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間碩果僅存的老舊影廳,有段時間常來看電影,又或者只是走逛夜市時很順便地,
一瞥欣賞那高高掛在牆上的,隨著當期熱門不定時更換的巨幅手繪海報。你看那是厲害的
失傳手藝,也是超脫的現代藝術,那是電影裡的名場景名劇情,也是生命裡的真體會真感
情,就像你每天都揣著那來自昨日又印象模糊,連接未來又不著痕跡,是飄忽不定的思緒
,是搖晃閃爍的時序。
那在荒唐裡旋轉的日子,重工業的城市,滿滿都是令人嫌棄的部分,嫌棄時一定要閉起眼
睛,吞下幾口酒精,含著那苦的辣的,精神渙散之時,居然也在無知覺中說了一番故事。
畢竟是你花了一些生命建立起的日常,是飽滿的時間,安排了秩序,可能也因此多多少少
,留下了一點什麼東西;更可能因此多多少少,漏掉了一點什麼東西。
啊!還沒跟老師道別、還沒在教室拍照、還沒去港邊烤肉、還沒把名單上還未有機會造訪
的每一個期許,在來得及時走一回呀……
為什麼,明明很在乎的,最後還是會被忽略呢?
走過的痕跡,或許無奈或許欣然地接受光陰的更迭,是坦誠,也是嘆息,當白駒迫不及待
地展現牠那矯健的身手,當抬起頭,直至見到了人員牽起劃開天際的電纜線,才明白回首
不變的是過去,遙望不見的是未來,原來,當下都是瞬間,都是流竄的筆順,轉眼之間,
連眨眼都顯得珍貴,遑論眼淚暈開在飄散的雲朵裡面。
如果生活是做電影,拍的演的看的都是自己,哪一幕要變成海報了?其實好幾幕都適合的
吧!從開拍的那一刻起,倘若瀟灑了血淋淋的自己,你該挺驕傲的,雖然終究會倦了累了
。在每一個荒謬與荒涼,消逝與消極,寂寞與寂靜的日子裡,我們的心裡也寫了一些東西
。洞悉,迷路在彩虹森林,坐在環的中央的持續練習,那裡有獅子老虎,那裡有綿羊兔子
,我的心裡不是牢籠,也沒有走廊,腳踏車不需要租借,我們一直向前一直向前,大聲唱
歌,呼喊著又有新的一群的,新的默契。我們踩在同一片地面,當天色漸暗,遠望有紅紫
色的天,我們帶著笑顏用餐,這笑顏又將薄暮竄開。
愛是謎語,講不完的故事,同樣的劇本,拍不完的電影,你的演員,生命可以活成琉璃,
折射倒只需要玻璃。在最高的地方,我們等到有道光,灑下來,嘻笑著抓好細瑣的支微片
刻,用手機背面小小的鏡頭,試圖收盡所有,揮霍的,灑脫的,憤慨的,還有那些沒有意
義的,卻往往成了印象最深刻的。我們吵起來了,吵的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演奏,演奏那美
好卻不是每個人都會喜愛的音樂,又或者是美好但只有懂的人聽得見的音樂。在映著自然
光的最後一瞥,想起了無聊又說不膩的笑話,鏗鏘鐘聲,響起了便宜鐵板麵的美味和香味
,騎著單車,要快點趕上永遠考不完的小考,永遠聽不進的加課,永遠碰不著的遙遠的─
──我會記得他是一名高傲的學者,熱愛時序的學者。
我也熱愛時序,那時間那秩序裡一定有的視野,課本上面有幾頁,滿滿地算了一整夜,亂
亂地畫了一整夜,恍惚睡又恍惚醒,夢到醒又聽到睡。你說那天色暗沉,又是冬天,又是
晚間,終於被飢餓(或只是貪婪的嘴饞)提醒了身體的運行,夜市一定還很熱鬧,下課後
停車場見吧!幹了什麼那麼開心,你嘴角紅紅的那是什麼?真的只是番茄醬嗎?不管了我
們再去吃點什麼,烤魷魚還有小籠包,皇后先生跟炸龍珠,要不要再帶點滷味?大學裡面
散散步,路上會經過電影院,打烊了你隨便一望,發現海報換了,海報換了,你驚訝自己
想不起來上一期那上面高高掛的是什麼。
就這樣再回來,再回來,海報又將換成什麼呢?花了一些時間,整理因為多愁善感弄濕的
物件,雜物捲起沒有掃乾淨的灰塵,你知道在我們都被動地遭到時序推移之前,這裡暫時
還是屬於你。所以桌面一如往常,塞滿了寫不完的作業紙與考試卷,熟悉的質感,冰冷也
該回暖了。那上面印滿的答不出來的種種問題,試算試問試寫出,答不出來也就這麼算了
的種種問題,再也不需要思考了,就放著罷!儘管它們並不會因此昇華。
很可惜不能以浪漫解釋,不說,當我們認識文字的定義之前,顯然可以將其當作純粹的藝
術存在,就好。像衣櫃裡發霉的衣服,好不容易盼到太陽出來,已經被裝進了行囊。
突然,有點傷心。傅立葉能說明嗎?如果我再修一遍。
藝術、哲學、早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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