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牽起手時，我開始思考「我們」的關係，是一種同窗之愛呢？又或是一種對生活的共識
？還是世俗所稱的男女之情呢？可是我們都是男生。
他牽著我的手，往前走，我看他臉上有著笑容，我報以生澀的微笑。我說，為什麼要牽手
呢？他尷尬地放開了我。那天回家時，我想了好多，青春期的辯證，就這樣，開了頭。
後來高中了，我們各自在自己的生命裡學習如何面對「生活」。柴米油鹽醬醋茶，不至於
吧？談談戀愛，寫些對未來根本沒有太多影響的考題，真正的考題，應當是生命裡，一切
對於關係的叩問。
不知何時開始，他有了女友，我有了初次喜歡的女生。我不禁想起那段混沌不明的時節，
他牽起我的手的模樣。很尷尬。
卻也有其意義，想到有幾夜裡，我輾轉反側在狹仄的房裡，堆滿衣物與參考書，桌上的課
本召喚出學校的氣味，那一陣陣的汗水味，還有營養午餐、老師身上的香水味，午時的陽
光，向晚的，異常的香氣。年輕男女身上散發出的費洛蒙。是嗎？那不可名狀的氣味，瞬
間鑽進了我的被子裡。
啊，膝蓋好痛，是生長痛。
在痛楚裡，我把腳墊高了，重心轉入了我的臀與腰，以一種可笑的姿勢，我開始想自己的
初行的人生。人生是什麼呢？我不知道，我叩問著。是那些令人憂愁的無心之過嗎？過而
牽手，過而說些傷害人的語言，過而做了許多為數不少的壞事，是嗎？
而所謂的好與壞，都在一次次試探裡，被凸顯了出來。在夜夢裡。
關係裡，多所試探，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性向，甚至是生命的道路，那或許是彎路，也
許是正軌，但更多的，是名為遺憾的事物。遺憾嗎？歷經反思後，不是。
是珍貴的錯誤，珍貴的，讓你輕輕握著，又不願放手，必得放手的事物。一如青春時的錯
愛與錯付，錯了嗎？又不是。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愛？
我至今仍沒有答案。
但那樣的滋味，
都是之後的我們，才能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