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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靜雯聽林學修愈說愈激動，知道他也沒有打算要自己回應，兩個人就像在不同頻
道自說自話的演講者，很想對人訴說的話說不出口，只好上演這場沒有交集的對戲。
　　陳靜雯說：「藉由這個機會，我才能真正檢視自己究竟適不適合繼續當老師，或者
說我究竟想不想當老師，第一年，還不算陷溺太深，萬一真的教了四、五年，好不容易
考上了正式老師，才發現自己其實根本不想、不願、不能當老師，那豈不是白白浪費青
春了嗎？仔細想想，第一年就遇到這種事，反而讓我得到了一個反思的機會，這不是很
好嗎？」
　　林學修說：「人生，大概就是這樣的吧？每過一個時期，就有一個時期的苦難，那
是前一個時期全然無法體會到的壓力，卻是下一個時期不屑一顧的小事情，人生也許就
是這樣無奈與有趣吧，哈哈，也不知道是哪一種多一些，哈哈。」
　　突然沉寂了下來，陳靜雯和林學修好像都從獨白中回過神來，猛然發現空間中還有
另一個人的存在，有些話就這麼從舌頭底下溜走了，一溜煙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像風一
樣抓也抓不住。
　　陳靜雯有些尷尬說：「那我就先離開了，學修老師也早點回家去吧。」陳靜雯有些
狼狽地匆匆離開辦公室，沒有看到林學修臉上同樣尷尬的表情。直到走出校門陳靜雯才
鬆了一口氣，雖然她不覺得林學修會追上來說什麼，但心情就像被猛獸追趕一樣，差一
點就忍不住跑了起來。
　　回到家時，已經過了晚餐時間，陳靜雯彷彿被校長看透般肚子餓了起來，卻懊惱地
發現自己將校長送的水煎包忘在辦公室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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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學期開學第一天，陳靜雯看到帶著眼罩來上課的陳奕諒，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了
下來，雖然她不知道陳奕諒復原的狀況如何，但能夠來上學就說明沒有大礙了吧？至少
陳靜雯心裡是這麼期望的。
　　下課後，陳靜雯走到陳奕諒的坐位旁問說：「眼睛好點了嗎？」
　　陳奕諒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說：「也就這樣了，過幾天要去看門診，到時候看
醫生怎麼說吧。」
　　陳靜雯不死心，繼續追問說：「你現在這樣看得見嗎？」陳靜雯指指陳奕諒帶著金
屬眼罩的左眼，雖然上面開了密密麻麻的小孔，但感覺應該很難看清。
　　陳奕諒說：「看得見啦，你不用瞎操心。」
　　不管陳靜雯怎麼探問，陳奕諒總是笑著說些不相干的話，彷彿表明「這件事跟你無
關」的態度，陳靜雯覺得自討沒趣，訕訕走了。
　　回到辦公室，發現桌上躺了一張代課通知，一個教室視覺藝術的老師請喪假，陳靜
雯被排到上週四的社團課，陳靜雯心想：「讓我去上藝術欣賞的社課？教學組長哪根神
經接錯條了？」但陳靜雯也懶得去跟教務處反應了，反正得到的回覆肯定是「慣例」啦
、「專任優先代課」啦，總之他們就能想出這些冠冕堂皇的說詞，讓自己只能照做，何
必還要去浪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