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標題設成創作，但這是確實發生過的事。
那時候我住在高雄還是個高中生。每天6點起床，6點20吃土司，在接近
6點40分時絕對已經站在巷口的公車站牌前等候第一班公車了。當然偶而
會有不小心睡過頭的狀況，不過高中三年來幾乎每天都這麼渡過。所以
要說我是公車達人的話，一點也不為過。
那條路線每當公車進到左營區時，車上總會像被打翻的蜂窩一樣冒出一
堆蜜蜂般的學生。穿水手服的女生、制服沒紮好的男生，其中照鏡子綁
頭髮的、張大嘴巴打呵欠的、拿課本背單字的，總之清晨的公車上永遠
一面倒地塞滿學生。
我那天精神難得不差(沒有睡著)，因為難得碰見國中的老朋友。除此之
外，就是因為前面的向日葵了。
拿著向日葵的老阿婆不知道是在哪時候上車的。我跟朋友聊得很起勁導
致完全沒注意到。可是在注意到之後便完全不能忽視了。那朵向日葵大
得驚人，比車上所有人的臉都要大，而且就這麼一株插在阿婆手中小小
的盆摘上，把阿婆的臉都遮住了。不過向日葵的花瓣也比我印象中的要
黯淡不少。快死掉似的。
我坐在公車右側後半段，視線得穿過擁擠的人群細縫才能看見站在前門
的白髮阿婆。阿婆一定80歲以上了，我當時這麼覺得，因為她的衣服完
全不像這個時代的東西，側臉的皺紋既複雜又深刻，光是遠遠瞄見就給
我這種印象。
然後過了幾站，某些學校的學生下車。
阿婆在第一個博愛坐上坐了下來。老朋友繼續跟我開講。我們聊得挺起
勁的。但阿婆的背影不停浮現在我的餘光裡，揮之不去。公車上出現向
日葵實在太強眼了。
在經過高應大時，朋友突然對著我左邊的窗戶指說「欸，你看那邊」。
我轉頭一望，心臟大概停了數秒。在馬路對面人行道上有個阿婆手上捧
著一盆向日葵。我趕緊轉頭看向博愛坐那邊。可是那裡什麼都沒有。
到底阿婆是什麼時候下車的？
就算下車了，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走到對面吧？
更何況我們還在行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