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輝夜姬的要求
這是個很荒謬的條件，但聽起來並不難．
貴族男子們紛紛答應，承諾會一輩子呵護輝夜姬，絕不違逆她的心意．
石作皇子的財力與地位最高，他也承諾將永不違逆輝夜，那時我急於將輝夜嫁出，就答應
了石作皇子與輝夜的婚事．
留下驚人的聘金後，輝夜出嫁了，我也鬆了口氣，想說總算擺脫那恐怖的魔物．
但兩個月後，石作皇子過世了，輝夜回到我家．
輝夜隨身陪嫁的侍女用驚恐的語氣告訴我，輝夜嫁去後，很快就與石作皇子的正妻發生爭
執，輝夜哪裡懂得貴族皇室的規矩，自然也不把正妻放在眼裡．
石作皇子的正妻被輝夜氣到回娘家，正妻來自很有勢力的大臣家族，隨後正妻家族就撤回
石作皇子的政治援助，痛失資源的石作皇子哪還顧得了什麼承諾，氣得囚禁懲處輝夜．
沒多久，石作皇子就因病過世，輝夜也就被送回娘家．
死因對外宣稱是風寒，但隨身侍女邊發抖地說，石作皇子死前的遭遇，和那宣稱夢到輝夜
的小侍女一模一樣．
我們只能小心翼翼地討好輝夜，盤算著再次把輝夜嫁出去．
石作皇子的死沒有打退其他求婚者，反而更讓人堅信，輝夜是天上仙子，石作皇子是因為
自身福份不足，才會娶了輝夜姬後早逝．（原來不是只有現代人才會腦補）
輝夜第二次出嫁了，這次對象是車持皇子，車持皇子幾年前正妻過世後就沒有再續，所以
輝夜當上了正妻，這也是我選擇車持皇子的原因．
我想著，成為正妻的輝夜，應該比較不會和其他貴族女子發生衝突．
但我仍錯了，這次才一個月，車持皇子就死了，輝夜再次成了寡婦．
後來我才知曉，車持皇子是個非常風流人物，他不續弦並非深情，只是不想有人管著罷了
，為了享樂，車持皇子甚至在自己家宅蓋專屬妓房，養著數十個嬌媚的藝妓隨時取樂．
輝夜嫁過去後要求昂貴的首飾衣服，車持皇子一律答應，隨後，輝夜要求車持皇子關閉妓
房，將那些藝妓送出去，車持皇子表面說好，實際卻一拖再拖，直到拖過了輝夜的底線．
夫婦倆起了爭執，車持皇子脫口說他只想跟天下人證明，自己是個娶了仙子為妻的男人，
並非真心喜歡輝夜，要求輝夜扮演好正妻的角色就好．
輝夜哪受的了這種羞辱，當晚，車持皇子睡在藝妓身旁，兩人都在睡夢中失去了性命．
再接著，安倍右大臣，大伴大納言，石上中納言，都在娶了輝夜後一一過世，右大臣甚至
連雙親兄弟都過世，幾乎家破人亡，而這前後不過兩年不到的時間．
就連特意挑選較低階貴族，姿態較低的夫家，雖然與輝夜日子相處稍長，但總無法避免爭
執與衝突，而輝夜也不覺得弄死不順心的對象，有任何不對．
違逆輝夜心意，就必須死！（這句話讓我想到妃妃，毛了一下）
輝夜的名氣依舊，但已經無人敢上門求婚．
「如果我注定無法出嫁，那麼我願意一輩子陪伴在父母身邊，盡女兒的孝心．」輝夜穿著
華麗的和服說這些話時，我們只覺得無盡恐懼，卻又不敢反駁．
如果輝夜一世都不想離開我們，意味著我們將一輩子活在驚恐中，深怕觸怒輝夜．
為了自己與家人，我決心弄清輝夜真正的來歷，於是我帶著陰陽師與登山者前往當初檢到
輝夜的竹林深處走去，一如記憶，那處靜悄悄地，沒有蟲兒鳥兒，安靜地讓人窒息，連水
流都是無聲．
即使是夏季，竹林卻冷得不可思議，但沒有風，似乎在這空間裡除了水，一切都是靜止的
．
陰陽師皺起眉，他說他從未見過如此幽靜的林子，半隻魍魎都沒有．
我們沿著竹林流水走了四天，幸好登山者經驗老道，我們才不至於迷失方向，最後，我們
出了竹林，到了一座滿是彼岸花的小山谷，那水流原來是谷中溪漫溢出的一小分支．
那谷中，滿是女子殘破腐爛的屍體，腐爛的血肉交織著暗紅的彼岸花．
這就是輝夜喜愛彼岸花的理由嗎？
雖然殘破，但還是可以看出這些女子生前應該都被精心打扮過，和服首飾都很精緻．
登山者邊嘔吐邊告訴我們，看來這山谷有特殊的暗流，四周意外落水或是被作為祭品的女
子，最後都匯流集中在此．
有一些看來是摔死或餓死的女子，應該也是被從山崖推下，或是被丟棄山中死亡後，被沖
刷到溪水中才流落到這山谷中，輝夜的生母應該是其中之一．
輝夜的生母或許幸運存活，但畢竟是個弱女子，在深山中是如何生存並養育輝夜？生母死
後，輝夜一個孩子又是如何維生？
看著那些遺體有被野獸魚群撕咬的痕跡，我強迫自己不許思考那答案．
在這埋葬無數祭品的山谷中，想來該有大量的怨靈徘徊，述說被強迫溺斃的怨恨，可陰陽
師卻說，他沒有感應到任何亡靈存在．
這些女子均已成佛，至少沒有在人世間遊蕩．
遺留下的，只有非常微弱，幾乎察覺不到的恨意，不是針對任何人，而是對這世間．
”希望這殘酷的世界毀滅......”
這大概是所有被祭祀的女子共同心願，即使肉體死亡，靈魂也前往彼岸，這願望卻殘留在
山谷中，隨著無數女子相同的怨念，業障世世代代累積，那該是多深的執念？
然而，現下這執念卻微弱到幾乎消失．
我想到輝夜那單純又殘忍的笑容，經不住全身顫抖，我想，我知道那執念的歸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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