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六點整起床,囫圇梳洗一番後,拿著化妝包躡手躡腳跳進廁所。
匆匆戴上隱形眼鏡,在臉上塗塗防曬乳、上上底妝,
用生澀的筆觸以眉筆勾勒兩條蠶頭燕尾,但無論再怎麼擦掉重畫依然不甚滿意。
約定的時間要到了,我套上藍底花朵浪漫短洋裝,穿上棕色麂皮短靴;
照照鏡子,我竟然認不得鏡子裡的人是誰。
商業化的人啊,一個個被美好包裝成商品。
簡直虛構得,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和Nico買了一袋袋奶茶早餐,頂著傾盆大雨,乘上開往金瓜石的1062。
在車上,遇到了來自立陶宛的旅人,
面對語言隔閡的窘況,自告奮勇擔當國民外交的橋樑,除了練練英文,也正常發揮臺灣人的人情味。
車程是那麼久,大雨不停地下,那窗外景物一一飛逝而去,就好像過往難以追尋的記憶。
沿途司機報站名還是和印象中的順序一樣,九份老街還是一樣人滿為患,海景山嵐依舊為雲霧繚繞著這座山城…一切是多麼懷念。
每次回時雨,都是倒數。
當距離越是縮短,越是近鄉情怯。
這裡的一切是多麼熟悉,有山有海有紅磚廣場,
有下不完的大雨、永遠反潮的階梯,有再也不是同學的同學,有難以彌補的內疚與傷感。
大家一同聚在會客室,就好像時光倒流,又回到當年教室在值班室樓上的我們,彷彿幾十天後的學測與我們無關。
那個誰還跟他女友穩定交往,成績很好想要考清大;
那個誰第一次考多益就拿到金色證書、模擬考國文滿級分;
那個誰剛過18歲生日拿到FHM雜誌當禮物,他想要考成大;
那個誰的笑靨還是一樣,一樣還是從前的他。
Nico問其他人今天的我是不是很氣質,我想他們大概也覺得我變了一個人,一個他們不認識的人。
回家呀,回家。有你們在的地方才是家。
再不到一年,我們就要真正各奔東西了。
屆時再也沒有時雨可以回來,而我們也沒有理由再見了。
返程的車窗外依然氤氳,公車愈駛下山腳白霧就愈淡。
以為如此一來就能看得更清晰,
但視線怎麼會逐漸模糊失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