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八：夜行
一如既往的深夜裡，宮古島廣闊的海岸線上，有幾個人影正在緩緩移動，那些人影的目的
地盡頭，有更多人影在蠕動著。
在白川良橫的帶領下，宮古島的人們已經越來越趨向和平相處，他們被視為主和派，但另
一派則是主戰派，白川平澤可說是為首的領袖，白川良橫當然知道，但畢竟是自己的弟弟
，他期盼著有一天，弟弟一定會理解自己，了解領導人所要知曉的大義，讓人民們衣食無
憂。
「準備如何？」白川平澤低聲說道。
「隨時可以出發。」熊波低聲答道，暗夜的海邊，有一總肅殺的氣氛，主戰派的人們，無
時無刻提醒自己要向天孫氏復仇，絕不可忘記祖先們留下的血淚，他們被過去的仇恨束縛
，看不到未來，因為未來只有殺戮。
數十艘船艦在夜晚裡出發，漆黑一片的大海上，仍能感覺到艦隊的浩大，好戰和高昂的復
仇心，使他們認為自己不會輸，大海似乎受到這股戰氣的影響，波濤洶湧，但他們早已習
慣行船，在船上，人人都如履平地，絲毫沒有慌亂。
「幾日會到？」白川平澤在船艙會議上問道。
「依照水流速度，應該會提早，但，為了避免船艦被發現，我們得繞些遠路。」熊波指著
地圖，宮古島在本島西南方，他們朝北航行，繞過古米山，直取本島。
※古米山：久米島古稱。
「那麼，古米山呢？」白川勇在一旁問道，因為即使繞道而行，但古米山發現艦隊，必定
會放煙信通知本島。
「探子回報，古米山、慶良間等，都已準備完畢，到時不會有人通報本島。」白川信說道
，他是白川平澤的叔叔，年紀已大，他也是在仇恨的折磨下活到了現在，無時無刻想著消
滅天孫氏壯大白川氏，他亦是主戰派的一員大將。
「不過…。」白川信遲疑了片刻，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
「怎麼？有變故？」白川平澤見白川信似有話欲說，就怕有什麼萬一。
「這倒不是，但探子回報說，本島有…有魔物出現…。」
「魔物？」
「魔物？那是什麼？」白川勇在一旁問道，魔物一詞早在歷史當中變成了故事，而並非所
有氏族都會流傳魔物的傳說，對於不支持祝女的氏族，更是不會去敘述她們所”編造”的
魔物故事。
「據說，古時候，琉球有很多的魔物，他們各種不同的妖怪或鬼怪，而且還會殺人、吃人
，給當時的琉球諸島帶來了很大的危機。」白川信緩緩說道，雖說他也不信，但魔物的傳
說他還是聽過些許，那是一種老年人的學習經驗。
「魔…魔物？那種東西存在琉球？」白川勇一臉狐疑，他長這麼大從未見過魔物，只道是
偶爾聽到些許的傳說故事，那是因為在白川氏之中，不屑傳頌這種跟幻想一樣的故事，再
說又是祝女們所流傳的，那更加不可信，所以這樣的故事在白川氏中幾乎無人敘述著魔物
之事。
「哼，那只不過是那群女人想出來鞏固自己權力的把戲。」白川平澤嗤之以鼻的說道，他
始終相信與那國島的祝女們，為了自己的地位和權力，才會想出了那麼多怪力亂神的事物
，包含所謂的神諭。
「不過，探子回報…。」白川信還想繼續說下去，因為就連與那國島的祝女都到了本島，
貌似此事並不單純，經驗老道的白川信也知曉，若是祝女登島除非是大型慶典，那麼便是
有什麼怪事發生，這是數百年來也沒出現過的情況。
「罷了，那是被蠱惑了而已，待推翻天孫氏，再行賞罰！」白川平澤拍了桌子阻止白川信
繼續說下去，因為那種不可靠的信息，只會讓軍隊迷惑和混亂，這是戰爭時最不可發生的
事。
船艙會議結束，白川勇反倒是對於魔物的事不知為何相當好奇，他便來到船頭找白川信，
夜晚的海面，彷彿有一種魔力，這種時候如果說有魔物出現，也許也沒那麼稀奇吧？海面
依舊不平靜，但白川氏的勇士們各個就像腳沾黏在甲板上一樣，沒有一點波瀾。
激烈的海浪沖打上船，站崗的哨兵卻絲毫不動、寸步不移，勇士們很自豪自己的身份，也
清楚此行的目的，因為，他們的血液當中，都在噪動著要殺光天孫氏。
「叔父。」白川勇到了船頭，而白川信正看著模糊的星向辨認方位。
「喔？勇，怎麼了嗎？」白川信拍著他的肩膀，他沒有子嗣，所以非常疼愛這算是孫子的
白川勇，也教導了他許多知識和武藝。
「我…想問問魔物的事，因為父親是不會告訴我的，但…。」
「好奇吧？」
白川勇點了點頭，畢竟好奇是人的天性。
「那真的是祝女們胡謅出來的嗎？」
白川信思考一會兒，聳了聳肩，「我也不確定，不過，流傳的故事或是記載卻都挺詳細。
」「也許，真的是騙人的故事吧？」
「所以…探子回報有誤…？」
白川信捻了捻略短又全白的鬍鬚，皺了皺眉頭，「的確，探子應該是不會胡亂回報，應該
是有什麼原因，只是短信裡說不清楚。」
「魔物，真的會吃人？」白川勇又問道。
「嗯，記載上，大多都是吃人的，不過…。」
「不過？」
「不過後來，被結界給隔離在了黑潮之外。」
「結界？那跟黑潮什麼關係？」
「據說，某一任祝女使用了某個方法，發動術產生結界，把魔物隔絕在外，而那些魔物的
惡，就產生了黑潮。」
「結界…。」白川勇忍不住抬起頭，不過一片黑的夜空當中，除了模糊的星星，什麼也看
不見，再者，為了避免被發現，他們連火把也沒點著。
「那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看的見吧？」白川信笑了笑。
「叔父怎麼知道這些的？」白川勇問道。
白川信聽他這麼問，皺了皺眉頭，他想起了那個女人，白川良橫的戀人，白川信亦是反對
他們在一起的其中一人，誰也不知道那女人的來歷，但是卻聽說女人是名祝女，所以才會
知道那麼多傳奇的故事。
「一個…一個我厭惡的女人說的。」白川信想起了以前，他和白川良橫有些許的裂痕，也
是因那女人的出現而起，彷彿女人破壞了白川氏的傳統、澆熄了他們的戰意、安撫了他們
的創傷，但那對戰士來說是極度的恥辱。
「厭惡的女人？莫非是說…。」白川勇小時後就常聽到父親和伯伯在爭論時，往往會提到
那個女人，但至於是誰卻怎麼也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女人似乎是伯伯曾經的戀人。
白川信點了點頭，「不錯，就是你想的。」
「那個女人究竟是誰？」白川勇好奇的問道。
白川信沒有回答，做大人的始終不願把不堪回首的過去和孩子說，他也是一樣的，伯伯和
父親也一樣，也許如果女人從一開始不存在的話那就好了。
白川勇見叔父不再多說，便識相的沒再過問。
「魔物啊…。」他又將興趣拉回了魔物身上，沒見過的東西，自己更想看看真面目，人往
往都是這樣的，但等看到了真實面目後，絕大部分的人都會後悔，白川勇現在亦是如此。
白川信從思考中被拉了回來，笑了笑，「怎麼？你相信嗎？」
「我不知道，但…。」
「但、若有魔物的話，我倒是想會會這些魔物。」
「哈哈哈，是，這樣才是我白川氏的勇士，區區魔物，是打不倒我們的。」
「對！」白川勇大喝一聲，彷彿掩蓋過了海水的浪花聲，他們正朝著目標前進，也許有些
未知，但殺光天孫氏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