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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寫完才想題目 標題來源曲(真的是剛好聽到) > Astrid S - Hurts So Good
給予人生最大衝擊之事,通常存在於兩個方面,一種是極度的愉悅,一種是極度的痛苦,
在我的理解裡,那多半是後者。
每個人都有秘密,即使克服,也不想暴露在陽光下,使其蒸騰散發。
所以今天,我想說說另一個故事,在我至今25年的生命中,它似乎輕盈沒有重量。
給予人生最大衝擊之事?那差地遠了。它有如漫漫銀河中的一絲微塵、沙地中的一抹碎屑
,如此微小。
即使微小,還是存在。
水嘩的從頭沖下,滑過眼角、流過鼻樑,浴室中滿是溫熱的霧氣。
我喜歡熱水澡,當滾燙的水澆下,帶走疲憊、帶走汙濁,一切又能重新開始。將濡濕的浴
巾掛好,我拿起靜靜躺在桌上的手機,上了霧膜的機面沾滿指紋,深黑色的保護殼上還有
上星期我摔過的痕跡。
機身震動,我用右手拇指滑過綠色接通圖示。
聲孔對準耳側,傳出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們都在等,等對方先開口,若是耐心有額度,我大概早已透支,想像自己按下掛斷鍵,
卻聽見自己沉穩的一聲喂。
就這樣沉默、等待、反覆,也許這是我們之間的一場較量,忍到最後的就是贏家。我走到
窗邊往下看,城市正逐漸甦醒,車和人像傾巢的野獸,在馬路上穿梭,只有我身處的空間
,時間被停止了。
終於,他說話了。
「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一陣漫長的沉默後,我回答。
「可以。」
他說我不懂他,我說那麼你懂我嗎?我說你有事沒有告訴我,他說每個人都有秘密。
他叫我說愛他,又說不用免強自己說,他其實並不在意,而他自己也從來不說。
他問我,會不會覺得跟我這樣的人生活很乏味?我搖頭,想了想又補了句,我覺得挺好的
,他就笑了,左臉的傷痕讓那笑容在臉上歪斜。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變成這樣,劍拔弩張、窒息沉默,不,也許這才是我們真
實的樣子,因為我們打從認識以來彼此都在偽裝。
他一開始還會對我叫罵,但現在也什麼都不說了,看著他蜷縮起來的乾瘦身體,和恐懼的
眼神,我更想打他了。
第一次打他的時候,我忘了是什麼原因,只記得他那瞬間驚愕的眼神和鼻子流出的血,讓
我感到極度的性興奮,他試圖反抗,但很快地被我扳倒在地上又挨了幾巴掌,我壓制他有
知覺的右半身,粗暴地脫下他那身土氣的藍色運動衣,就那麼上他。
不是沒做過愛,但他身體有疾,我也對性事不太感興趣,交往後只做過幾次,每次都是草
草了事,我射了就算,每當我射進他體內,他就會用他那微弱的力量把我推開。
「好了。」
他會這麼說。
而我看向他的下體,他甚至沒有勃起。
雖然對性事興致缺缺,但我能保證我每次事先潤滑都做得極度充分,進入的時候也會反覆
地確認他是否感到痛楚,所以我把他的沒有勃起理解為他可能跟我一樣對性無感。
說穿了,不就是兩具肉體互相摩擦,然後排出精液而已。
我們像兩個披著人皮的怪物,假裝自己是人類,用人類的方式生活,用人類的方式做愛,
好像不這麼做,我們是怪物的真相就會被世人揭露。
所以當那天我把他扳倒在地,沒有潤滑的直接進入時,他痛得嘶叫,整個身體抽搐顫抖,
我也不好受,他乾澀的通道摩擦我的,但是他痛苦的表情和呻吟,鼻子與肛門流出的血都
讓我感受到興奮,我從來沒有這麼硬過,從來沒有對性感到這麼渴望。
他大聲叫罵,叫我滾開,試圖踢踹我,於是我勒住他的喉嚨直到他臉色發青像要死了,我
並不想他死,我現在只想跟他做愛,所以我放開他讓他喘上幾口氣後再重新掐他,控制他
的呼吸,這遊戲讓我樂此不疲。
後來想想,我也許並不是渴望性,而是渴望能透過性來更加傷害他,讓他痛苦。
可惜的是他沒有哭。
而當我對他施予的一連串暴行結束後,我把他翻過來面對我,發現他射了,兩腿間一片濕
黏,他的跟我的混在一起,連綿成一道汙濁的白河。
我與間桐雁夜在醫院相識。
他是病人,我是心理醫生。
將他轉介給我的人算是我的教授,名字叫做遠坂時臣,這間醫院也是遠坂家族所開設,而
間桐雁夜是他讀書時的學弟,也是他妻子的青梅竹馬,本來他想親自為間桐診療,但不知
為何間桐對他十分抗拒,只好轉介於我。
第一次見到間桐雁夜時,他一瘸一拐的進入約談室,運動外套的連帽把臉整個遮住,在我
的要求下才抬起頭,帽子下的是一頭枯草般的灰白色頭髮,他的左臉布滿浮凸的可怕瘀痕
,左眼帶著眼罩,他對旁人的目光似乎很容易感到不自在,每次約談時只要我看向他的左
臉,他就會畏縮的低下頭想重新帶起帽衫,這個習慣在約談了好多次後他才改正過來,但
也只有在面對我的時候而已。
間桐雁夜罹患的是精神官能症。
「精神官能症」是最常見的精神疾病,也是輕型精神疾病的代表。國外的研究報告顯示,
「精神官能症」終生盛行率約在20%~50%之間,但是實際接受臨床醫療的個案僅佔其中少
數。
就精神醫學的觀點而言,「精神官能症」不是單一的疾病診斷,而是涵蓋了以焦慮、緊張
、情緒煩躁、鬱悶、頭痛、失眠、心悸等臨床症狀表現的許多不同種類的精神疾病之
統稱。①
「精神官能症」病因是多方面的,不能單以患者人格不成熟、調適能力欠佳、或是心理不
夠堅強等心理因素來解釋,包括:個人的成長背景、性格特徵、生理疾病及社會環境的壓
力等因素,都可能會影響到疾病的表現。欲求完整的了解「精神官能症」全貌,需要同時
針對「生理、心理、社會」等各個不同層面的因素,做整體性的通盤考量。②
「焦慮」是精神官能症的核心症狀,焦慮的症狀分為下列五種?
1)恐慌症(Panic disorder)?
2)特定對象畏懼症(Specific phobia)?
3)社會畏懼症(Social phobia)?
4)廣泛性焦慮症(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
5)強迫性精神官能症(Obsessive compulsive disorder)?
間桐雁夜最顯著的症狀是社會恐懼,和對特定對象的畏懼。
有幾次約談結束後剛好是下班時間,我曾偷偷尾隨間桐雁夜,左半身不遂讓他走的很慢,
從觀察綜合約談中我發現,他特別害怕老人,每次遇到,明明身體不方便還是會特別繞路
走開。
一般人通常害怕的會是男人,尤其是強壯的年輕男人聚集在一起,會讓弱者感到本能的畏
懼,但間桐雁夜反而不怕這些,只怕老人,這點讓我覺得好奇。
間桐雁夜也害怕黑暗。
有一次是颱風天,因為只是輕颱所以沒有停班,沒想到傍晚風雨加大,診療進行到一半,
電燈啪的一聲暗了,整棟醫院連附近的住家一齊大斷電,好在五分鐘左右後醫院就開起自
貯電力。
斷電的瞬間我就停止問話,間桐雁夜也沒有出聲,所以當燈開,我就看見雁夜在椅子上把
自己縮成一團,他臉色發白,全是冷汗,手緊緊抓住肩膀,好像剛經歷過什麼酷刑,對我
的叫喚聲渾然不覺,直到我伸手輕拍他僵硬的右肩,他才大夢初醒般反應過來。
他用力抓緊我伸過去的手,手心上全是冷汗,自相識來我沒見過他有什麼太大的動作,他
似乎不喜歡和人接觸,所以這是第一次他主動碰觸我,我略為驚訝的揚起眉毛,但沒有抽
出手,任他握住,過了許久,他才放開我。
「抱歉……醫生,我有點緊張。」
他也感到尷尬,收回手小聲囁嚅。
除去外表,看不出這個男人還大了我兩歲。
「難得你會對一個人這麼感興趣。」
一次聚會上,吉爾伽美什嗤笑著對我說,他是我醫學院的同學,跳過級所以年紀小我一點
,不過在大二時就休學飛去兩河流域那裡了,修的牙科技術據說在那裡運用到了挖掘古蹟
上。
兩河流域的遺跡都應該存放在王的寶庫。他說。
王是誰?我問他。
王就是本王。他大言不慚的回答,對於這樣的他我早已習慣無視。
「感興趣?」
「你很少會跟我說病人的事情,剛剛卻說了不少。」
搖晃著手中的玻璃高腳杯,吉爾伽美什透過酒液看我。
剛剛不小心跟他說了關於間桐雁夜的觀察,其實醫生是不能透漏病人的私事的,但是我與
吉爾都是沒什麼醫德的傢伙,病人是我們飯後酒席間的娛樂話題,像我們這樣的醫生在醫
界其實不在少數。
「我是覺得他有些有趣。」
「讓你感興趣的人,最後下場都會很慘。」
吉爾說,然後大笑,一口飲盡紅酒。
「心理有病的人最後成為心理醫生,我也是服了。」
從小開始,我就知道自己不太正常。
說來諷刺,篤信基督的父親將我命名為綺禮,這個名字就帶有祈願美麗的意味,然而我卻
無法理解美,我的內心無法像一般人一樣,視美好的事物為快樂,也無法正常的愛人。
我想理解自己究竟追尋為何,就如同我想理解愛,既然他如此為神所讚揚。
歌林多前書
13:1 我若能說人和天使的方言,卻沒有愛,我便成了鳴的鑼,響的鈸。
13:2我若有申言的賜恩,也明白一切的奧秘,和一切的知識,並有全備的信,以致能移山
,卻沒有愛,我就算不得甚麼。
13:3我若將我一切所有的變為食物分給人喫,又捨己身叫我可以誇口,卻沒有愛,仍然與
我無益。
因為自身的扭曲,我選擇進入醫學院研讀心理而不是父親所希望的聖堂,但七年的醫學院
過去,我還是沒有找出答案。
此刻出現的間桐雁夜就像黑暗裡的一束光,在我眼前亮起,他乾枯的白髮,醜陋可怕的左
臉,無不引起我的好奇,我想知道究竟什麼原因造成了他現今的扭曲。
知道後又能怎樣呢?理解間桐雁夜的扭去,會是我得到救贖的最後機會嗎?我也不知道。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間桐雁夜的存在確實吸引著我,他像一個人形空洞,讓我忍不住想一
直往下探過去。
經過持續一年的治療,他好多了,還是很怕黑暗,很怕人群,但至少走在路上時不再那麼
畏畏縮縮,偶爾也會對我露出笑容,一次診療後,他約我吃飯,作為感謝我這一年的照顧
,再然後,我們交往了。
是的,病人跟醫生,男人跟男人。
我承認我是真的喜歡他,尤其是他身上那些殘缺的部分。
多了情人這一層身分後,他的表情反應比起診療時豐富不少,這點讓我覺得十分滿意,各
種各樣的間桐雁夜呈現在我眼前。
他很容易臉紅,無論是我搓弄他乾枯的白髮,還是撫弄他左臉的瘀痂,純情的27歲男人
,從他生澀的反應我敢肯定我是他的第一個對象,這讓我有種詭異的滿足感。
盡管成為情人,住在同一個地方,我們的互動變的親密,我們的心卻沒有真正的靠近在一
起。
我們親吻,但很少談論心事,我們做愛,但他從不說愛我而我亦然,我們一同生活,但在
此之前的人生,我們不曾過問彼此。
其實我問過,但他不告訴我,診療時如此,成為情人後還是如此。但沒關係,我有別的辦
法。
間桐雁夜不知道,我私下找了遠坂教授和教授的妻子禪城葵好幾次,從而理解了他們三人
兒時一起的時光,禪城葵給我看了他們三人的合照,年輕的間桐雁夜,20出頭,站在禪
城葵的身邊開心的微笑,黑色的頭髮,臉上沒有任何醜陋的疤痕。
不知道為何看著那張照片上健康的間桐雁夜我感到一絲不悅,便很快移開了視線。
我找到了間桐鶴野,雁夜的哥哥。他們關係似乎不好,我以治療為名向他探聽間桐雁夜的
事,得到了一些有趣的資訊,那些繁瑣的訊息都在向我吐露雁夜扭曲的秘密。
間桐家是不亞於遠坂家的大家族,他們都有輝煌的過去,不過遠坂家至今還在醫界閃耀,
而間桐家已經默默隱於黑暗中,雁夜就是出生在這麼一個家族裡,父母早亡,親屬欄上的
父親那欄填上的其實是祖父的名字。
他們的祖父叫間桐藏硯,一個年紀過百還不死的老頭,致力於研究昆蟲,家裡的小孩沒有
一個不怕他的,不只因為他滿是皺皮的垂老外表,還有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雁夜從小受到他的虐待長大,有一次藏硯把他關進養蟲的地窖把門反鎖,讓裡面放養的蟲
在雁夜身上爬來爬去,就那樣過了一夜。
「剛從那個蟲倉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正常了。」
回想到那時候的畫面,鶴野噁心的直皺眉。
「不正常的意思是……?」
我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像是個為了病人努力做筆記的醫生。
「就是對什麼都沒反映,不哭不笑的,藏硯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可能是被嚇怕了,大概
一個禮拜他才恢復正常吧。」
「你們受到這種對待都沒有反抗嗎?」
「喔,老頭沒有弄我,他只喜歡折騰那小子,他本來還說要讓那小子繼承間桐家的。」?
現任間桐家家主發出自嘲的笑聲。
「雁夜小時候逃過一次,被逮回來毒打丟進蟲倉,高中後他又逃了,這次就再也沒有回來
,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知道遠坂時臣吧?我聽說他是你老師?」
「是的,遠坂師是我的教授,禪城葵師母我也認識,是個溫柔的人。」
「他們有兩個女兒,其中一個叫小櫻的被過繼過來,雁夜知道後大發雷霆,從外地跑回來
。」
簡直是送死。鶴野哼笑。
「這次老頭把他整到半身不遂,一邊眼睛都打瞎了,你沒聽到那天在蟲倉裡傳出的慘叫,
可怕到不行。」
聽到雁夜可悲的遭遇,我沒有說話,只是移動雙腳,換了個姿勢。
我勃起了。
門口的鈴聲打斷了我的回憶,我邁開步伐走去,打開鐵門,把手冰冷的觸感從指間竄進血
管裡,從門縫中我看見他的臉,蒼白像鬼魅,他一直不像活人,在街上更像某種被遺棄的
僵硬模特兒.臉部還毀容。
我解開門上的暗扣,讓他進來,回到久違的家(是的,我們同居。)他似乎有點不知所措
。
「綺禮……」
他一臉猶豫的叫我的名字,我碰一聲關上大門,門鎖自動喀嚓扣上,他被震住了,站在門
口倉皇的看向我。
激起我的虐欲。
我伸出手揪住他稻草一樣乾枯的白髮,把他往臥房拖去,他掙扎起來,想要掙脫我的手,
但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用一隻手就輕易的扣住他兩腕。
「綺禮!言峰綺禮!」
他因恐懼而喘息。
「我不要這樣!你答應過我的……」
我把他推倒在床上,全身的血液在沸騰叫囂想要施虐,拉住他頭髮重重賞他一巴掌,打在
完好的右臉上,他的臉很快浮起血色腫起,我不會用拳頭揍他雖然我很想,但我怕把他打
死。
我重重撫摸他左臉的瘀痕,睽違三個禮拜再見到,這男人似乎又變瘦了,我有點不悅,我
希望他的所有痛苦都是我給予的。
我的手向上,掀開他一直帶著的眼罩,露出下面混濁發白的盲眼,眼瞼因為眼周肌肉神經
壞死無法闔上,那眼睛裡面有個男人,棕髮小麥色肌膚,正露出扭曲可怕的微笑。
我彎腰,伸出舌頭舔拭他瞎掉的左眼,炙熱的舌頭反覆滑過眼球表面,而他只是發出一聲
喘息著的嗚咽。
心理的空洞在叫囂著,這就是我要的。
不是這個男人就不行,不是這個悲慘的男人就不行,而我要讓他更悲慘。
我愛他的悲慘、他的扭曲、他的殘缺,他痛苦的表情,我會愛他用我的方式,而我想他也
會喜歡的。
這男人讓我覺得我活著。
從那天我對他施予的暴力後,我食髓知味,做愛之於我不在是無趣的事,從暴力和他痛苦
的反應叫喊,我也能感受到性的愉悅。
一次一次,變本加厲。
-tbc-?
①②出自現代人的文明病:精神官能症的認識與鑑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