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二部曲》- 時光之硯部落格 PTT2個人板 Inkstone
http://blog.yam.com/YenC/article/18539111 （20張劇照圖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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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年後的如今，再回頭看整部《魔戒》系列時，我要
十分肯定地說：在這史上最美麗的三部曲電影中，《魔
戒二部曲》不但是整個系列磅礡氣勢的主體，更是我在
其中最喜歡的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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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神行客」亞拉岡、木精靈勒苟拉斯和矮人金靂一連追趕了三天三夜，翻過陡峭的岩盤
行過荒蕪的草嶺，卻發現等在面前的只有一山半獸人屍堆、而不見那兩個哈比人小伙伴的
身影時，一陣悔恨將他們驀然擊倒了。亞拉岡甚至洩憤地踹飛一只頭盔、怒嚎一聲之後，
雙膝一沈地跪了下來。
但導演可沒讓他消沈太久。亞拉岡的懊惱在幾秒之後轉成了疑惑。他在沙草間辨認出梅里
和皮聘掙扎的痕跡，且一路沿著線索摸爬、最終踏進了法貢森林裡。「他們兩個還活著！
」一行三人又重新拾起了希望；但戲外的觀眾如你我，當然沒看懂他到底找到了什麼。只
是這絲毫無損我們的讚嘆：「這傢伙果然不是普通人！」
稍一不留神，竟又是一回寒暑過去了。在《魔戒首部曲》最後，凶險的戰況將遠征隊的成
員逼上了岔路，而在整場中土大戰中、位居核心地位的調虎離山計，也因此悄悄地展開了
。這步險棋到了《魔戒二部曲（The Two Towers）》，成了各自蔓延的三條敘事線，將鏡
頭也將戰火帶往中土世界的各個角落。黑門和沼澤、密林與泉水，長日將盡掛落在遠方的
草原、及地處天險從未被攻陷的聖盔谷要塞——視野上，《魔戒》系列的壯闊和其多樣性
在此更顯鮮明了。三段故事各有其迷人的核心：魔多支線考驗著友情和慈悲的底線，法貢
支線則是托爾金最天馬行空的印象奇觀。當然最驚心動魄的，是掙扎在存亡間的洛汗國支
線：光明與黑暗交鋒的淒烈前哨戰，成了影史上最精彩的戰爭場面之一。
然大家也許不曉得，根據製作團隊事後的回憶，《魔戒二部曲》在當初、其實是被他們視
為三部曲中最難改編的。三條不直接交會的敘事線，不但在說書上得彼此穿插地切換、且
各有各的步調和高潮起伏。黑魔王索倫的歸來，已成為整個人類世界共同的威脅，因此所
有的角色都在跋涉：遠征隊員們各自前往不同的戰場、遇見不同的配角群，還得透過足夠
的線索掌握彼此，才能合理化許多細節的動向和決策邏輯。劇組對它的形容是：《魔戒二
部曲》的原著既沒個開頭、也沒個結尾。既要扮演稱職的續集為整個系列開展幅員，又得
帶出將在下集登場的重要角色們……
但在六年後的如今，再回頭看整部《魔戒》系列時，我要十分肯定地說：在這史上最美麗
的三部曲電影中，《魔戒二部曲》不但是整個系列磅礡氣勢的主體，更是我在其中最喜歡
的一集。
延續其孤獨旅程的佛羅多和山姆，在前往魔多的半途被咕魯追上了。無比想家的佛羅多和
老實的山姆，儘管身在陰暗濕冷的、死亡氣氛籠罩的異色之地，但憑著哈比人天生不動如
山的憨厚樂觀、及主僕間像親人般的扶持之情，至少維持住了相當的元氣。而隨著魔戒對
佛羅多的心智益加地摧殘，他的情緒也變得陰沈不定。此時面對他的虛弱和疲憊，山姆所
扮演的正是照顧者的角色。「Frodo wouldn't have got far without Sam.」也許說來十
分地煽情，但毫無疑問地，他們是整場戰役中最偉大的兩人。
另一方面，幸耶非耶，咕魯在這段歷史中所佔的重要性是不下於佛羅多的。在魔多支線的
發展中，咕魯成了帶領兩人前往末日火山的嚮導。但在佛羅多的夢境裡，咕魯的存在更讓
他預見了未來、是跨越那最後一道防線後的自己。
當然，在此我們看見的是：威塔工作室的電腦動畫家們，為《魔戒》創造了史上最成功的
虛擬角色之一。
咕魯的存在、他的猥瑣和他樣貌的悲哀，幽微地挑動了佛羅多和山姆的關係。受盡折磨的
佛羅多，對同樣是魔戒俘虜的咕魯其實很有點同情。但單純的山姆當然不會想到這點。在
此同時，咕魯的心靈狀態、及反映在他表情上的豐富層次，既是三維圖學界的又一座里程
碑，更為他的角色意義點出多重的意涵：若非他的嚮導、及幾次在險境中出於善意的搭救
，則佛羅多和山姆根本永遠都到不了末日火山。但也是他惡意的另一面——若你還能喚起
對下一集粗淺的印象的話——將佛羅多一度帶來到死亡門口的。
只是，到了故事的最後，又是因為咕魯的執念和他徹底的瘋魔，才為魔戒持有者陰錯陽差
地完成了任務。該如何定義這枚角色的功過？又或者其實，難以歸類的咕魯正是冥冥中存
在著「天意」最好的印證？
於是我們先調轉目光，來看看趁亂逃離了強獸人魔掌、卻闖入法貢森林中的梅里和皮聘吧
！藉由兩人和樹鬍的相遇，托爾金最創意飛翔的角色設計得以被體現在大銀幕上。森林這
段劇情的細節也許不多，但「樹人族最後行進」的氣勢可真令人難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只要有樹鬍出現的場景、每一格動畫可是都要花上超過六小時的電腦運算才能完成的哪
！
然正如前面所說的，《魔戒二部曲》最精彩的段落在於：追趕著伙伴的足跡、卻因為種種
轉折而捲入洛汗國危機的亞拉岡一行人，最終在聖盔谷戰役中扮演了關鍵的角色。規模浩
大的戰爭場面本是《魔戒》系列的重點，而從荒原行軍、兵臨城下、雙方叫陣、一觸即發
，再到箭如雨下、搭梯攻城、破門石柱、炸藥奇襲等等，各種循序有致的戰術一一上陣，
也讓聖盔谷之役不但在氣勢上足響震天，更在細節上做到了相當程度的「寫實」。回身勾
槍、彎弓搭箭，在戰場上毫不手軟地殺敵，是男兒們退無可退的殊死保衛戰。而隨著夜色
越沈越深，強獸人猙獰的吼叫聲也顯得更加濕淋淋、更加地惡狠狠。
但儘管技壓對手，在人數上屈居劣勢的主角一行人終究是節節敗退了。也因此，你絕不會
忘記在聖盔谷戰役的最後，當漫漫長夜終於逝去的那一刻，白袍甘道夫帶來了及時趕上的
洛汗驃騎軍——雖然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但隨著破曉的陽光灑落在戰場上、甘道夫與伊
歐墨率軍衝下山谷的那一幕，至今每一回重看，依舊能撩起一片暖洋傳遍我的全身。在我
心目中，那一剎那才是整部《魔戒》系列的高潮點。
當然，在這浩瀚戰役的綿長紀實中，高水準的場面調度可謂俯拾即是。從壓迫感滿點的風
雲頂夜戰、幽閉中遇險的摩瑞亞礦坑、被樹人圍剿的艾辛格工廠、再到本集裡零星的幾場
戰役，都不難看見彼得傑克森對各式兵器和魔幻角色的著迷。在首部曲中，波羅莫吹響那
剛鐸的號角、震徹山谷的英氣依舊；而前兩集看下來，從食人怪、巨象群、樹人到座狼等
等生物的參戰更是讓人難忘。
但最讓人嘆為觀止的，仍要算是第三集的重心「帕蘭諾平原之役」吧。當年一口氣竄紅的
奧蘭多布魯，輕靈地躍上一頭巨象的身軀、三兩下便把上頭的野人給料理乾淨。甩著一頭
飄逸的金髮，最後甚至連那巨象都被他射倒了，夢幻般的英姿不曉得迷煞多少粉絲。但更
過癮的是：氣質古雅卻絲毫不讓鬚眉的伊歐玟，披上了戰袍穿上鎧甲，在平原上殺敵的身
影真是奮不顧身；到了最後，一劍刺殺「沒有男人殺得死」的戒靈之王時，那一句「I Am
No Man !」真是系列對白的經典。
根據電影版對標題的詮釋，「雙塔」指的是索倫的「黑暗之塔」巴拉多與薩魯曼的艾辛格
之塔歐散克。同流合污的兩大魔頭備妥了大軍、準備要橫掃整個中土世界，而其橫征暴斂
所仰仗的正是人類的貪婪、軟弱，及薩魯曼口中的戰爭機器（the machine of war）和工
業之火（fire of industry）。托爾金對現世的諷喻如此地明白：艾辛格的黑暗之火終究
受到了大地的反撲。至於洛汗的勝利則為人類世界奠定了反攻的基礎：「聖盔谷的戰役結
束了，但中土世界的大戰才剛剛開始。」《魔戒三部曲》將會把焦點移回剛鐸和魔多，看
清那巨蜘蛛屍羅的黏膩巢網、與聖白樹旗幟的再次飄揚。
而在此，我想更挖深一層的是：《魔戒》電影系列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包括彼得傑克森
自己的紐西蘭團隊、亦即威塔數位工作室（WETA Digital）的電腦特效功力。既像動物又
像植物的樹人渾身充滿了歷史感；有著雷龍長頸卻不見眼鼻的戒靈坐騎更是詭異；被薩魯
曼毒惑的希優頓，從衰敗到健朗的回春效果十分地細膩；而更值得一提的，當然還有角色
動畫的維妙維肖：
首先是微觀而言，咕魯的戲份之重和他的活靈活現，堪稱是角色動畫（character anima-
tion）在主流電影界最成功的一次運用。透過對演員安迪瑟奇斯的動作捕捉（motion ca-
pture ）、和幾乎所有咕魯出現的場景都得拍個兩次的手法，四肢著地地爬行、形象宛如
孩童和老叟合體的咕魯才有其獨特的肢體語言、和片中佝僂的身形。我永遠記得在《魔戒
二部曲》一開頭、咕魯剛登場的那時候，他看見佛羅多頸上掛著的魔戒時那兩眼繃直、雙
頰鼓起、大吸一口氣幾乎都要喘不過來的模樣。
咕魯的瘦弱和骯髒、那畏首畏尾永遠都擔驚受怕的模樣，一看就懷著不可告人的鬼胎。因
而片中的角色即使敦厚如山姆、或溫柔正直如法拉墨，在第一時間看到咕魯，產生的反應
都是極大的敵意——或者其實，那根本不叫「敵意」吧？而是「不屑」和「唾棄」。
誠如佛羅多所說的：「Maybe he does deserve to die」，但《魔戒》系列（及並未忽略
這點的彼得傑克森）之所以能名垂青史，理由之一便是托爾金在咕魯的身上道出了「可恨
之人必有其可憐之處」的真理。撇開他惡意的人格「咕魯」不談，「史麥戈」其實是個善
良可愛的、卻被數百年來的遭遇折磨得失去一切溫暖氣質的哈比人。他只能畏畏縮縮地、
全無自尊地活著，恐懼於信任任何人、且還永遠地被魔戒的心鎖拉扯著。
豪無疑問地，他在故事裡被所有人討厭的處境、及自我掙扎時閃現的善良本質，是《魔戒
》在典型的正邪二元論述間、悄悄藏入的辯證。而這一切情緒得以被感知、那複雜的處境
得以被看清，靠的是他大量獨白的戲份、及豐富的肢體語言和表情。然千萬別忘了，咕魯
他可是個電腦製作的動畫人物！能有如此立體的角色性格、禁得起深掘的心理空間，完全
都是威塔數位工作室的功勞。
咕魯他每一次驚恐的哀鳴、在夜裡獨自懷想著「寶貝」觸感的低吟、雙重人格相互辯詰（
再配上導演鏡頭切換）的「對話感」、及被精靈繩索綁住時哭嚎著「 it burns us... it
freezes us... 」的痛苦模樣，都「演技精湛」得如此令人嘆服。如果有一天，你我將要
承認虛擬角色的「靈魂」的存在時，咕魯在電影史上的地位肯定會被提及。
再就鉅觀而言，為了完成《魔戒》系列中多場軍團對戰的場面，威塔工作室所開發的MASS
IVE（Multiple Agent Simulation System in Virtual Environment）系統可是為往後需
要大量虛擬角色的電影如《納尼亞傳奇》、《機械公敵》和《300壯士》 等等打下了優秀
的基礎。 MASSIVE系統正如其名，在為環境中的虛擬人物設定好基本的動作套裝和反應機
制、再配上相當程度的亂數和邏輯運算後，便能自動地生成兩軍交戰中、「每一個士兵動
作都不同」的場景。
對美術師而言，這套系統的出現意味著他們不必再一個個去刻畫場中人物的動作、也不用
在細節的多寡與鏡頭的遠近間苦思兩難的平衡了。只要為某一類角色定義好一套動作的集
合、及這些動作背後的基本動機和反應，再套用到成千上萬個同類身上，一段懾人的動畫
便告完成了。就人工智慧的技術而言，這也是應用上從遊戲界跨足到電影界、進而成為特
效主流的重要開端。
因此，美術師們便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為咕魯這單一角色的步伐與聲調、眨巴眨巴碩大無
朋的雙眼注入更多的靈魂。同時他們還創造出讓人回味無窮的：甘道夫的飛天巨龍煙火、
受亞玟召喚的怒濤奔馬神蹟，及在系列末尾處、整個魔多地面崩裂的震撼性奇觀。
然在戰火連綿、境況險惡的形勢背後，在陰冷的岩石和燒燃的火炬之間，紐西蘭不變的美
景依舊是系列安穩的底蘊。《魔戒二部曲》在氣質上，基本是延續了上集後半那揮之不去
的末世氛圍，但這系列獨特的美感與詩意，如法貢森林的青翠、洛汗國土的曠遠、馳騁在
草原上的勇士雄風、佇立在金色殿堂外的白衣女士，仍是最優美的視覺調配師。奧斯吉利
亞斯的石灰白廢墟，在柔焦鏡頭和意識朦朧的聽覺處理間，疊合著多少先人的話語、歲月
的嘆息，曾被彰顯的智慧和勇氣、已然失落的榮耀與遺跡。當然更不要忘了：冰原的頂端
積雪如雲，而在靜悄悄的山腰最深處，沈睡著永不陷落的聖盔谷。
此外，關於《魔戒》本身的聖戰性質、人神聯手在末世中共抗邪魔的核心宗旨，在主攻劇
情的《魔戒三部曲》文中應會再深究。在此我想先提到的是，經驗不算多的彼得傑克森最
讓人「驚豔」之處在於：對一部商業片而言，這是個如此古典的題材、如此可簡亦可繁的
敘事份量、如此典型的光明大戰黑暗的故事。但在好萊塢已拍過多少商業片、把觀眾的眼
光養刁也養尖了之後，彼得傑克森以一席新人的身份，卻仍把各種正氣凜然、義無反顧、
受傷再爬起、牢不可摧的友情和發自內心的浩然正氣拍得如此不做作，且還能充滿說服力
地引領觀眾的情緒。
為了營造中土世界的浩瀚與人類相對的渺小，彼得傑克森大量採用遠景和環繞的鏡頭；令
人莞爾的還有：白馬之王「影疾」出場的第一幕柔順得像支洗髮精廣告；咕魯在「禁忌之
池」中邊唱歌邊把玩手上魚兒的模樣也真是可愛。法拉墨為了守住奧斯吉利亞斯，毅然決
然出戰赴死的那幕，配上了皮聘哀聲的獨唱，既絕美又絕望得令人不忍直觀。
然就算這些細節你都忘了，也一定還會記得：在《魔戒二部曲》的一開場，便是交代先前
跌落深淵的甘道夫和炎魔一路的交戰。而如今重看那一幕——雖然會讓人聯想到《超人再
起》——但其質感與魄力依舊是完美無缺的。
於是在《魔戒二部曲》行進的途中，中土大戰的規模來到了頂峰。不論是身在地理的何處
、隸屬哪一支種族、擁有多麼崇高或多麼卑微的地位，都將在這段歷史中走完一趟自己的
旅程（journey）。 試煉的型態來自許多方面，可能是孤獨、絕望、誘惑或凶險。在兩百
多分鐘的故事結束後，所有人都往前踏得更遠、也踏得更深了。片中所有角色的心靈，也
都著實滄桑了一回。
Beneath the roof of sleeping leaves / And the dreams of the trees unfold
When woodland halls are green and cool / And the wind is in the West
Come back to me / Come back to me
And say my land is the best
這覆滿青蔥和翠綠的，是樹鬍的〈法貢森林之詩〉。當洛汗國的號角聲響起，聖盔谷的勇
士們決定跨上馬背、衝出城門進行最後的突圍。希優頓並不曉得甘道夫的援軍已近，但在
前無去路、後無退途的慘烈境況中，也只有如此的收尾能為驃騎國留下最後的榮光了。墨
黑底色、米白神駒的洛汗國旗幟飄揚在馬背上，而此時畫外響起了三部曲昂揚的主題、不
到十匹的戰馬衝進了密密麻麻的黑暗軍團裡……
在殘存的星火中追逐著信念，是整部《魔戒》系列的主軸。而彼得傑克森至此終於走完了
壯麗的第二步。至於那最後的終局，就要等待下一次的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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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魔戒首部曲》- 時光之硯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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