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10/08 例會:原住民文化與藝術 講師:東冬侯溫
我叫做東冬,這是我第一個得獎的作品,裡面的影相是我拍自己穿族服做一些動作,都是
集興的,我用捲筒衛生紙把自己包起來,我的動作很戲謔,和影片中那些傳統文化的動作
不一樣。行為藝術很多元,只有一個重點,即便它是變動的,它必須是真實的存在,脈絡
的展現,訊息的傳遞。
我的疊字東冬名字是這五十年才出現的,侯溫是傳統的名字,這似乎暗示我這個人新舊融
合的概念。我的太魯閣銅門部落,因為發現銅礦而得名,但傳統的名字的意義是花草叢生
之地。
我唸書的時候很多原住民同學都是隔代教養,爸爸媽媽出去工作,小孩子和老人在家,這
和過去的經驗差不多,爺爺奶奶會教唱歌等等傳統文化,更特別的是我們的族語詞彙不一
樣,因為他們來自祭祀家庭,他們會把咬文嚼字加入言語中,這很重要,這代表著一個人
的價值與內涵,例如在提親儀式中,這決定了聘禮的多寡以及雙方的主導權,這在泛紋面
的文化中,形塑了與其他民族不同的氛圍。
這張照片是我在合歡東峰,我在那邊做作品和儀式。
我在部落住到國中,高中在金山高中,考了北藝和台藝,但學科很差,沒有上,但我覺得
想做表演不用念書。為什麼離開部落?我國中愛上了一個布農族的男性,而且我當時住在
修道院(這和我之後的九部獨劇有關)我當時對自己對性別的發現很驚恐,我們當時常常去
七星潭玩,一次他車禍了,等不到他,以為他死了心情很不好所以離家出走了(我從小就
和家庭的關係不是很好),去花蓮的山莊打工,和家人不聯絡,直到撞見我媽和姑姑,就
被抓回去了。之後就和媽媽到台北,
考大學時也愛上另一個人,但因為對方的家長介入,只好離開。當時情緒很低沉,差點做
了傻事自殺,但沒有成功,不過受了重傷,蜂窩性組織炎,在等手術時,剛好遇到手術失
敗的亡者,當下覺得自己太傻了,還有那麼多夢想沒做,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而我的高
中老師知道後便把我帶去家裡住,還帶我去看優人神鼓,我整個被嚇到,我找到了表演與
藝術的層次與樣貌,我便寫了一封信給優人神鼓,就被邀去面試了,而在才藝表演時,我
想到高中時與原舞者學習卑南歌曲的經驗,就用卑南的音樂唱藏傳佛舊的歌曲,我就上了
。
我進入優人神鼓系統裡的山優表演團體,每天要靜坐練拳練劍,很像武術團。我那時候只
有19歲,什麼都不懂,但學鼓比較有趣,我學的很快,因此我很快就能跟團出國表演。第
一個國家是法國,四個月,很不習慣,而且每天都要練習,根本不能出去玩,但有一次我
偷跑到里昂去玩,很漂亮,當我要吃飯時,因為語言的問題很絕望很難,服務生受不了把
所有食物拿出來給我選,直到一個會講中文的人出來幫我,才吃到飯,那時候就過著不斷
出國練習表演的生活。
當時我對於表演的定義是漂亮娛樂,第二個可能是文化的傳播,第三個是劇團的宗旨,出
神入化。第二年我脫離了表演團,去當兵,回來後以為自己能靠表演生活,但很困難,不
切實際,所以到台北市原民會工作,每天寫計畫辦展覽活動。有一次我要公布一個原民會
的專案,我把自己的劇本拿去報名,我是面試的最後一個,但竟然上了,每個月有五萬工
作費,不過必須離職,組長卻不讓我離職,
我最後逼她蓋章,終於踏上創作之路。
我的第一部獨劇在講我們家的歷史,我阿嬤怎麼教育我,我認識的gaya等等,這個劇作完
的時候,我阿嬤剛好走了,她說我要和我的家人妥協和解,因此我的第一次展演我的家人
在台下看,她們哭得很慘。
而我性霸凌的經歷也在我的劇中,例如:在我一次被霸凌的經驗,我好像聽到我祖先的聲
音,對抗對方,還打贏了對方,而最後我選擇原諒他;還有一次我不願意幫他們做事,他
們竟然把我裸體綁在十字架上面,與耶穌面對面,我一直禱告希望有人來救我。
因此我那個時候的劇和我的成長經歷有很大的關係,也是對自己的一個釋懷,當時造成轟
動。而行為藝術在pulima的獲獎後也造了相當大的一個新的影響。
我的創作中,與家的連結,注重的是心裡的依歸。看到我的作品時,別人如何詮釋是不重
要的,重要的是自己所相信與所堅持的東西,你無法強迫他人。
這是我在紐約的表演,當時有五萬名觀眾,我本來很怕,但講完祭祠後我就不怕了。
旅行的意義不再於往前,而在看自己所遺留下來的東西。
為什麼立兒路劇場?一天我看到了台科大的一群人,我帶著他們去讓世界看到自己,這個
團名代表著道路的意思。對我來說,藝術是文化核心的價值當我們不了解的時候去做的一
個解釋,當我們穿著有原住民圖騰的衣服時,我們就是原住民了嗎? 不是的,他們圖騰所
代表的靈魂的意念有別的意思,我們很容易忘記思考這樣的事情,學母語也是,有人認為
沒有人可以講為什麼還要學?有沒有人有想法? Yulaw:這是一個與長輩以及文化對話的工
具 台科原青:這是一個符號 東:對我來說,這是一個情感的依據,即便真的沒有很多人聽
得懂,我們再來講紋面,那就是一個對於才能與責任感的意義,也是要遵守gaya的意義,
他是宇宙的法則,你認識gaya就是了解生存的意義,而今天卻變成了個人的意義。所以藝
術把失去的文化的莊嚴找回來,文化是自然的存在,以前在山上,人們與山林的對話就是
文化,文化就是生活中的脈動,台灣的某一位行為藝術前輩曾說過,人的生命就是渡過時
間,時間到了便如溪流或火山流走。
這是另一個作品,人的生命是有契約在的,不斷的把我們拉回部落與祖先的身體裡,如同
線一般不斷的纏繞著我們,而氾濫的文化很難找到牽絆的感覺,如同八部合音,他是一個
創造和諧的過程,不斷的有不和諧出現消失出現消失,這如同如織布和生命的過程。
這是pulimau首獎的作品,我把自己畫成大地之靈,被許多外來的污染侵犯。
這是我在德國。
這是兒鹿的創作。
這是我其他的創作。
看影片之前我們來交流一下,大家有想問的嗎?
我們還是先看好了,這是我的路的面孔,這是衛生紙做的族服,不要問甚麼意思,你看到
什麼就是甚麼。
這是pulimau首獎的作品。
大家再來看看我在紐約的創作,我當時覺得很孤獨,就哭了。
我再讓大家看一個畫面,這是未曝光的,我當時夢到一箱泛紋面的物品在日本明博館,我
就想辦法去那邊做儀式,我翻到了我們家的披風,便大哭,做儀式時,我便全身麻痺,我
可以感覺到它們在呼喚我。
Q&A
Q1
Si Namud:所以那個服裝紅色頭髮是誰的?
A:反正就是外國人啦哈哈。
Q2
陳曦:藝術如何和儀式做連結?
A:它其實是同樣的東西,我剛剛有講到一是便是文化的一種與靈界的展演,當時的祭場便
是劇場。
Q3
高怡X:儀式與一開始所信仰的宗教不同,如何去選擇相信?
A:其實這也是文化變遷的一個過程,相信基督天主其實也是一種外來的脈絡所導致,相信
只是不同脈絡的全是,人只要往內再去尋找存在都能找到相信。
Q4
ede:那我要怎麼去和父母親妥協自己的相信與信仰?
A:沒有人能知道他不知道的事,唯有自己的相信,去尋找自己最自在的存在。
Q5
高怡X:你把太魯閣的元素加入表演中,別人不會有不一樣的解讀甚至誤解嗎? A:表演有很
多種功能,一是娛樂,二是教育,三是我所認為的,出神入化,我不關注觀眾能否從我感
受到什麼意義,而是我自己在對話的過程。
Q6
秉彬:請問您未來生涯的展望?
A:我希望能影響更多人,去發現實踐的重要性,文化不只是知識,更是真實的存在,台灣
的管理者越來越多,創造者越來越少,以前做織布機,織布都是一個創作,唯一的管理者
是時間。
Q7
TANA:請問兒路之後的走向?現在比較像教育的性質。
A:現在是教育沒錯,之後希望大家能過有自己的創作與出類拔萃,有許多的學員有敏感的
感官,我們不會把他們變成一種人,而是很多位的藝術家,我都跟他們說,當你們的生命
越來越有重量時,你的路越踏實,越清楚,要做的事情也越多,你就會發光。
Q8
ede:剛剛有很多儀式的展演,它真的適合嗎?需要部落的同意嗎?
A:當你做文化當然要,而藝術當然不用,它沒有時間或空間的限制。
ede:那有被反對過嗎?
A:藝術上當然沒有,文化卻又有多樣化的詮釋,要怎麼面對部落的人?我認為不必要,我
認為不用擔心,文化沒有對或錯,傳統又是何時所界定的呢?世事沒有完全不變的定理,
藝術是個人訊息的表達,沒有這種的問題存在,藝術有的時候不要思考太多,相信你的靈
魂與覺知,當然這是要經過訓練的能力。
Q9
Kapi:那儀式的禁忌呢?
A:所以必須先了解禁忌的原因,你必須了解這個禁忌所帶來的力量,例如歌曲,男歌女歌
不能亂唱,因為這會傷害身體,這就是能力的運用,但如果女生可以訓練自己到達男性的
能量,那就可以唱男歌,又如女性的獵首等等。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