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孫曉瑜
孫曉瑜據說父親過世了，辦了喪假休了好幾天，也有人說她早就辦了休學，不會再來學校
了。
「明明還有幾個月就要畢業了，這樣怎麼考試啊？」莊彥廷問。
「她說家裡不讓她升學啊，你不知道嗎？大概就是休學了吧？」若凡也是悶悶不樂的。「
家裡如果是葬儀公司的，處理自己父親過世，不曉得是不是很難過。」
「妳是笨蛋嗎？爸爸死了當然難過啊。難道會因為自己辦葬儀社辦多了，自己爸爸死了就
不難過嗎？」莊彥廷搖搖頭，似乎有些受不了的語氣。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若凡說，「要不，我們去看她嘛。我好想她喔。」
「妳跟我講也沒用啊！她不是有手機嗎？」莊彥廷看她一臉難過，正覺得棘手。
「她手機就不接啊，人像是消失了一樣。」若凡搖搖頭，「所以我才想說我們去她家看她
啊……」
「妳知道他住哪裡嗎？」一旁，李昕澤問。「我也想去看看她。」
「不知道，只知道是梅島的人。」若凡說，「我們去問老師？」
「就是知道了地址好像也沒辦法去吧？那要坐船耶？」
「那個誰……隔壁班雨倩也是梅島人吧？」彥廷說。
對了，若凡這才想起來，隔壁班上有個叫做高高瘦瘦的女孩叫做洛雨倩，也曾經看到過她
和曉瑜一起去碼頭等船，肯定也是梅島人吧。
下課時他們三人一同去找了洛雨倩，這個洛雨倩長得平凡無奇，看起來脾氣卻不是很好。
她看著三人，冷漠的搖搖頭說，「我不認識孫曉瑜這個人。」
「是嗎？明明島也不大，應該怎樣都會知道彼此的吧。」
「如果說是葬儀社的話我是知道地點，但是跟她不認識。」雨倩無辜的說，「但是那地方
畢竟是辦喪事的，不能隨便進去。」
「也對……謝謝妳哦。」若凡靈機一動，「不然這樣吧！妳教我們怎麼坐船上梅島，我們
去看看她？」
「外地人也買不到票的。」雨倩搖搖頭，「船小班次少。」
「這樣啊……」三人有點失望，李昕澤忍不住問：「還是，可以稍個信件什麼的，或是幫
我們通知她，看看能不能回我們訊息呢？」
雨倩皺著眉看著他們，一臉不情願。「梅島收不到訊號，她本來就沒辦法回你們訊息，…
…不過，信件可以，我放郵筒，看不看我就不知道了。」
「好好好！我去寫，下堂課就拿過來！」若凡點頭，趕快回去寫信。
「我只幫一回！」隔堂課的休息時間，洛雨倩收過幾封信件，兇巴巴的回道。
「好吧……拜託妳了。」看這個女生的態度這麼兇悍，果然不是好相處的啊，沒辦法，也
沒有別人可以協助了，忍忍吧。
梅島。
「虛大人。壁大人的侄女雨帶來了信件。說是您高中同學要求帶來的。」侍女墨蘭傳話道
。
虛坐起身，有些不舒服的伸展身子，昨天狩獵又追了一堆疫鬼滿山遍野的跑，睡也睡不飽
。這也難怪，以前的確不常看到伯父在白天出現，應該都是因為在夜晚到處奔跑打怪疲累
了，白天都在睡覺的關係吧。
「所以雨在外面嗎？」
「是的，雨大人在殿外候著。」
「好，我這就出去。」虛整理了身上的儀容，從側殿走了出來，正殿的元采大人應該還在
睡，她不想吵醒他，便輕手輕腳的走到了殿門口。
「虛大人。」雨向她行禮。雨身穿著深藍色的家服，上頭的猰貐紋路，說明是七大家族中
洛姓壁家的人。
她們在隔壁班，相鄰一面牆壁，但是雨清楚的知道她是誰，只是在學校裡頭必須保持低調
，不能隨意來往，也裝作彼此不認識。
「免禮。」
「這是您班上的同學托我帶來的書信。他們似乎因為大人您突然休學，很想念您。還說要
坐船來看您。」雨恭敬的奉上書信紙張。
「難為妳了。」她知道在學校裡頭，兩人要假裝不認識很困難，也知道她必定是受到了很
多詢問騷擾，才會來這裡遞書信。「就說我家裡不方便，書信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讀就可以
了。」
「是，大人。」雨點點頭。
「畢業之後，雨也要開始接受家中的訓練了嗎？」虛記得，洛家在島中是主掌地域部分的
廟宇，地域廟蓋在港口旁邊的街道深處，所以洛家的孩子，從風水氣候的理解，到測量與
守衛地界等等都必須完整掌握。
地域師分佈在港口與山上幾個區域，日夜交班，幾乎不能休息，是很辛苦的工作。
「是的。」雨回答。
不知道雨會不會有怨言呢？會不會像她一樣，想要升學？想要自由？想要離開梅島呢？
虛雖然好奇，但也知道如今她在這個位置，已經不是能夠想到什麼，就能夠隨意說什麼的
身份了，所以還是斂了笑容，什麼都沒有問出口。
雨見虛猶豫了半晌都沒說話，又接道：「姨母常掛念著您呢，最近天氣暖了些，家中有種
些青棗，特意要屬下帶一些給您。」
「謝謝妳，說來以前常吃呢，真的有點懷念，再替我謝過壁大人，也請她老人家多注重身
子。」虛笑著說，接著便禮貌送走了雨。
身為孫曉瑜的生活，她早在繼承的那個當下就決定要切割了，無論早晚總是要割捨的，不
是嗎？虛將書信折好，收放在桌上。
雖然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幾本書本壓住了。
＊＊＊ ＊＊＊ ＊＊＊ ＊＊＊
2-2孫曉瑜
轉眼已經六月，本是準備大考的時候，李昕澤卻坐在課桌椅前坐立難安，他的腦袋裡頭只
是想著一個人。
孫曉瑜。
想著她怎麼經過了幾個禮拜，卻還是不回信呢？是不是因為家裡太過忙碌，無法看信箱？
還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她不能回復？還是她看了信了，但是卻不願意回復呢？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她看了信還這樣冷淡，她不是這樣的女孩。
她明明是個溫和可愛的人，總是和若凡笑著鬧著推來推去，平時講話聲音很小，笑容卻很
可愛，聲音咯咯的，總是能夠讓人也跟著笑的本領。
因為成績不好，總是煩惱每天考試苦哈哈的臉，考完之後又總是傻笑著說：「明天的煩惱
交給明天的我面對就好了！」這種蠢話。
她總是讓他微笑，讓他開心，想著之後可能不會見面了，所以昕澤在信上告白了。甚至因
為很怕這就是最後一次，所以昕澤把想說的都給說了，雖然可能不至於多麼感人肺腑文情
並茂，但也是花了他好幾個小時的努力。
但是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卻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回信，說不難過不喪氣，真的是不可能的
。
這天天色有些迷濛的霧氣，天氣不冷不熱，就是濕氣很重，籃球隊的練習暫停，李昕澤揹
起了包包準備回去，恰巧看到了準備去碼頭等船的洛雨倩。
想到上回她的冷漠，他覺得搞不好這個女孩根本沒有把書信交給曉瑜，即使只是猜測，心
裡頭仍然還是有些不滿浮起，忍不住衝動走上前去詢問。
「洛雨倩。」
洛雨倩抬頭一看，「你是誰啊？」
「我是孫曉瑜的同學。」
「誰是孫曉瑜啊？我不認識你，我現在要上船了，有什麼事情明天說。」洛雨倩的表情有
些驚惶而煩燥。
「上次我們請妳去拿信給孫曉瑜啊！妳不記得了嗎？我想問妳，當初到底有沒有把信交給
她……」
「誰有空理你啊！讓開！」李昕澤高頭大馬的擋在洛雨倩前面，她只能用力推開他，深怕
趕不上船。
「妳這人怎麼這樣啊？」李昕澤跟著走到港邊，才發現港邊的霧更濃，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而這些人卻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排好隊上船。」旁邊的船員推了她一下。「安靜。」
「他不是……」洛雨倩慌張地看著船員推了李昕澤一下，沒想到他竟踉蹌了一下，踏入了
船上的踏板。「你瘋了嗎！」
他本來沒有要上船的意思，但是被輕輕推了一下，不小心就踩了上來，眼前視線又嚴重被
霧氣干擾，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踏到了什麼地方，上了船之後，被這個洛雨倩一激怒，他又
不想下去了。「我為什麼不能來？……」
既然這個脾氣這麼壞的洛雨倩不幫忙，他就自己去找曉瑜！
這時已經陸陸續續有其他的人上船了。
「閉嘴。」雨倩驚慌失措的將他拉入船艙座位內，從書包裡頭翻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
片流風葉。「含在舌頭底下。不然你小心沒命！」
李昕澤還想要回嘴，但感覺上船的人皆是神色安靜凜然，他這才覺得這裡的氣氛有些詭異
可怕，只能乖乖按照她的話做。
不過這到底是什麼葉子啊，這麼奇怪的味道，他覺得好噁心，但是又不敢說話。
含著那怪葉子呼吸了幾口氣之後，他竟覺得腦袋有些暈眩，身子輕飄飄的浮了起來，手上
似乎還長出了紅色黑色的羽毛，嘴部也有點尖尖的。
奇怪，他的書包呢？身體好輕，好像漂浮在雲上一樣。
船到了之後，他並沒有醒來，眼皮實在是太沉了，怎麼都張不開。洛雨倩的聲音似近又遠
，有點朦朧卻有時候意外的清楚，「喂！喂！醒醒！」
他睜開眼睛，發覺這個洛雨倩變得好巨大，她的雙手抓住他紅色翅膀和身體，不是，什麼
？翅膀？他驚慌失措地看著她，想發出聲音，卻只發得出啾啾的鳥叫聲。
他是鳥！他是一隻鳥！
李昕澤大聲尖叫，洛雨倩卻一手將他塞進自己的外套中，緊緊抓著。「你聽我說！你聽我
說！」
好一會兒他終於冷靜下來，看著洛雨倩帶著安撫的表情和語氣說。「我帶你去見孫曉瑜，
你不要怕！」
他只聞到女孩子身上的馨香，有點安全感，再多的疑惑也被這一句話給瞬間安撫。
好，沒事，不要怕。只要能見到孫曉瑜，一切就會沒事了。雖然他不知道見到孫曉瑜時到
底會有什麼改變，但是他還是就這樣沉沉的睡去了。
等到他恢復意識時，孫曉瑜就坐在他的床畔。
「曉……」
「別出聲。」曉瑜說，「你怎麼這麼魯莽？跟著上船？」
「洛雨倩到底是什麼人啊？她給我吃了奇怪的葉子！害我變成鳥……」終於見到曉瑜，她
還是像幾個月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不對，不是沒什麼變化。她怎麼穿成像個古人一樣？
這裡又是什麼地方啊？為什麼旁邊還放著奇怪的薰香和詭異的古老擺設？牆上的牌匾「降
妖除魔」又是什麼鬼？這些地方看起來就像是個很古老的房子，而且，周圍的空氣怎麼這
麼冷啊？他的話忍不住因為周圍的詭異而止住了。
「妳……這什麼地方啊……？」他到處打量著這理的擺設。
「這裡是我家。」只見眼前的曉瑜好像成熟了幾分，有些嚴肅的說：「昕澤，這裡是危險
的地方，不是你這樣的陌生人可以來的。你今天來是要做什麼？」
「我是要問妳，有沒有看我的信……」
曉瑜看著他，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我不能看。昕澤……我不是你想像的人，請你們都忘
了我吧。」
「什麼啊？」忘了她？講什麼奇怪的話啊，她到底是怎樣的人？
「我還是會把你變成鳥，然後明天雨倩會帶你去學校。放心，等你回去之後，你什麼都不
會記得了。」
「我不……」
只是瞬間，他不知道曉瑜在他面前手揮了兩下，又唸了一段什麼咒語，他就又發不出聲音
了，只剩下唧唧叫的鳥鳴聲。他紅黑色羽毛的身體又變得越來越小，眼看著曉瑜將他從榻
上輕輕捧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鳥籠裡，扣上。
昕澤雙眼模糊的看著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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