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意外的車禍,讓玲辭掉北部的工作,回到家中。
母親在一次騎著那台老五十去朋友家泡茶的路上,被一輛酒駕的轎車闖紅燈面撞上
,當場狠狠摔在路面上。
雖然性命無虞,但是腿斷了,脊椎也傷到,還有輕微腦震盪,必須長時間的休養。
雖然父親幫忙照顧著,但她終究沒辦法視而不見,還是離開了原本的諮商所回到高
雄,暫時一邊照顧母親,一邊還是找著高雄有沒有可以做的工作。
後來她暫時找到了一間諮商所的行政工作,薪水很少,但她不確定自己必須在南部
待上多久,也不敢貿然接個案,畢竟對於個案的安全感而言,一個穩定的諮商關係是很
重要的。
母親一直叫她不要回來,深怕因為自己害得女兒回來不高興。但她心知肚明,她的
回來,母親是非常高興的,父親也是。
而她覺得自己的生命,某種程度枯竭了。
每天起床父親會先幫母親梳洗完畢,她陪著父母去吃早餐後,就去上班。下午回家
了,協助媽媽洗澡,小心翼翼避開腳的骨折處,她看著母親的白髮多過黑髮,皮膚鬆垮
了,臉上多了幾塊班,脖子也有數不清的橫紋,像年輪一樣。
原來母親真的老了,她一直都沒注意到。
家裡的家事她盡可能處理,洗碗時才驚覺有很多陳年沒有洗乾淨的髒污,她才猛然
感受到,父母親的眼睛正在老化中,那麼愛乾淨的父母,怎麼可能容忍這樣的髒污存在
。
而其實他們並不是容忍,而是根本看不見。
回家一個月來,她發現住了二三十年的家,原來每個細微處,都藏著老化的痕跡。
以一個新視野看自己的父母,她心中五味雜陳。
每天陪著父母吃飯時,母親總愛轉到民視的鄉土劇,一邊吃飯,一邊罵著劇中陷害
主角的壞女人,而她平時最受不了這樣的劇碼,對她而言灑狗血而沒營養。她曾經忍不
住抱怨,母親連忙轉到其他節目,她比較常看的知性談話性節目。
但是一次兩次,後來母親在吃飯時就不太說話了,對於節目也沒有太大興趣,她心
裡湧現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愧疚,後來,某天她默默將電視轉回民視,那天母親意外地看
著她。
「沒關係啊!妳看啦!我沒看沒要緊啦!」
她搖搖頭,不語,低頭繼續吃飯。
截然不同的生活習慣,讓她在這樣每天頻繁接觸的生活裡,一次又一次的隱忍,她
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忍耐多久,但她更不能接受自己漠視母親需要人幫助的事實。
但一個醞釀已久念頭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