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 等她長大以後，她過去的人生與生活有你
上班族新的一週就像是每一次轉生輪迴的開始，無論是假日的歡樂與悲傷，最後都要通往
重新開始的入口。要嘛是厭世地打開這一天的序幕；要嘛則是充滿幹勁再次被現實狠狠巴
臉。東繁科技的人們如同吳念華星期六早上接到William的電話一樣，有許多奇怪事情都
會在六日發生。歸咎最初的可能，那就是星期一到星期五，許多事情並沒有得到太好的處
置，一旦放的時間變久，就開始產生質變。就像是你放著廚房廚台上的湯一樣，或者永遠
不打開、不管理的訂閱經濟一樣。
它的本質就像是張元彬的「薪水小偷大全」一樣：「上班的每個時間都是為了五點存在的
。」而它的延伸就像是「一週所有的工作都是為了六日存在的。」即便六日有假日值班的
工程師，但是他們多數情況下都僅是操作工具人。關鍵還是那些遠在公司外幾十公里的人
們，他們的一個決定才能讓線上的事情繼續運作下去。
因此科技公司的highlight就像是有機體一樣。它會試著呼吸、試著成長。每當你覺得可
以掌握全局時，它就會賞你一個措手不及。通常星期一就是會接受有機體帶給你的一切。
這星期六、日對於找出茉曦的線索來說並沒有太多進展。從家族群組的回報狀況來說，網
路上尋文的文章回應看起來乏人問津或者就是沒有具體完全有用的情報。這樣的探索好像
就是停在0%那個原點。
在打完卡之後，吳念華繼續回到車上研究茉曦筆電的內容，這似乎開始成為他的某一種習
慣，停在停車場的車室內好像成為了他的第二個行動辦公室。茉曦最早似乎是文案相關的
接案工作者，雖然吳念華不懂實際運作的細節，但可以從一些客戶的e-mail看出茉曦的才
華。吳念華從專欄中一篇又一篇的回應查閱，試著用自己的方式統計粉絲比例，專題網站
並不會特別讓使用者顯現出性別個資，也或者是讓使用者自己決定要不要讓大家知道這個
資訊。依照他統計下來的結果，30歲至40歲的女性算是她網路專題的大宗用戶。
而這些只是乏善可陳的分析而已。
靠著人工判讀的方式回找會員的FB、IG、Twitter，不可能會有所有的資料庫。專題作品
類型主軸都算是都市女性作為出發，高閱讀量的文章甚至直指婚姻內容的分析。
是啊。對於婚姻有自己見解的茉曦，
自己的老公卻是個婚姻埋葬師？
吳念華從不知道這個真實世界遼闊之處，
他活在的是自己所謂自以為是的虛幻之中嗎？
自始自終，他跟茉曦在某些層面就像是完全不相連的個體。
是他開始懂了理解茉曦？還是太晚懂得這個道理？
而這樣的兩性專欄作家，開始寫一部科技業小說？
即便已經開始閱讀茉曦的小說，吳念華並不知道茉曦寫的小說是好還是不好？他覺得許多
答案像是懸而未決，並且猶如編輯所說的，主角遇到的事情甚至比自己的真實人生來得更
慘。因此他必須開始閱讀，閱讀可能的文章、作品。必須要能瞭解茉曦在字裡行間透露出
來的訊息才可以。光是如此，會花多少時間？而萬一像阿寶所述的一樣的話，茉曦萬一真
的是遭遇不測的話呢？
這些努力是否是白費的？
不，他不這麼認為。
假設以客觀角度來看，
茉曦自發性離家的可能不是0%，
那麼這一切都還有努力的可能。
在車上用著有線耳機邊聽完兩個早會邊查閱茉曦的文章過後，吳念華緩緩地從停車場離開
，除了將自己的裝備減量以外，吳念華開始以最低調的方式進入公司，最常規的T-shirt
、卡其褲以及不會起眼的薄外套。以往他都會繫腰帶，但是門口金屬門總是會誤偵測，有
時過、有時不會。他索性卸下腰帶，避免不必要的重新測試。
當他到辦公室坐下時，第一個目標就是決定自己要放棄什麼工作。一一勾選今天不想做的
工作，手指在空氣中彈跳，從鍵盤中慢慢梳理可以作業的事項。經過一陣調味之後，他認
為只剩唯一一項最棘手的事情，其他工作都是可以改天善後的。他仔細想了一下上星期五
被資深經理約談以及星期六被William詢問的狀況，這場意外的報廢事件很快就會昇華到
自己不能掌控的狀況。他的確可以照著汪Sir的指示，照著政治佈局將該擺放上去的棋子
，一子不差地放到那該死的位置。接著那些人，那些掌握權利的人，就可以穩妥地走向新
的康莊大道。
冷靜分析，就會知道自己處在什麼位置。吳念華也這麼覺得，現在不該跟著事情的態勢反
著做，不過自己已經對William講出了實話，現在已經也轉化某一種事實了吧？高層人員
會不喜歡的事實真相說法，應該早已在星期六的大早會就擴散出去了吧？
那麼，自己就算做與不做，
也只是處在同一個位置而已。
他看了看行事曆，GDM(Global Deviation Management)會議已經敲定是在下午兩點舉行。
於是他進入GDMS網頁，上面有許多資訊要求使用者填寫。事件發生時間、事件當下的緊急
處置、5 Why分析、Root Cause (真因)、從D0、D1開始填寫至D7，開會前至少要把D4寫到
一個段落。由於這場意外來得又快又急，部門內的FMEA(失效模式影響分析)以及GDM
owner應該都還沒接到消息。他簡單開始畫了一個時間軸，將所有事件標注在上面，並且
截圖跟戴宜甄所有可以用的對話記錄。然後在Teams裡開了一個群組，將資訊全部丟進去
。
「John哥，這多少片wafer啊？」Ben在群組問。
「大概是一千五百多片吧。」
「Leading的出來yield多少？」
「哈，30％而已。」
「這……」Ben也只能打出點點點。
「不過真的可以這樣寫嗎？照你所說的。」GDM owner Lily覺得這是一種非常冒險的寫法
。
「如果只針對technical的事情，就像我說的，真因就是過於稀薄的壓力導致面內的
loading effect，而使得我們產品在Array邊緣處跟中央處的蝕刻能力不一樣。」吳念華
解釋著產品新條件的問題。不過他很好奇這些真因真的會有人想聽嗎？
「我懂。這些都可以理解，我問的是管理面的事情？這個是？」Ben問。
「在PCRB上談定的貨量數不可輕易的更動。若要加量，超過一定比例就要交由廠內三個
Director(處長)的同意才可以。否則系統會發報將這些貨攔下來。」
「滿合理的，但是這上頭會買單嗎？這不就承認管理上的疏失？」Lily說。
「我白紙黑字沒寫到是誰造成的。」
「我承認是滿高招的，類似嗆人不帶髒字。」Ben說。
「如何？幫我把這些資料丟給Q的Frank吧。」吳念華斬釘截鐵地說。
「現在？」
「對，越快越好。」
「為什麼？」
「你說呢？下午兩點就要review了。」
「好吧，那我等等找他。」
那是防衛性的炸彈，吳念華先投擲出去了。這顆炸藥就像引信，直接會變成某一種定時炸
彈。原因是真相可以透過口述，報告並沒有明文指出誰的指導、誰的指示，只是陳述事實
。原本只會run十批貨，但事實卻是run六十批了。在沒有人授意的情況下，沒有完好管理
機制的系統被人偷偷多tag了五十批貨。
而且這個炸彈得要趕在部門內的同仁與吳念華接洽前就得投擲出去。
「John哥，現在可以來辦公室嗎？」William臉色凝重地拍了拍吳念華的肩膀。他總算是
算學乖了，吳念華這麼想，原因是他很痛恨被人叫學長。
「好。」他點點頭，跟著William魚貫進入資深經理廖家輝的辦公室。
氣氛十分肅殺，有多低沉就多低沉。
廖家輝眉頭深鎖地看著小型投影片放映的資訊。
那是William在自己電腦裡挖出來的寶嗎？
吳念華不禁噗哧一笑。
「怎麼了嗎？笑什麼？」梁煥秋不悅地瞪著吳念華。
「沒……沒事。」吳念華回應。
「John你跟我說說這怎麼回事。我記得我有說星期五把該完成的summary report完成。為
什麼一直到了星期六早上，都沒有任何東西？」
「抱歉，那一天我的確分析許多寫法，但是有所疏漏，跟汪Sir討論過後決定謹慎處理，
等今天星期一再討論並且align。」他說完瞄了汪定淵一眼。
「那為什麼星期六這個report會這樣寫？有誰可以跟我說嗎？」當廖家輝問這個問題時，
吳念華就清楚大家都離家太遠了。現在如果還花時間在William臨時擠出的報告上的話，
那麼充滿真相的report資訊就會慢慢在同時間滲透到Q部門的手上。
「William有打電話問我電腦的密碼，試著幫我寫出這份report。」吳念華回應。
「John你看完覺得呢？寫這樣對嗎？」
「嗯……實際上並不是他說的這個inline跑掉。那應該只是剛好查的某個區間的貨有
drift。若是用ANOVA手法分析，我相信p value應該會>0.05。」吳念華只是用著簡單的數
學統計說法去搪塞廖家輝，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意義，他只是試著在拖延時間。
「所以呢？」
「所以這塊應該算是寫錯。」
「那這邊呢？William你解釋一下。」
「這個……因為John學長有說這應該整合部門同仁私自加run這些貨，所以我就寫在這邊
。」
「這就是問題了。這是有查證過的嗎？」
「這個……」William支支吾吾地看著吳念華。只有半小時可以蒐集資料的William自然不
可能把吳念華的電腦翻過來徹徹底底地清查。
「有什麼問題嗎，老闆？」吳念華接話。
「問題可大了，這種report是不能往上報的。」
「為什麼？是因為William那個數據寫錯了嗎？」吳念華裝傻。
「不是。吳念華，你簡直就是明知故問。」
「其他地方應該也沒有算說錯。」
「我是不是有跟你們說過，無論如何不能把report寫成這樣，我管他是什麼狀況，寫哪一
個工程師都好，就是不能留下懸念。」
「老闆，所以具體而言是什麼懸念呢？」
「小梁幫我把門關起來。」廖家輝大喊。
梁煥秋唯唯諾諾地將辦公室門關上。
「這件事絕對不能帶到David的名字，懂嗎？」
其餘在場的經理們人員紛紛點頭，吳念華只是覺得好笑。
「你到底有什麼問題，吳念華？」
「老闆可以直說沒關係，我不太懂你要表達的。」
「你已經是老屁股了，怎麼不可能知道廠內各式各樣的眉角？這種簡單的事情不需要我說
破吧？接下來要呈上去的report必須得要把這些東西拿掉。疏失的方面就大方地承認是我
們部門在調整recipe時不夠仔細，而導致的問題。」
「但最早這支recipe可是在研發部門內製作的，我們經手後根本沒有動過recipe一分汗毛
。」吳念華解釋，汪定淵瞪大眼睛地看著他，試著用手勢跟他說不要爭。
「所以呢？你Root cause要寫研發部門的問題嗎？」
「若是technical這一塊當然是這樣。而且早期的實驗根本還沒出Probe，所有人都略過了
風險，對吧？」
「我說過了。Root cause只有一個，那就是這支recipe他媽的有問題。」
「老闆，我是不清楚你之前有沒有完整接觸過GDM case。依照你的說法，就算我們這麼寫
，寫到D7還是會被質疑該怎麼從公司的系統面進行防範。Technical部份可以照你說的帶
過，但是system這塊不可能避得了，你也知道1500片的報廢規格不是廠內的Q說的算了，
Global Q以及美國總部的人都有可能會跳下來看這個case的管理面問題。」吳念華用著他
那驚人的語速穩定地分析。
雖然他充滿著恐懼，但是他要保持著自己熟稔的技術。試著在有限範圍內用有限的工具對
付對手。這是他經歷一屁股稽核爛缺所訓練的基本技術。
「吳念華，不要拿你那一套來訓我們。現在單純只是我們部門內的疏失，只是這麼簡單的
事情而已。小梁，你到底能不能搞定這傢伙？」
「當然沒問題啊，老闆。」
梁煥秋轉身看著吳念華就大罵：「幹你媽的到底在說什麼洨話，蛤？」
是啊。儘管爆氣吧。
吳念華露出臉色凝重的表情。
「為什麼你問題這麼多，星期五就這樣跑了，把屎留給六日值班的同仁。你知不知道
William為了你這個case星期六加班到多晚？」梁煥秋大喊。
「沒有啦，學長。我其實report還是寫得不好。」William附和。
真的是加班嗎？吳念華也只是笑笑。通常William應該會是大早會十點開完大早會之後，
接著磨東磨西，寫出一份當日的部門meeting minutes。然後就會約部門內喜歡的妹一同
出去外面吃飯，搞到兩三點才會回來公司。接著跟一些工程師聊一下天，參加傍晚的主管
會議，接著打手遊打到晚上八、九點。打加班卡回家。
這樣的人屢見不鮮，William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然後這種人卻是東繁科技的掌
上明珠，看透這一切的吳念華只是微笑地看著梁煥秋，任由他那口水噴灑在這間資深經理
辦公室的空氣之中。
「聽懂了嗎？」
「嗯。」吳念華微笑地點頭。
「真是有病。我看你老婆失蹤也是你的問題，對吧？三天兩頭搞事情，你老婆是跟人跑了
吧？」梁煥秋看吳念華不痛不癢的樣子，繼續大罵。
「喂，小梁，這就太誇張了喔。我們現在可不是在T廠，說這種話不能給人聽到。」汪定
淵拉著梁煥秋試著緩頰。
「哦哦，這是你真心覺得的嗎？你是誰，為什麼會這樣覺得？」吳念華看著梁煥秋。
「你腦袋已經壞了嗎？我是誰？我他媽是你老爸梁煥秋啦。不然呢？搞出一堆事情，這次
報廢也是，1500片的爛攤子他媽我們到底要怎麼收拾啊。」
「上禮拜我記得我有說過可以等實驗首批probe out再決定要不要run，對吧？」
「請問你有會議記錄嗎？你有錄音嗎？蛤？」梁煥秋的鼻翼幾乎快頂到吳念華。
「唉，John。你說這些都沒有意義。趕快跟汪Sir討論要怎麼寫report比較重要啦。」在
旁看好戲的王兆凱搭話。
「好的。」吳念華向大家點點頭。
「先這樣吧，小梁你留下。」
就像一場鬧劇的會議只是每個經理們的日常，
走出資深經理辦公室之後，汪定淵拉住吳念華。
「喂，John，怎麼會搞成這樣。星期六到底怎麼了？」汪定淵問。
「William急著想要在主管面前show off，所以就變成這樣了。」
「那剛剛呢？你知道就算你說的很有道理，還是沒辦法說服這群人啊。」
「是啊……」
兩人走到了靠近位子的地方，
吳念華從外套口袋拿出手機，停留在「語音備忘錄」的畫面。
汪定淵趕緊將吳念華的手推回到口袋。
「你……錄音了？」汪定淵用著氣音說。
「對。」
「你跟我來。」汪定淵左顧右盼之後，接著往電梯走。兩人在東繁科技廠內的便利商店買
了兩杯咖啡，接著汪定淵領著吳念華坐進靠近供應商區域的餐廳位子。即便這中間不需要
語言溝通，吳念華都能體會汪定淵的經驗老道之處。
「你是認真的，John？你打算真的跟他們明著來？」
「抱歉，汪Sir，讓你擔心了。我原本想找你談談，但是經過了一些事情之後，我決定要
做出一些改變。」
「這不像是你會做的選擇。發生了什麼事嗎？」
「下午會有一個GDM會議，我已經將report藉由我們部門的種子人員傳出去了。就算我在
那個會議不用說話，輿論也會逐漸發酵。」
「好吧，看來你心意已決。下午的會議，Jason也會去嗎？」
「我不知道。我已經把report寄到你信箱了。」
「哦哦？」汪定淵滑開手機，點開Outlook的icon，在成堆的「垃圾信件」中尋找吳念華
的信。接著開始放大照片，然後旋即喝了一口味道相當平淡的中杯熱拿鐵。
「汪Sir，你覺得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嗎？」
「我只能說要是我要寫出同類型的方案，我也會這樣寫。」汪定淵苦笑。
「其實我不確定警察什麼時候會來我家搜查，必要的話我可能會請假。」
「警察？」
「現在沒有什麼線索。因此警察不排除找出更多蛛絲馬跡，甚至也有可能要找我談談更多
細節。」
「天啊。聽起來好不真實。那感覺像是我平常看的韓劇內容。你想問的是萬一下午你要離
開，我能不能代替你參加兩點的會議嗎？」
「是啊。可以嗎？雖然我知道這跟你沒什麼關係，也不是你的工作。」
「當然可以。不過看你想通了，我也很高興。一週前的John會忍著頭皮開完下午這個會議
，而可能把警察打來的電話全部拒接。」
「哈，汪Sir真的很厲害。」
「有什麼事情就趕緊處理，你我現在所在的修羅，只是一種虛幻的存在。出了公司，我們
什麼都不是。我們只是一名平凡的丈夫與爸爸。」汪定淵若有所思望著前方繼續說：「這
個位子是我最常來的地方。距離便利商店不遠、離垃圾桶也很近。那些在公司加班的日子
，我總是坐在這附近吃晚餐。但是呢……如果讓我再選一次，無論付出多少代價，我都會
選擇準時下班。無論會拿到怎樣的考績還是有可能會被老婆擔心工作，我都會這麼選擇。
」
「汪Sir，雖然這麼問很冒昧，但是有什麼事情讓你耿耿於懷嗎？」
「哈，只是一個老人的陳年往事而已。John，你愛你的孩子嗎？」
「愛……」吳念華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代表著什麼。
「孩子這東西很奧妙，你想看看，那是一個獨立思考的生命，一個會時常跟你鬥嘴不受控
制的傢伙，你得要事事遷就她。開始不抽煙、想試著變健康、想試著早回家、待人變得溫
柔、做事變得想得遠一點、開始終於瞭解對一個人負責是什麼感覺。而這樣的小生命，卻
是自己一生的反射鏡，你會在她身上看見無數自己的優點與缺點，因為她就是這麼接受這
樣的你而長大的。」
「是啊，汪Sir。你說得很對。不過照顧孩子來說，一直以來，我都做得不是很好。」吳
念華苦笑。
「不會啦。也許她不會記得每個你為她精心準備的時刻，但等她長大以後，她過去的人生
與生活有你。就算你做得再糟也無所謂，至少不是完全沒有努力過。孩子有時想的比我們
還簡單，多的時候都只是大人的想法加註於上。就算一起睡在路邊，日子還是過得下去。
」汪定淵邊說好像流洩出許多回憶在眼角，不過在吳念華仔細注意以前，他便再次喝下一
口咖啡接著說：「扯遠了。總而言之，下午的會議若有需要我會幫你，再跟我說一聲就好
。」
「好，謝謝汪Sir。」
「然後呢，剛剛你在外套裡準備的小東西要選對時間使用。」
「哦，怎麼說？」
「老人有時比你想得還要難纏。假設真的要撕破臉在第三方面前舉證時，他們就會踩著這
屬於非正規的收集資料。這在法律上都有許多可以周旋的地方。你會被這些小事情周旋而
模糊了焦點，因此這種事情不能用在不重要的對抗之上。所以我才說對的時間才會有其意
義。」
「瞭解了。」吳念華點點頭。
「那就先這樣啦。你老婆的事，繼續加油啦，希望警方快點幫忙找到她。」
「謝謝汪Sir。」
他看著汪Sir離開，像是準備趕往下一個會議現場。
那背影讓自己不禁感到有似乎有許多人生故事在這樣的人心中。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但剛剛他的確聽到了「擁有過」這個詞。
汪定淵的雙眼，
的確透出懂得「失去」的人才有的眼神。
那自己呢？自己已經失去茉曦了嗎？
許多問號在他腦中打轉。
桌上的手機也似乎與之反應。
一通陌生的電話在桌上閃耀著「未知」。
他只是默然地拿起熱拿鐵，喝了一口。
接著冷靜地接起電話。
「喂。」
「請問是吳念華先生嗎？」對方的聲音像是有種濃厚的痰卡在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