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結束以後,楊柏顥累的坐在書桌前,手撐著臉發呆,他正等著浴室裡面的人出來。
今天的時間感覺過得異常的緩慢,他覺得十分疲累,大概是最近都熬夜唸書的關係。
「哥,你回來啦?」孫佳緯一開門就看見楊柏顥背對著他。
「喔,對啊。」
「今天比較晚喔?」
「因為店長一直巴著我,說要幫我慶生,所以我就趕快逃回來了。」
「真的假的。」孫佳緯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走到床邊坐下。
終於輪到他洗澡了,楊柏顥簡單的收拾桌上的東西,正準備步出房間外。
「哥,對了!」
孫佳緯突然其來的叫喚,讓他的屁股又黏回了椅子上。
「怎麼?」
「我今天早上看到你衣櫃裡,有一塊像地毯的東西是什麼?」
「地毯?」
「對啊,就是一塊深藍色的,長方形的形狀。」
「深藍色、長方形……?」
咦?他在衣櫃裡有放過這種東西嗎?
楊柏顥皺起眉頭,努力的在腦海裡搜尋前幾天的回憶。他最近有把一塊深藍色、長方形、像地毯的東西放進衣櫃裡嗎?
突然靈光一閃,他大笑了出來,因為他想起孫佳緯說得是什麼東西了。
「那、那個是……你姊織得圍巾啦!」
他笑得合不攏嘴,要是佳晴知道自己親手織得圍巾,被誤會成是地毯,她不氣死才怪。
「太扯了,那傢伙怎麼可能織出那種東西,難怪我想說,最近她怎麼都待在房間裡不出來,原來是……。」
說完,孫佳緯露出一臉曖昧的笑容,看得他渾身不舒服。
其實拆開禮物的當下,楊柏顥非常的開心,這才想起他們從外婆家回家的那一天,佳晴在回程的路上,一直躲躲藏藏的抱住一袋東西,不讓他看。直到後來他才明白,原來那就是她費盡心思所織成的圍巾,儘管它看起來不怎麼有功能性的樣子。
「就只是一般的生日禮物而已。」楊柏顥忙著澄清。
「咦?真的是這樣嗎……?」孫佳緯興味的瞧了瞧楊柏顥,不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化。
「欸!不跟你爭了,我要去洗澡了。」說完,他便往門口走去。
「好啦,不鬧了。」孫佳緯雙手往後撐住床鋪說著。
「對了,我爸送什麼給你啊?」
「你說叔叔的禮物嗎……?」
楊柏顥回頭望向孫佳緯,他仔細的思索了一下,突然想起那份禮物至今還安然無恙的躺在他的抽屜裡,而且尚未拆開。
「啊,我忘了看了。」
「那現在看!我想知道裡面是什麼!」
孫佳緯雀躍的跳下床鋪,像是準備去尋寶一般,往楊柏顥的書桌走去。
「放哪?」
「好像在第二個抽屜裡。」
孫佳緯快速的左翻右翻了抽屜,終於找到禮物。他興奮的拆開包裝,彷彿是在拆自己的禮物一樣,而楊柏顥只是默默的走到他旁邊坐下。
「哇靠,是最新出的MP4欸!我之前超想要這台的,真好!」
「如果你喜歡,可以拿去用沒關係。」
畢竟楊柏顥也不太好意思收下這份禮物。
「不要啦,這是你的生日禮物欸,哥你就自己留著用啊。」
「但是……」
「別不好意思了啦!我要用再借我就好啦。」
孫佳緯用力的拍了拍楊柏顥的背,他也只能默默接受了。
倆人望著銀色的機體,在紙盒裡閃耀,上頭有個長方形的小螢幕,而機身大小恰好和手掌差不多,拿起來也十分輕巧,孫佳緯已經迫不急待的按下開機鍵。
「裡面有個聲音檔欸,來聽看看。」
孫佳緯將耳機插入耳機孔後,將其中一邊遞給楊柏顥,然後按下播放鍵。
「欸!」
伴隨著木門打在牆邊的聲音,佳晴莽撞的闖進房間裡,站在門邊嚷嚷著。
「妳幹麻又亂闖我房間啦?」孫佳緯扯下耳機,生氣的走到門口。
「誰叫我一直在樓下叫你們,你們都沒人回我。」
「我跟哥在看爸爸送他的禮物啦!房門關起來哪聽得到聲音啊,白癡。」
「你再罵我是白癡,你就死定了!」她氣呼呼的說著。
「所以爸送什麼東西?」
「就我之前一直很想買的那台MP4啊。」
「那台不是很貴嗎?」
「對啊!我之後也想買一台。」
孫佳緯在心裡盤算,下次生日也要跟老爸凹一台來當禮物。
「先考上高中再說吧你!」
「我一定會考得比妳好,醜八怪。」
「你這個王八蛋……」
姊弟倆在門邊,你一言、我一語的拌嘴了幾句,佳晴赫然發現坐在床邊的楊柏顥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才詫異的望向他,為他異常的沉默感到納悶。
「你不看了嗎?」
佳晴看著楊柏顥將禮物小心翼翼的收進盒子裡,再放回抽屜,臉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表情。
「咦?哥,我還沒聽完欸!」
「沒電了,下次吧。」他關上抽屜,看起來很疲倦。
「怎麼可能,也太快就沒電了吧!」
孫佳緯還一臉疑惑,楊柏顥卻不發一語的拿起衣服,往房門口走。
「你怎麼了?」佳晴擔憂的說。
「沒事,我先去洗澡了。」
楊柏顥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著,但他看起來明明就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佳晴奔出房間抓住他的手,篤定的開口:「你心情不好。」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對她扯出一抹難看的微笑,然後輕輕的撥開她的手。
「我只是很累而已,沒事的。」
他又往前踏開了步伐,直到身影消失在關門聲之後,佳晴還定在原地不明所以。
關上門,他終於讓自己靜置在一個只有自己的空間裡,不安分的心跳在身體裡打擊著。他哀戚的靠在牆邊,試圖停止那一段,一直在腦海裡迴響的聲音。
柏顥,生日快樂。
即使按下暫停鍵,也阻止不了矛盾的情感,在他內心裡無限綿延。
他無法忘記,那緩緩從耳機裡流瀉而出的,嘈雜的錄音,沉穩的男聲,熟悉卻陌生。
是我,我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