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村大戰隔天,則符爬出了土,只見滿地焦黑,三把妖刀已融
解的千瘡百孔,變回庸俗的凡刀,江順的屍身也已與土同化成灰,尋
不著了。則符拔起雲龍刀和江順的蛇刀,這兩把師門傳下的寶刀不受
大火影響,也無妖氣不受百靈陣封印,自是無礙。
則符嘆了口氣,自覺被江順擺了一道,經歷的種種彷彿全是夢靨
,腦中一片混亂。突然他瞥見蛇刀上刻著幾個字:「九絕山上,事見
分曉。」
「連這也料到了,不愧是小順。」則符又是一嘆,往九絕山上走去。
「二師兄:
看到此信時想必戰鬥已結束,無論我是否成功,我都想告訴你真相。
我已患了絕症,難活三年,而毛輒痛失摯愛,已無牽掛,我倆決
心用剩下生命尋封印妖刀之法。我自小對旁門左道特有研究,很快就
找到了封印陣。後來輾轉得知大師兄與二師兄皆有妖刀,師父惇誨我
們不須封印大師兄的刀,他必能轉妖為正,然二師兄之刀卻必定得封
印。二師兄為人正直,然而心內常有執著,若執著偏於歪道,後果難
計(註:這是師父說的,不是我說的),所以用芷薇引你你必來,用
毛輒生命吐真話你必相信,最後再同時封印三刀,這便是我的策略。
從頭到尾都是我設計的,毛輒原也不想對你如此殘忍,但這是最
能成功的方式,我自知本是個行巧之人,要怨就怨我吧!
江順
註:芷薇沒死,放心歸鄉吧。若你想知道六家村一晚的事,將你頸後
的金針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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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符依言向脖子一摸,果然有跟微小的金針,竟然神不知鬼不覺
地貫進後頸。則符勉力一拔,腦中一陣混亂,似乎有個模糊的東西從
湖底冉冉上升,重回記憶的湖面……
則符扒開胸腹的傷口,噴開大量的血,卻恍若不覺,自顧自地拔
出了村正,狠狠地瞪著毛輒和江順。
「小順,二師兄現在是?」毛輒適才的狂暴也被壓制,稍稍冷靜
地看著則符,用力鎮住鬼徹的興奮。
「沒錯!就如事前所說,現在眼前的不是則符,而是村正。」江
順自信地笑說,但與則符對上眼仍是退了一步。彷彿對應江順的話,
則符不再風度自信,反而散發詭譎的殺氣。
則符的意識從身體看出,但卻彷彿是看著另一個人,只有心神知
道自己是則符,身體卻全然不能控制,彷彿是個局外人。
「但還是得試一試。」江順盯著則符,緩緩地將昏迷的芷薇從地
面上拖起,猛然用刀架住脖子,向則符展示,挑釁十足。
則符一眼都沒看向江順,立馬揮起刀躍向毛輒,青煙繞起,與刀
交錯攻向鬼徹。鬼徹刀鋒一振,帶起毛輒的手迎向村正,兩把妖刀各
自控制刀手出招,似乎則符和毛輒只是個人形刀鞘。兩刀戰起,刀鋒
交擊,卻出乎意料的是鬼徹略佔上風。
「看來能贏啊小順,我就直接打倒他奪下村正!」毛輒一吼,刀
招進逼。
江順見鬼徹佔優,皺起了眉頭喃喃:「不太妙,村正應該是很多
話的……」手上一緊,刀鋒吮下芷薇薄薄的血,令她纓了一聲哀鳴。
則符手上的村正刀招未停,頭卻轉向江順。右眼看著與毛輒的攻
防,另一眼卻盯緊芷薇,只有一個眼神,卻看得出眼內的愁容。
江順臉色一變,向毛輒大喊:「毛,計畫改變,先擒二師兄,但
別斷村正。」手上拋下芷薇,舉刀劈向則符。兩人圍攻下,則符更加
籌措,左支右絀招架地十分匆忙,卻仍是偶用青煙迷亂化解危機。江
順跟毛輒一對眼,毛輒刀招使盡,架向村正,用蠻力向下一壓,兩刀
刀鍔相扣,刀勢一滯。江順順勢向前,青煙迎面一噴,江順卻是拋下
不知火,近身擒住則符的右手,雙腳躍起,環扣則符的腰,翻身一轉
,借重量之勢將則符翻倒在地,毫髮無傷的壓制住。
「照原定計畫,直接奪走村正吧?」毛輒問。
「別急啊!村正很小心,它沒有完全奪走二師兄的意識,這時斷
去人刀的連結只是徒損二師兄的心神,卻無法徹底斷去村正的控制。
」江順把則符捆起,特別是持刀的右手。
「首先,需要難忘的回憶,再者,要失憶。」江順沉吟一會,向
毛輒說:「去找個女的死人頭!」
江順把芷薇的髮簪別上人頭,將頭髮披下蓋住人頭的臉,然後在
則符心中深深地刻下難以抹滅的景象:江順邪惡地笑笑,拎著一個頭
顱在他面前晃呀晃,頭顱上別著芷薇的髮簪。則符不可置信地大喊,
卻因一半神識仍屬村正而啞不成話,想撇開頭,卻被毛輒壓著。
「二師兄,得委屈你做個噩夢了。」江順往則符的後頸紮上根金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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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儘管回憶起那一晚的事情,則符卻沒有釋下重負,反
倒五味雜陳,只能化成一口嘆息呼出。
「小順,你才是英雄,說起來總是被你耍呢!」則符舉起酒,撒
在地上,無奈地笑笑。
「就聽你的,我回去了。」則符轉身,那原本不想再回憶的傷心
地六家村,此時卻有了不同的意義:芷薇在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