[創作] 聚水坪夜話 十 疫馬 (一)

作者: Evam06 (蝦米)   2014-03-19 19:24:13
荒原上,皎潔月光拉長行走大地的人們影子,月華浸潤銀色大地,寧靜的夜晚,阿華和鳴
木站在崖上俯望人流。
圓月在空,和往昔相同的月夜,但阿華卻覺得近來鳴木對她的看管嚴厲許多,她已經好久
沒能亂跑,而萱椿兩姊妹也好一陣子沒出現了。
不過,總算等到月圓了。她在崖邊坐下,趁著空閒時間拿出褐皮書來閱讀。
她輕輕撫娑書皮,看似厚實的書本卻輕如鵝毛,壓在手心沒有多少重量。封面的徽印被月
光照得清晰非常,可惜阿華沒有欣賞的心情,她迫不及待地打開書本曬著月輝。
宛如乾燥花瓣被水潤澤,浸潤了月光的書頁舒展開來,阿華的手腕一沉古書便有了重量。
泛著銀輝的字跡從紙中浮出,那是優美如月影般的文字。
阿華小心地翻動書頁,蟬翼般脆落的薄頁在指間簌簌響著,翻了大半本才看到地圖。她慢
慢翻動書頁直到那幅和荒原很相似的地圖出現眼前,這才停下翻書。
她在圖上找了一會兒,卻怎麼也找不著上次看到的鑰匙……或許她的記憶本就已混淆,她
看到的是其他類似的符號?實在是每次做夢、醒來、做夢這個過程中,原先夢境中的細節
就如前夜在布滿霧氣的玻璃上寫字一樣,隔了一夜便難以看出本來模樣。若是硬要猜測也
只是在玻璃上寫下新的文字,真實已被扭曲。
也許就是因為她的混淆,所以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地圖上的鑰匙,但那裡卻是個古遺跡。
那是個模糊的夢境,夢境中卻有死掉大樹的心臟,她記得那種很傷心的感覺,那種傷心,
如果可以,她很想將心臟刨出來,以交換大樹的死亡。有些事物太美好,一但失去了就沒
有重來的機會,那是就算用生命也無法換取一眼的遺憾。
如果能聽到大樹的歌聲,該有多好?
太多個或許,太多個也許,阿華就快搞不清楚了,她傷腦筋地對著月亮嘆口氣。她出神地
望著月娘直到脖子很痠很痠,天上的圓月像個大大的笑臉,好像永遠都沒有掛懷之物似的
,真好。
她將書本一把闔起收回書袋,乾脆就將手放在腦後躺下賞月。而她的領行員只是安靜地站
在一旁觀看底下人流,手持一柄木杖的他更像牧羊人了,他眼中凝著溫柔的銀輝,整個人
透著即將隨風飄去的空靈,阿華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袍腳來確定他的存在。
鳴木低頭看她,阿華仰望著他充滿光輝的面容,輕聲問。
「鳴木,你也會做夢嗎?」
鳴木在她身旁坐下,手杖被安穩地打直放在身前。
「我們不做夢,阿華,我們本身就是夢境。」
「噢。」她挪了挪身體讓躺姿更舒服。
「那鳴木,我是在做夢還是夢境的一部分呢?」
「都是。」
「都是呀……為什麼呢?」她對著圓月嘆氣:「呼,我常常會覺得,醒著的時候像作夢,
作夢的時候又像是醒著,為什麼呢……我會覺得我們人類像是一直一直都在作夢,而醒著
的人卻說自己是夢境,我都快搞不清楚了……」
「不需要想那麼多,阿華。」她的領行員摸摸她的頭:「妳只要愉快的長大,愉快的作夢
就好,煩惱太多會長不高的。」
「喔……那夢境也會長大嗎?」
「是的,夢境也會長大的。」
阿華忍不住抬眼向他望去,他眼中反射著溫柔的月光,望著荒原大地的眼神是那樣柔軟。
她起身,學著他的樣子在他身旁坐下。
「那……夢境會死掉嗎?」她低頭輕聲問,手指在沙上無意識地畫著。
或許是她的聲音中多了些恐懼,她的領行員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將柔和目光放在她身上
,半晌才答:「阿華,毋須恐懼死亡,只要存在就有消亡的一日。」
「我知道妳的疑慮,這麼說吧,夢境就像一片森林,若只有一棵樹就不能算是森林。而森
林裡的一棵樹倒下,還會有新的樹長成大樹,一片森林不會因一棵樹的傾塌而衰亡。所以
……」他微笑:「沒錯,領行員也有生老病死,但夢境不會因此而崩潰,不過是大道的一
部分。或許夢境有傾圮的ㄧ日,不要煩惱太過遙遠的事情,好嗎,阿華?」
她懵懵懂懂地點頭。
微微一笑,她的領行員便不再說話。

下課鐘響,講台邊仍是聚著一顆顆好奇的小頭,對著帥哥老師問東問西,雖然大多問題都
和課堂所上的課程無關就是,這幾乎都快成了學校的新風景了。
從一年級到六年級的女孩子都喜歡圍著他轉,或是一面紅著臉一面私底下討論著這位新老
師。
新老師除了中高年級的自然課以外還代了二年級的數學課,為此班上的女生都開始喜歡上
無聊的數學課。
雖然還只是實習老師,但學生們自發地將他扶正為真正的自然科學老師,才來沒多久就擄
獲學生的歡心,剛來那星期更是到處都聽的到談論他的聲音。
阿華對於八卦沒有太大興趣,女孩們的話題她也從來沒有參與的資格,她只偶而聽到鄰座
一些新老師肯定比某某明星還帥的八卦,不過那些明星她一個都不認得也無從比較,她最
先注意到的是新老師的笨點。
剛開始幾堂課,他說話總吃螺絲,上課的方式實在很笨拙,一個簡單的算數題花了半小時
還解釋不清,不時還傻笑打著哈哈在講台上狂翻書,阿華很不給面子的在桌下翻起課外書
來,印象中頭幾堂課都讓她直打哈欠。
人正真好,女學生們從一開始就忽略掉新老師的笨拙,自然課反倒成了學生們最專心的ㄧ
堂課,雖說底下只有一群捧臉發花癡的同學。
不過,偶然抬頭起來看到揮汗努力解釋的新老師,時不時拿出自製的卡片用遊戲來帶動教
學,雖然仍常常讓人摸不著頭緒,但這樣的努力看在眼裡,阿華的注意力也漸從書本被吸
引到講台前,偶爾新老師的遊戲還是很有趣的。
自然老師摸索了幾堂課後,漸漸地,同學們的注意力也從新老師臉上往黑板上移動。之前
的自然老師也只是上課念著枯燥課文,原來自然課不只是課本上的無聊內容,同學們相爭
舉著小手七嘴八舌,光是個連連看的小遊戲讓課堂氣氛high翻天。
自從實習老師來後,自然老師觀察了一陣子後便直接將手中的班級慢慢交給他接,剛開始
還會在旁輔助,很快便不見人影。私底下以不干涉教學為由,但實際上只是偷懶罷了。根
據老師們私底下的八卦,似乎自然老師也過了退休年齡,他乾脆直接待在家帶孫子,偶爾
才來關注一下教學進度。
也是,若有個如此認真的實習老師接任,自然老師當然也就安心地含笑而去(誤)。
這位新來的實習自然自然老師雖然有些迷糊,一開始也頗為笨拙,但他是那樣用心準備教
材學校的校友發現,教職員辦公室裡總有一盞燈亮到深夜,新來的教師總是準備教材到夜
半才回。
過了半個月後,他教學的方式也順暢多了,所有的學生都極喜歡這位年輕的自然老師,每
堂課後他的身邊總圍滿了問問題或聊天的學生們。
才剛從師範學院出來的老師,幾乎從一年級到六年級的小女生們都喜歡臉紅著私下談論
他,熱烈度可比追星族。又他從不會排拒學生,所以下課時間教員辦公室總有學生去敲門
問問題,小小的辦公室變得熱鬧無比。
新老師很快便發現鄉下孩子大多個性爽朗也放得開,一黏起人來個個像是牛皮糖般,話語
天真又可愛,他一下子便喜歡這些孩子極了,沒多久就像個小孩群中的大孩子,總是耐心
十足地回答著各式各樣奇怪的問題。
夏日的暑氣剛退,學校卻迎來新一波熱絡氣氛。實習老師為這個偏遠的鄉下小學注入了一
股新的活力,其他科的老師也受到影響而在教學上漸花心思,那卻是後話了。
作者: Nexqachy (清風拂山崗)   2014-03-19 22:08:00
作者: cicq (cicq)   2014-03-19 22: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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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levar (目標:存錢~~)   2014-03-20 13:43:00
作者: iforlove (阿姨)   2014-03-27 12: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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