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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棟勇死了,這是多麼讓人無法接受的事。他死了,無論如何也要拉那該死的尹凡心一起
。
八歲的時候,林棟勇一家從台中市搬到雲中鎮。千里遠赴,風塵僕僕,只因為黨中央的一
句話。
「要搞政治,先從鄉里基層開始打拼。」
所以不管林棟勇有百般不願意,如何拳打腳踢,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被不耐煩的父母親
硬塞到了車裡。
目送著三層樓的豪宅逐漸遠去,嶄新的賓士車朝著往學校反方向奔馳,林棟勇淚眼婆娑的
看著窗外一個個身穿整齊制服的小朋友,心裡又難過又不服氣。
幾天前在教室裡他才指著小學裡剛蓋好的體育館對同學們大聲炫耀,門上的紅布條印著「
感謝顏國慶立委辦公室慷慨捐贈」幾個偌大字樣。
「我爸爸就在顏立委辦公室做事,很厲害吧。」朗聲宣布的時候所有小朋友都用崇拜的眼
神看著他。具體爸爸做的是什麼職位其實林棟勇半點不清楚,只知道每天爸爸都西裝筆挺
地出門,宣傳照片上,也總是站在顏立委的左右。
立法委員正確在做什麼林棟勇也沒想法,但是在他心中早就認定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大事。
遠遠的他見過顏立委幾次,他體型壯碩,紅光滿面,笑吟吟的,碰到的人都忙不迭對他鞠
躬哈腰,非常熱切。身後,他的隨從者眾,端水撐傘,噓寒問暖,林棟勇最尊敬的爸爸也
在其中。
所以林棟勇很早就立定志向,他長大後也要當立委,成為人人景仰的偉大的人,就跟顏立
委一樣。
林棟勇在學校算不上風雲人物,可年級裡也算是小有名氣。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與眾不同,
才國小二年級就展現了不同凡響的自信與領導風範,加上時不時帶來學校分享的昂貴零食
和新穎玩具,他沒有花多長時間就建立起自己的團體,儼然小小的黨主席。
可惜他千辛萬苦才建立好的地方勢力只因為父親的一句話:「轉學吧,我們要搬家到雲中
鎮去。」就付諸流水,林棟勇覺得臉上無光。憑什麼他這個前途無量的孩子要被發配邊疆
?
車子載著林棟勇一家四口離開了熱鬧的城市,行駛在車輛越來越稀少的高速公路上,猛然
一轉彎,就進入了狹窄的鄉間小道。
馬路旁鬱鬱蔥蔥,搖曳著綠色萬頭竄動,皆是一望無際的玉米田。
雲中鎮口有一棵百年的大榕樹。車子才開過寫著「歡迎光臨雲中鎮」的石牆,就被一群熱
情的民眾團團圍住。他們的手上不斷晃動寫著「熱烈歡迎 鎮長 林大仁 上任」的布條。
那些人一樣穿著西裝襯衫,腳上套著皮鞋,但是怎麼看都土裏土氣,完全比不上市裡人的
氣派高尚。
「俗死了。」林棟勇坐在車子後座看著爸爸一一向所有人握手寒暄,忍不住咕噥。
「勇勇,等一下下車要有禮貌,和叔叔阿姨問好知不知道?」前座的母親手裡抱著襁褓裡
的妹妹,一邊搖一邊對林棟勇叮嚀。
「不要叫我勇勇,我都長大了。」林棟勇生氣回話。「還有我才不要和他們握手,很髒。
」
林棟勇討厭死了這個鄉下地方。破舊的國小裡一個年級只有五班,走在路上每個大人都笑
著向他問好,眼睛盯著他心裡發毛。這裡的孩子尤其幼稚野蠻,常常光著腳打著赤膊跑來
跑去,笑聲哭聲都很響亮,沒有一點教養。
他進學校的第一天好巧不巧班上也來了另一個新同學。兩個新人剛好湊成同桌,這讓原本
就不怎高興的林棟勇更加不爽。
林棟勇生氣其一是這個新同學又髒又臭,全新的制服上東一塊西一塊黑色的污漬,身上時
不時傳來令人作嘔的腐臭。
「欸,你坐遠一點,我都要被你熏死了。」捏著鼻子,林棟勇朝新同學胡亂揮手,將自己
的椅子挪到了走道,頭靠在窗邊誇張的吸吐新鮮的空氣。
「林棟勇是吧?」坐在前一排的小男生回頭同情的向他搭話。「尹凡心今天早上來上學的
路上不小心掉進屎坑,所以才會那麼臭。」他俏皮的作了個鬼臉,甲蟲般亮晶晶的小眼睛
眨了一下。「順便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廖火行,叫我廖仔就行。」
另一個尹凡心招惹他的點是居然比他有名。林棟勇幻想他在學校的第一天是在同學和老師
的簇擁中開始。鄉下小地方來了個城市孩子,這該是多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小朋友們要是
識趣,肯定要圍著他問東問西。林棟勇早就盤算好了,既然不得已得換個環境,他就要在
這裡重新建立他的小派系。
「就從鄉里基層打拼吧。」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可偏偏比起空降的城市孩子,所有人更好奇尹凡心。尹凡心九歲,土生土長雲中鎮人,以
前從來沒有上過學校,幾個月前才因為被遺棄在畸零山上在鎮上鬧出了大新聞,幸好山腳
下開雜貨店的江天師及早發現送醫,才沒有凍死在寒夜裡。
「這孩子就是個衰神轉世。」街訪上三姑六婆總是議論紛紛。「出生那天尹老爺子就兩腳
一伸,緊接著辦白事。然後是尹富貴,夜不歸家,賭博賭到變成瘋子,成天在路上大呼小
叫,那媳婦叫什麼?美華?對,就叫美華,說也可憐,年紀輕輕嫁到這問題家庭,還撐到養
兒子好幾年才跑,要是我不到一年早就跑得比飛得還快。」
小孩聽著大人八卦也有樣學樣,於是就出現了這樣一首繞口令。
「尹家衰,衰到家,衰到半山腰。老子瘋,兒子傻,連媽媽也不要。」
要不是暫時收留尹凡心的江天師堅持,別說二年級,以尹凡心的智商,恐怕正常的一年級
都上不了。
雖然林棟勇很嫌棄尹凡心,在小小的地方,他卻好像被這個小衰神給纏上了,從國小,國
中到高中,尹凡心好死不死總是跟他分到同一班,慶幸的是年紀越大,尹凡心越來越像個
正常人,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勇勇阿,在學校要好好跟同學相處,不可以欺負別人,看到需要幫助的小朋友就要盡量
幫忙,知道嗎?」
媽媽的耳提面命加上作為鎮長兒子的責任感,林勇棟在拓展他的人脈的同時,慢慢接受了
尹凡心的存在。
「爸爸,為什麼要對弱者好呢?」有一次林棟勇在幫著爸爸發放老人補助之後不解的問。
「每一個人都有他的用處,那些不起眼的人在你人生的某個階段都可能幫助到你。」爸爸
回答。
十年之後,林大仁當上台中立法委員,很大一部分歸功於鎮上老人的全力支持。
尹凡心就像那些平凡的老人一樣,領著林棟勇施捨的小恩惠,十年之後,成為他未來飛黃
騰達的墊腳石。
人算不如天算的是,尹凡心並沒有像那些愚忠的老人般被利用完後就安詳的死去,相反的
,他倔強的活下來了,迎接死亡的,竟變成林棟勇自己。
林棟勇不甘心。怨怒化成了戾氣。他發誓,作鬼也要尹凡心這個禍星遭到報應。
病床上,尹凡心睜開眼睛,感覺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握著他,轉頭,果不其然,江老師正看
著他,滿臉憂愁。
「江老師,」他試圖開口安慰。「我沒死成,你傷心嗎?」
這是一個非常失敗的玩笑,江六郎抓緊了他的手,老臉皺成一團,哭出了聲音。
「醫生,醫生。」江六郎哽咽著呼喚,激動得不住顫抖。「醫生,醫生……」站起來又坐
下,不知所措。
「江老師,江老師。」尹凡心拉著焦急的老人坐回椅子上,拍著他的手背直到他慢慢安靜
下來。「其他人呢?」然後輕聲問。
「其他人?」江六郎聽到問題差點又要跳起來,望著病床上的人半晌才慢慢開口。「阿心
,好好養病。答應我,心中不能有恨,遇到再委屈的事,都不能有害人的想法,知道嗎?
」語重心長的,嘴裡蹦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好。」尹凡心只好答應。「可是……林大頭、小柯、廖仔跟國超呢?他們在哪裡?」
彷彿聽不見尹凡心的問句,江六郎站起來拍拍他的頭。「我去請醫生來看,你不要亂動。
」蹣跚的走了出去。
江老師看起來好老又好累。尹凡心試著翻身卻發現動彈不得,他的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覺
,左手上打著點滴,也酸痛得完全舉不起來。
「唉。」他嘆氣,好像知道為什麼江老師這麼難過了。現在的他,要不是沒有力氣,也想
大哭一場。
「年輕人,你想知道你的朋友們的下落?」正思考到一半,隔著簾幕,病房的另一端傳來
中年男人的聲音。「一個已經死了,一個輕傷,一個命不久矣,一個被牽到山裡去了。」
男人頓了下。「可惜啊。」語氣中竟有些幸災樂禍。
「呀。」的一聲,病房的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一個年輕的護理師推著藥車進來,瞧見
尹凡心正好奇看著她,倒抽口氣後驚叫起來。「醒了?」她連忙按下床頭的呼叫鈴。「三
十九號病人醒了,醒了。」好像遇到什麼不可思議神秘事件一樣。
「護理師。」尹凡心連忙提醒她冷靜一下。「護理師,隔壁床還有別的病人,別嚇到人家
。」
「隔壁?」然而此時恢復理智的小護士走到他的床前拉開圍在病床邊的簾幕。「尹先生,
你才不要嚇我,這房間只有你一床。」
隔壁床位空蕩蕩的,也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哪有什麼中年男人的蹤影。
這下換尹凡心尷尬了。「喔,沒有,我我我就……」結結巴巴半天,把小護士逗得笑出一
朵花。「我其實是想問,」幸好想起重要的問題。「妳知不知道有沒有叫做林棟勇、廖火
行、柯振虎和陳國超的病人被送過來?」
小護士似乎對尹凡心很有興趣,打量了他就像動物園的珍奇異獸。「厲害啊。」她嘖嘖稱
奇。「昏迷指數五到醒來只用了六天,你厲害啊。」
尹凡心聽不懂小護士在讚嘆個什麼勁,只知道他必須趕快釐清那天佑昇的葬禮之後,到底
都發生了什麼事情。「拜託妳,知不知道我的朋友都在哪裡?」
「雲中鎮的意外?」小護士終於肯好好和尹凡心對話。她換了一副哀傷的表情。「連你送
來的總共輕重傷有八個人,前幾天陸續出院的有五個,你最嚴重,來院的時候沒有心跳,
搶救後被宣判腦死,要不是監護人堅持不拔呼吸器,醫生都覺得你撐不過三天就會死掉。
」
「其他人呢?陳國超?有沒有叫陳國超的人?」
小護士想了一下搖搖頭。「沒有,我不記得有叫陳國超的病人,」她看了一下手上的紀錄
板。「也沒有柯振虎。廖火行有輕微腦震盪跟左手骨折,兩天前做完手術後在一般病房觀
察,今天預計就可以回家休養。」
看來陳國超凶多吉少,廖仔這個沒心沒肺的遭了報應,沒死也算萬幸。尹凡心默默在心裏
想。
「林棟勇先生嘛,」小護士接下去說,有些支支吾吾,「你先吸一口氣,聽了不要太難過
。」確定尹凡心照著她說的深呼吸之後才肯繼續。「他被發現的時候下半身卡在車裡,警
方推測是天雨路滑,視線又不太好,才不小心衝撞了鎮口倒在路中央的大樹。因為車速太
快,整個車頭都變形了,下半身多處粉碎性骨折,又壓住一整夜所以缺氧,組織嚴重壞死
,救出來時就有創傷性休克的現象,現在人是醒了,但是還在加護病房觀察,隨時都還會
有生命危險……咦,尹先生,您還好嗎?」
聽到林大頭還活著,瞬間尹凡心感到巨大的憤怒。他想起了林大頭是如何威脅著殺死了國
超,又是如何輕浮的唆使小柯和廖仔置他於死地。
他想起了胸口椎心的痛楚,想起了慾火焚身的熱,想起了一個人被丟下來的絕望,想起了
邋遢姑那雙鮮豔又邪惡的眼睛。
「起來,出去,殺掉他們。」冷漠的童音在腦中再次響起,他感覺到兇猛的衝動,恨不得
現在就去找林大頭把他碎屍萬段。
「尹先生,你還好嗎?」一回神,小護士正急急忙忙搖著他的肩膀。「你流了好多汗,哪
裡不舒服,醫生馬上就來了。」
尹凡心這次沒辦法照著小護士說的做了,他劇烈的咳嗽起來,像是要把內臟都翻騰出來,
吐出一口黑血,就昏厥過去。
「阿心,阿心,如果看到邋遢姑,絕對不要理她。不要看也不要和她說話。邋遢姑說的每
一句都是謊話,給你看幻象,就是想引導你照她的意思去做壞事。」
迷迷糊糊中,尹凡心回憶起了江老師常常對他耳提面命的。「邋遢姑會跟著你,就表示你
身上有她想要的東西,絕對不要被她得逞,不可以被她操控,知不知道?」
「阿心,小貓咪,你不會死,我會保護你,殺死所有欺負你的人喔。」熊熊烈火裡邋遢姑
輕快的獨舞,笑著對他說。「我會保護你,讓你活得很久很久。」摸著他頭髮的手冰冷無
比,臉上沒有表情,瞳子裡充斥不懷好意。
「阿心,你必須死。」林大頭帶領小柯和廖仔頭也不回的離開,將他留在了寂寞的地獄。
這讓他想起了九歲時母親將他扔在畸零山 的情景。「閉上眼睛從一數到一千,我就會回
來。」
「一、二、三、四、五……」尹凡心不知不覺數起數來。數完了,是不是大家就都會回來
,數完了,邪惡的邋遢姑是不是就會走開?數完了,他會不會就不再痛苦無助?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病房靜悄悄的,江老師不見了,小護士也不在,尹凡心果然又被
丟下了,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如同無間地獄,他中了邋遢姑的詛咒,成了一個像鬼一樣
的活人,沒有命運,沒有過去,也遑論未來。
正在暗自傷神,門口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閃進了房間裡。
「阿心,阿心?尹凡心?」
尹凡心聽出來那是廖仔的聲音。「阿彌陀佛。」嘴裡唸著佛號,廖仔躡手躡腳走到尹凡心
的床邊,見沒反應,就大膽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黑暗中尹凡心看不清廖仔的臉,但是卻清清楚楚見到廖仔身後一身病服的林大頭。林大頭
的面色鐵青,頭上包了厚厚的紗布,褲子上血跡斑斑,正用兩隻手撐著地,努力向前爬行
,身後拖曳軟趴趴如同橡皮的兩條腿,隨著前進的軌跡一下被甩到右,一下被甩到左,扭
曲成各種不科學的形狀。
「殺,殺, 殺死你這雜碎,尹凡心,你該死,去死,去死……」一張一合兩片肥厚的嘴
唇,林大頭抓住廖仔的腳踝慢慢往上爬,奇怪的是廖仔彷彿感覺不到林大頭的重量,直著
眼睛,宛若夢遊。
尹凡心看見眼前的影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大氣不敢喘一口,眼睜睜目睹林大頭
攀附在廖仔的身後如同慢慢穿起一件人形的衣服。他將手伸進廖仔的手臂裡,控制著那雙
不屬於他的手到口袋裡,掏出一罐黃澄澄的液體和針筒。
「死死死,阿彌陀佛……」廖仔或是林大頭流著口水唸著奇怪的語囈,將黃色的液體裝入
針筒,再打入尹凡心的點滴中。
「死死死,死死死,哈哈哈,嗝嗝嗝嗝。」打著嗝,廖仔顫抖著兩排牙齒在靜謐的房間裡
發出難聽的摩擦。
隨著黃色液體慢慢流淌到尹凡心的血液裡,尹凡心感到心臟好像被人用力的擒住,再也無
法正常跳動。
身旁的心電圖顯示他的心跳從七十飛快地往上飆升到兩百,波型扭曲成毫無條理的雜訊。
尹凡心很清楚自己正在死亡,六天內第二次,這個感覺他還來不及忘記就被迫重新複習。
他傾聽著生理監視儀發出警告的尖叫,越來越急促,直到銀幕上跳動的綠色線條霎的恢復
平靜,癱軟成一條筆直的線。
另一邊的加護病房裡,林棟勇的呼吸也在同時停止。匆忙的醫護人員兵分兩隊衝刺到走廊
兩端的不同病房。
「病人尹凡心沒有生命跡象。」
「病人林棟勇失去生命徵兆。」
他們幾乎是在同時喊出了代表不幸的兩個字。「急救,急救。」
尹凡心的病房裡,早上才和尹凡心對過話的小護士站在病房的角落忍不住顫抖,隨著一下
一下的心臟按摩和給藥的指令她摀緊了耳朵癱軟在地,床底下一個玻璃藥瓶抓住了她的注
意力,她拾起來才看了一眼就尖叫出來。
「氯…氯化鉀……」
所有忙著急救的人聽到她吐出的藥名後都不約而同停下手邊的工作。一秒的時間裡,沒有
人不感到驚悚。
「謀殺,是謀殺,醫院裡殺人啦。」
三十分鐘黃金急救時間一到,兩邊病房的醫生又分毫不差的宣布了兩個人的死訊。
此時放鬆下來,才有人發現死去的病人林棟勇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瞪大的眼珠掛在眼眶
上,彷彿招搖著一場比賽的勝利。
「你記得了,兒子,林棟勇,這世界上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千萬不要輕易崇拜或是輕視
任何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那些人可以在重要時刻被你利用,也不知道那些人會出其不意
咬你一口。必要的時候殺人或者被殺,這就是生存的法則,尤其是作為一個政治人物,無
時無刻都要保持自信。」林棟勇到死,都對爸爸的忠告堅信不移。
林棟勇討厭死了雲中鎮,要不是搬家去那裡,他不會碰到尹凡心,他不會挫折連一個鄉下
小孩也搞不定,他也不會聽信謠言用別人的命運去換取自己仕途順利,更不會最後死在邋
遢姑惡毒的詛咒裡,魂困雲中鎮裡。
雲中鎮是一個多可怕的地方,孕育那麼多怪胎,凡是進去過的人,都別想完整的走出去。
林棟勇死了,他的靈魂不由自主往畸零山的方向移動。一步一步,他知道那裡就是他的墓
地,鬼山群鬼的聚集處。失去了雙腿,他只能很緩慢的匍匐前進,路上,他不忘尋找仇人
尹凡心的身影。那傢伙肯定也在路上了吧?到了畸零山又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他可要看
好了自己的墊背,千萬不能再大意。
林棟勇死了,他非常非常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