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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蚣（2）】
＊ ＊ ＊ ＊
巨大的城堡內。
石頭牆、長廊，在牆的兩邊每間隔一定距離，便擺放著一個平台，上面擺放著玻璃器皿
，外層包覆著金屬雕花、做工之精細，而玻璃器皿內則閃爍的光芒，這些不斷閃爍的光
芒都是一隻又一隻的螢火蟲，提供了這室內的照明。
隨著視角的移動，可以聽到聲音在空間裡陣盪著，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爸！我跟你說過了，重點不在於城牆逐的多高…」聲音是由長廊一旁的房間傳出。
房間內一位身穿桃紅色的猴子，很明顯是位女性，無論是她略為偏淡色的棕毛，或是房
間內許多擺設來看…淡粉色系的床舖木頭、櫥櫃、窗台、以及各種瑣碎的擺飾等等。
而她剛剛說話的對象，明顯就是此時正站在她眼前，滿臉怒意的蕃花國王，一旁還有位
身穿華麗紅色長袍且面帶愁容的女性猴子，年紀明顯跟蕃花國王差不多。
「樂娣…我跟你說，不築城牆，我們就準備等死。」蕃花國王激動地大喊，「而且重點
是，我不需要跟妳報告才對！還有、叫我父王！」
一旁的女性猴子也上前拉住樂娣的手：「女兒呀、聽媽的話，快跟爸爸道歉…」這位正
在說話的，便是王后。
「我不要！你們知不知道，聽麥臣的話是行不通的。這樣拼命逐城牆的方式，是會累死
那些猿猴的啊！」
「傻女兒，妳說行不通？妳會比麥臣還有其它老猴子跟妳爸爸我還瞭解嗎？」蕃花國王
破口大罵，並且撇過了頭。
連王后也附和著：「樂娣…這時候不是妳拗脾氣的時候。」
「我沒有。要不你說，這城牆要逐多高？」
「要多高就要有多高！」蕃花國王大聲一喊，便自顧自地往房間外走了，留下一臉無奈
的王后跟正在氣頭上的女兒。
蕃花王國築城牆的事，早已是舉國皆知的事，但重點是、這種無止盡築城牆的行為，看
在女兒樂娣的眼裡，無疑是一件荒謬的事，再加上從去年開始拼命趕工發狂似的築牆行
為，就算猿猴再怎樣高壯，怎受的了這種全天候的折磨？
至今為止，在蕃花王國的幕園已不知多出幾具猿猴的屍體了。
這些種種，看在先天反骨的女兒樂娣眼裡，當然是最看不下去的一件事。女兒會有這種
反應，做父母的蕃花國王跟王后當然是再清楚不過的，只是為什麼她會如此激烈，倒還
是摸不著頭緒。
一開始只當女兒是叛逆唱反調，但久而久之，這種反彈力道好像不減反增，甚至每次的
疑問跟質疑聲也越來越烈，甚至字字句句都一針見血，聽的蕃花國王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也更加生氣。
尤其是今天中午回到城堡後，原本做父親地好聲好氣地想去女兒房間，約女兒一同共進
午餐，誰知道卻被女兒連珠炮似地逼問，他才一踏進女兒房門，樂娣便大聲問：「為什
麼你只找大白鳥派克充當黑烏的翻譯員？」
蕃花國王被問的一愣，也頓時想起剛才在山坡地視察時，跟派克及黑烏的對話，此時女
兒哪壺不開提哪壺？尤其提到黑烏，蕃花國王則更生氣了，一連串父女之間的爭吵、破
口大罵於是開始。
而王后則聞風而至，但也只能在旁不斷安撫這父女倆。
只是沒想到，最後蕃花國王還是怒氣衝衝、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此時的王后見狀，不
斷搖頭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看著女兒樂娣。
「樂娣，妳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
「什麼意思？」
「我跟妳爸，真的拿妳沒辦法…」王后苦笑看著眼前這位女兒樂娣，「平常你愛搞一些
我們摸不著頭緒的事也就罷了，可是現在這種攸關舉國上下安危的事情…」
樂娣氣呼呼大喊：「就是這樣我才擔心！一方面是對那些不斷築城牆的猿猴們太殘忍，
另一方面是這種方式根本沒辦法保障我們的安全！」
「怎麼說？」王后一臉疑惑，聳了聳肩。
「上次跟巨大蜈蚣的戰役，就是靠黑烏率領的陸上部隊才獲勝的。」樂娣激動地邊說邊
揮舞著手勢。
王后雖一付聽懂的表情、不斷點著頭，但一邊伸出手意示樂娣可以停止說話了：「好了
好了…每次妳說到這個我就頭痛。」
「媽！妳到底聽的明不明白啊？」樂娣著急地原地跺腳。
「明白、明白，妳老愛說什麼黑烏的陸上部隊立了大功，要不是他們，我們蕃花王國那
次就被消滅了。」王后白了樂娣一眼。
樂娣不斷點頭：「對啊！」
「偏偏妳這種說法，跟大家都不一樣。」王后邊笑邊搖頭，似乎是認為眼前這女兒太過
異想天開，「事實上是，黑烏上次闖了個大禍、所以妳父王…也就是妳爸爸跟麥臣他們
才會集體決議處罰他們。妳又愛提…說什麼應該大量增加黑烏的陸上部隊編制，難怪跟
妳爸爸每次說沒幾句話就吵架。」
「妳們根本事非不分。」樂娣氣地跑去坐在床上，雙手環抱在胸前。
「好啦！妳自己先靜一靜吧。」王后再次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拍拍樂娣的肩膀，接著
走出房間時還笑著搖搖頭，「妳父王跟麥臣他們不會弄錯的，就相信他們這些老經驗的
吧。」
話語的聲音，仍在寬闊高聳的室內空間，不絕於耳、迴盪著。
許多長輩，常常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肯定比晚輩懂得多，彷彿任何決策只要依著口中的
「老經驗」必然就是對的；但是，在面對晚輩或新觀念時，即使心中稍稍覺察自己有錯
，也多半不願承認。若繼續辯論下去，小則導致他們頭痛、心煩，大則引發他們怒氣衝
天，進而放大音量來終止話題。每當遇到這種現象，總讓樂娣懷疑是不是長大到某一個
年紀，腦部在面對衝擊舊的觀念時，就會產生「警報」，促發頭痛或情緒起伏，以保護
舊思想不受攻擊。
樂娣實在氣不過，原本環抱在胸前的雙手，此時用力拍了一下床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
麼，吸了一口氣，便往房門外跑了出去。
長廊的盡頭，兩側延伸出去是圓環狀的設計，在這圓環周邊，有用石材建造而成的欄杆
，中間是一個大天井，若抬起頭可以看到有一個巨大的鐘，垂吊在天井的正上方，每到
一定時間，便會有巨大的猿猴敲鐘，從城堡傳出的鐘聲也代表著蕃花王國的作息時間。
中央迴旋樓梯，中間設置有階梯，而在階梯兩旁則是斜坡，提供給四足站立爬行的動物
行走，整棟城堡由於是採天井式設計，所以若走中央迴旋樓梯或在各個樓層行動，都是
一覽無遺的。
當樂娣經過中央迴旋樓梯時，並沒有跑下去，而是繞到旁邊一處房間，推了門便走了進
去。
「公主殿下，好！」兩隻鳥兒跟兩隻猴子，穿著灰色布質的衣服，看到樂娣進來便放下
手邊的工作，立正站好、整齊劃一地應答。
在這城堡內服務的各種動物，若是侍從則會穿上這種灰色布質的衣服，說是衣服，其實
也就只是一塊灰布、中間挖個洞讓頭套進去，然後在前後寫上大大的「僕」。
不過每年都有許多動物爭著要進城堡，套上寫著「僕」字的灰布，近年來，就連鳥兒也
爭先恐後搶著要進來，不過先決條件便是要學會一口猴子說話的腔調，這是最基本的，
接著再訓練一些基本禮儀，這才能擁有可觀的報酬。
只見除了立正站好的侍從外，還有一隻猿猴站在一旁，但身上並沒有穿上甲冑，而是站
在旁邊的一個石頭平台，不斷賣力地磨著平台上的石器跟鐵器，有各種奇形怪狀的工具
。
「公主殿下，麥臣爵士指派這猿猴製作的各種器具，目前進度…」其中一名穿著灰色衣
服的年輕鳥兒，必恭必敬地對著樂娣說話，此時他說話的腔調高亢、明顯是有學習猴子
的說話腔調。
樂娣倒是忙著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吧。」語畢，大家都面面相覷、畢竟在場的鳥兒
跟猴子都是奉命來監督猿猴磨製工具的，手邊還有一些掃帚等清潔工具，但清潔是輔助
、從上一次戰役便信不過猿猴才是真。
「聽不懂嗎？我房間很髒，你們快去幫我打掃！」樂娣大聲叫喊著，「放心吧、我不會
跟麥臣說的，我要幫王后拿一項秘密的器具，這你們必須迴避。」
「公主殿下，是！」這些侍從倒也聽話，馬上便點頭答應，紛紛走了出去。
待房門關上，室內頓時鴉雀無聲。
只剩下仍繼續埋頭苦幹的猿猴及樂娣，此時樂娣緩緩走向猿猴：「幫我打開吧。」那隻
猿猴早已明白，頓時放下手邊的工作，緩步從石頭平台離開，慢步經過樂娣、走到了房
間靠近門前的一座長椅前。
這長椅看起來就像是跟剛剛那四名侍從休息用的，沒想到猿猴站定位後，伸起他的長臂
、竟一正一反像是在旋轉發條開關似地，不斷轉動著這長椅。
「喀！喀！喀！喀！喀！」
室內頓時發出巨大聲響，不過樂娣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倒是對這猿猴點了點頭：「謝謝
。」說著竟轉身往室內的另一頭的小房間走去。
猿猴仍不斷轉動著長椅，隨著發條般的長椅被轉動，那聲音更不斷發出，只見室內另一
頭的一個小房間，其內部竟也因此不斷旋轉三百六十度，樂娣走進去就定位後，對著猿
猴點了點頭。
這正轉動著長椅的猿猴，瞬間將長臂放開，長椅就像鬆掉的發條不斷倒轉，而樂娣此時
所站定位的小房間則轉過了去…
原來這是個秘室！
樂娣所處的小房間轉動停止後，這裡牆上有著簡易的袋狀發光裝置，裡面是之前樂娣抓
來的螢火蟲，左手邊有一處長廊，不過樂娣並沒有往左手邊走去，而是老神在在、伸出
右手在牆壁按壓了幾下，便從容就地坐下。
接著身體往下一躺，地面此時竟也往下凹陷、成為斜坡，樂娣就這樣像坐溜滑梯不斷往
下滑…
原來這裡是樂娣專屬的秘密通道，只是這秘密通道要通去哪呢？不過由此可知，樂娣跟
猿猴彼此是非常熟識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