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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光!嘉光!」媽媽的聲音叫醒了他,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據媽媽所說
,她是在陳嘉光過了晚餐時間卻遲遲未沒回家時,趕快到道場附近找到躺在小巷裡遍體麟
傷的他。看到陳嘉光傷成這樣,媽媽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告訴他:他被打到兩根肋骨裂了
,小腿也有骨折,要在醫院住一段時間。
在住院的期間,那些欺負他的同學連一個也沒來向他道歉,而老師則在他入院的隔天
,提著水果禮盒到了他的病床前,深深一鞠躬。
老師說了什麼,現在他已經很難記起來了,只記得老師不斷反覆說著對不起,還有不
斷閃躲他的眼神。
然後老師和媽媽出去病房「聊」了十分鐘。他躺在病床看著布簾,嘗試去忽略媽媽越
來越大的音量,他摀住了耳朵,卻很難不聽到媽媽對老師的怒吼。
但是這明明也不是老師的錯啊!明明就是那些動手打他的人的錯,為什麼最後是讓他
尊重的老師出來為他們道歉呢?
媽媽的聲音漸漸小了,貌似與老師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沒多久,她走回了病床旁,
在陳嘉光的身邊無力的坐下。
「你的老師說,發生這種事情,他覺得沒有辦法向我交代,」媽媽看著躺在床上的陳
嘉光留著眼淚:「他害怕這種事情再次發生,雖然不是你的錯,但他還是拜託我們,不要
再去道場上課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打我的那群人離開道場?為什麼是我要受到處罰?我做錯了什
麼嗎?」
「你什麼都沒做錯……」
陳嘉光嚎啕大哭,而媽媽也只是抱著他,輕撫著他的頭,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自那之後,陳嘉光就不再踏進過任何一座道場,除了有的時候手癢會擺幾個架式,在
路上中二地打個幾拳外,他就也再沒接觸過空手道了。
直到現在,因為身體的急劇變化,他仍然下意識的選擇用空手道來練習控制這個近乎
全新的肉體。比劃著架式,他開始懷念起當年在道場認真練習的自己。
然而不同於當時,現在的他發現身體的協調變得非比尋常,就連電視上才能見到的高
級動作,現在在他看來也是信手捻來。
如果憑藉著現在這個身體成為運動員,應該要拿幾個奧運都沒問題吧?他這樣想著。
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幼稚的想法,在紅蛇的消息被全面封殺後,要是被人知道身體變成
這樣,一定會惹禍上身的。
那麼有這樣的身體有什麼用呢?陳嘉光一面打著拳,一面思考著。他自己都沒發現自
己已經在屋頂上練習了近兩個小時。
「嘉光?嘉光?」
當他回過神來時,他聽到了媽媽正在樓下敲著他的房門,聽房間內沒有反應,正在家
裡四處尋找他的蹤跡。
聽著聽著,就發現媽媽已經準備要往屋頂走來。
如果被媽媽知道自己偷跑上樓,一定少不了挨一頓罵,嚴重點甚至可能連他在家裡的
自由都要受到限制。見情況緊急,陳嘉光看著與自己家屋頂有一段距離的對面鄰居家屋頂
,決定先到那裏去避避風頭,再找時間溜回自己的房間。
他想著,剛剛從半空中掉下來都毫髮無傷,就算跳不過去,也只是摔到一樓而已,有
點痛而已。
他苦笑了一下,自己的思維已經開始不像正常了了呢?
聽著媽媽的腳步著急地走上樓梯,陳嘉光心一橫,一小段助跑後,就往對面鄰居家屋
頂跳。
這一跳,他跳過了一條雙線道的馬路,甚至跳過了鄰居家的屋頂。
「幹!」他勉強抓住了屋頂上的圍牆,吊在半空中。
他趕緊攀上屋頂,看著自己剛剛跳躍的距離:「靠,我起碼跳了七、八公尺吧……我
現在到底是什麼怪物啊?」
他看著自己的腳尖,若有所思。
後來陳嘉光又在家裡休息了一個禮拜,才終於得到了媽媽的同意,回到大學上課。他
騎著這次家裡為他新買的新型電動機車,一路奔馳到大學。可能是太久沒上課,他時間沒
有拿捏好,等他到了教室門口時,他已經遲到了十分鐘。
教授講課的聲音傳了出來,陳嘉光覺得有些陌生與緊張,他悄悄的自教室後門溜進了
教室。雖然他已經放輕了腳步,但台上的教授還是發現了正偷偷摸摸找位子的陳嘉光,他
停下了上課。
「各位同學,我們陳嘉光同學,終於回來上課了!」教授招了招手,示意陳嘉光上台
。
陳嘉光還搞不清楚教授要做什麼,就下意識走上了台。
「陳嘉光同學因為在公車上見義勇為,就算面對挾持公車的歹徒也不怕危險地挺身而
出,進而保護了整個公車的人,各位同學,這樣英勇的同學,值得我們的掌聲!」教授帶
頭鼓起了掌,原本台下掌聲零零落落,但慢慢地掌聲踴躍了起來。
陳嘉光站在台上,滿臉通紅地低下了頭。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並不是這樣,雖然他也的
確見義勇為,不過可不像教授所說的英勇,他只是不自覺地伸出手,讓突然出現在車上的
蛇咬一下而已。
想到這裡,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傳送紅蛇的圖片給高啟仁,他眼神移了過去,看到高啟
仁如同馬戲團的猴子敲鈸一般,動作誇張地拍手,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
陳嘉光也不自覺瞄了劉筱萱一眼:她正認真的鼓掌,眼神認真地凝視著台上。陳嘉光
霎時間感覺到他們好像對上了眼,急忙害羞的別開了視線。
他鞠躬謝謝同學的掌聲,說明了他只是下意識就出手幫忙,並不是他有多勇敢,以後
這種危險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處理,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可怕云云,就趕緊在教授的盛
讚中下台。想當然爾,作為一個現在班上最注目的學生,他自然不敢像之前一樣在課堂上
偶爾分心打混,只能在他落下了一個禮拜的課程裡,努力不讓自己睡著。
中堂下課鈴一響,他馬上抓了高啟仁到了教室外頭質問。
「欸,啟仁,我問你,你還記得我出事的那天,我在公車上有傳給你一張照片,照片
的內容是什麼嗎?」
「當然還記得啊,你問這什麼奇怪的問題。就兩個歹徒在車上拿槍拿刀威脅你們的照
片啊!」高啟仁拿出手機,展示了下聊天視窗上面的照片。
陳嘉光搶過高啟仁手上的手機,那的確是他們兩個人的聊天視窗,照片上也清清楚楚
拍下了兩個戴著面罩的彪形大漢,舉著刀指著乘客的畫面。
「後來你發給我這張照片後,我問你這樣拍會不會出事,你就不讀不回了,我想大概
就是你的手機被他們摔壞了吧?」高啟仁搶回了手機:「你剛出院時不就有問過了嗎?我
還把畫面截圖給你看,你今天怎麼又問一遍啊?還是其實你被割傷的不是手,而是撞壞腦
袋了?」
陳嘉光翻了個白眼,揍了高啟仁手臂一拳。他的確在出院後有問過高啟仁,但畢竟不
是當面問。現在他接收到的版本與他記憶中差別太大,他擔心高啟仁和他的聊天訊息正在
被隱藏這件事情的幕後黑手監控著,進而假冒聊天內容。
他在發現身體的變化後,原本已經確定了在公車上攻擊他的不是人,而是一條莫名其
妙冒出來的紅蛇,但今天看到這張照片,他又忍不住動搖了起來:難不成在公車上真的是
搶匪嗎?
「先別管什麼蛇還是搶匪這種無聊的事情了,你看這個。」高啟仁把他從教室帶出來
的筆記本拿給了陳嘉光。
「這是什麼?」
「白癡,這劉筱萱的筆記啦!」高啟仁挑著眉:「我跟她說我沒有做筆記的習慣,不
能幫你補上這禮拜的進度,要她借你上禮拜上課的筆記。」
一聽到是劉筱萱的筆記,陳嘉光馬上羞紅了臉:「她的筆記喔……然後呢?」
「幹,你真的是白癡。」高啟仁用筆記敲了陳嘉光的頭一下:「當然是用謝謝筆記的
名義請她喝個飲料、吃個飯、看場電影啊!你總不會我幫你借了這個,你什麼都不做只跟
她說謝謝吧?這樣你活該單身。」
「誰要你多管閒事,我又沒有要幹嘛。」陳嘉光又揍了高啟仁手臂一拳。
上課鈴聲響起,高啟仁搭住了陳嘉光的肩膀:「球都做給你了,要怎麼發揮就看你啦
,記得結婚時要請我當媒人說兩句話啊!」
「別忘了,你現在可是英雄啊!」
「吵死了。」陳嘉光接過了筆記,看著封面上娟秀的字體,心跳加速。
總算撐到了午休,高啟仁要去忙系學會的事情,要去便利商店隨便解決午餐,陳嘉光
又只能一個人去吃飯。他邊走邊滑著剛買的手機,點了通訊軟體中劉筱宣的頭像。
聊天視窗彈了出來,因為手機被摔壞,沒有備份,之前的聊天紀錄被刪得一乾二淨,
陳嘉光不禁惆悵了起來。不過他轉念一想,就算有備份,留下的也只有先前同一堂課時的
討論紀錄而已。
他來回地斟酌要用哪一句話、哪一張貼圖做為聊天的開頭,但不管怎麼想都覺得突兀
又無聊,應該一下子就會被劉筱萱已讀忽略吧。
算了,像自己這種不帥又無聊的人,還是不要打擾人家,跟她說聲謝謝就好,不要用
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了。
陳嘉光關掉了通訊軟體,搖搖頭,邁步朝著熟悉的燒臘店走去。
中午時學校外的商店街,通常會熱鬧非凡,不過今天燒臘店門口則顯得冷清非凡。陳
嘉光正覺得奇怪時,就聽到店裡面傳出叫囂、爭吵的聲音。
「我操你媽的死老太婆,嘴巴很『』(囂張)嘛!」五個頭髮染得五顏六色的年
輕人手上抓著球棒,或站或坐在燒臘店,而老闆和老闆娘跪在地上,五體投地地賠罪。
「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啦……」老闆娘不斷道歉,但那幾個混混仍然視若無睹,用
球棒敲著桌面,發出碰碰的聲響。
「對啦大哥,我的老婆沒有讀什麼書,講話沒什麼文化,講話冒犯……」
「幹你娘哩,沒讀什麼書!恁爸也沒讀書啦!你的意思是,恁爸也沒文化是不是?」
其中一人聽到老闆的道歉,直接一腳把跪在地上的老闆踹翻。
「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老闆用手護住了頭、臉,倒在地上求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