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第一次覺悟
迪恩醒得很早，天方亮他便睜開了眼睛。
他已經習慣了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並在睡眠中也維持一定程度的清醒，因此他知道
凱沒有離開洞穴，甚至幾乎沒有動過。
於是當他再度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第一項事物就是凱。
迎著清晨的初陽，凱抱著他的毛毯，一動也不動地坐著，眼神中毫無焦距，瞪著洞穴
外的某一點，也像什麼都沒有在看。
那是令人無法釋懷的一幕。
因為迪恩見到了何謂哀傷。
如果孤獨能被形象化，那就是像凱現在的這個樣子吧。
迪恩一直都跟著他的手足一起生活，且不論蓓妮，阿奇拉、查理、夏洛特、艾琳還有
他，他們從沒有過空白的瞬間，因為他們一直都與彼此在一起。
可是凱給他的感覺就像一片什麼都沒有的荒野，雨季未至，連雜草都不生，什麼都沒
有的虛無。
那樣的景象令他同樣難過。
迪恩於是站了起來，他的動作驚動到了凱。
凱回過頭，總算又有了人氣，他笑著打招呼，「你起來了。」
「嗯，天亮了。」迪恩走到了凱的身邊坐下，「你剛剛在想什麼？」
「什麼意思？」
「你剛剛……那個樣子……」迪恩模仿了凱剛剛完全出神的視線，「你有在想事情
嗎？」
迪恩生動的表情讓凱輕笑出聲，「我在放空。」
「所以什麼都沒在想？」
「你可以這麼說。」凱看著自己的手指，白皙的膚色近乎透明，「我的時間太多了，
我也不用睡眠……可是我懷念睡覺的感覺，甚至是做夢。所以我不動，身體不動腦袋也
不動，這樣我就可以稍稍模擬那種狀態。」
「你睡不著嗎？」迪恩聽他的語氣，有點心疼。
「對啊，完全不行。我有時候想要把自己撞昏，就是失去意識，可是我不敢。」凱害
羞地笑笑，他說怕一不小心抓不到力道把自己撞死了，「變成這樣之前我從來沒有想
過，原來睡眠也很奢侈。」
迪恩沈默了一會兒，才說起自己的故事，「我也有很想很想睡的時候，曾經。」
「阿奇拉常常會每隔一兩個小時就叫我們起床，然後鍛鍊，那個時候真的很辛苦，而
且很恨阿奇拉為什麼要這樣逼我。」迪恩苦笑了一下，「想睡但是睡不著，睡著了卻又
要擔心很快要醒來。」
「那後來呢？」凱平靜地問。
「後來卻是因為這樣我們保住了一命。」迪恩說，他拔出了手上的寬刀給凱看，「因
為我們睡覺刀都是不離手的，這樣才能快速反應。有一次深夜、就連阿奇拉也在閉目休
息。只有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醒了，醒來之後，我看到了熊的眼睛。」
「真的是一瞬間的反射動作，我跳起來、卻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吵醒任何人，我就
這樣跟熊對視著。他在打量我、我也在害怕他，他比我塊頭大得多了。」迪恩貓著背，
演繹著他當時的舉動，「我就這樣緩緩移動著，想要把他引開一點，那時他離我的家人
都太近了。」
「他有被你吸引到注意力嗎？」凱不禁屏息以待。
「一開始的時候是有的，但是那個時候我也才十歲呢，真的構不成什麼威脅。」迪恩
比了一個他當時的身高，「所以他又轉了回去，當我看到他舉起熊掌，我就大叫了，這
一叫當然是把大家都叫醒了。但是夏洛特就在他邊上，還睡眼惺忪的，就被熊給撲倒
了。」
凱緊張地抓了一把一旁的沙土。
「我跟阿奇拉搶上前去，但是熊卻已經咬住了夏洛特，她總算反應過來，連忙舉起左
手以護住胸口和脖頸，所以熊咬到了是她的手，夏洛特的慘叫，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記。」迪恩握緊了手上的刀，「我跟阿奇拉用刀不停的砍，卻發現熊的身體很是脆
弱──他不是普通的棕熊，一隻也被活死人病毒感染的熊。我們更急了，瘋狂捅著他的
脖子，然而熊卻還是不肯鬆口，直到一支箭矢射進了熊的腦門。」
「是查理嗎？」凱猜測著。
「是蓓妮。」迪恩說，「查理那個時候必須保護艾琳，所以是蓓妮拿起十字弓，她連
射了五支箭，每一發都進了熊的頭顱，於是熊終於放開了夏洛特，而阿奇拉也趁此砍下
了熊的頭。」
「好險，太好了……不過夏洛特……」凱的表情複雜，「她沒有被感染，對吧？」
「對她沒有，因為蓓妮一刀砍斷了夏洛特的手腕。」
「呃……」凱露出了又疼又不解的表情，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迪恩卻是理解的一笑，「這讓夏洛特對蓓妮一直都很不諒解，雖然蓓妮救了她，可是
卻也害她少了一隻手。」
「更讓夏洛特受傷的……恐怕是蓓妮毫不猶豫傷害她這件事吧。」凱有點同情她，若
迪恩十歲推算回來，夏洛特也不過十二歲，還是個孩子。
就算蓓妮是想要救她的，可是自己信任的人，完全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就砍斷了自
己的手腕，那該是多痛的一件事。
迪恩的表情有點微妙，好像從沒有想過是這個樣子，「有可能吧……但總之，從那之
後我就下定決心了。我不要死，如果睡著會讓我死，那我就不睡；我會保持清醒，戰鬥
到最後一刻，因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我不會死，也不會讓我的家人死。」
「你好勇敢。」凱終於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迪恩的頭，心疼這個在如此年幼的年紀，就
要面對這麼多事的孩子。
「如果想睡、死了就可以一直睡下去了嘛，雖然好像不是這樣說的。」迪恩害羞地笑
笑，總算露出了符合自己年紀的笑容，他拉過凱的手，「所以、凱，就算是這樣子的世
界，一定還是有什麼事是可以期待的。」
「你陪我回家，我就陪你找到那個可以讓你期待、開心的事物，可以讓你不會覺得時
間太多太孤獨；因為你還活著啊。」所以請不要活得這麼痛苦，迪恩笑了笑，卻沒有把
話說完，但他相信凱能夠懂。
凱又覺得眼眶有點溼潤了，他真的完全對不起他的年紀，比迪恩虛長了這麼多歲又如
何，他卻不若對方一般堅強。
「那如果找不到……還是很寂寞怎麼辦呢？」而且還忍不住想像對方撒嬌，凱覺得自
己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你有什麼好怕的啊，你是0.5欸！」迪恩放聲大笑，「活死人看你都要繞道走，所
以天下之大幾乎就是任你行了，你看、世界好大啊，地平線還好遠好遠呢！」
凱看著迪恩指著的方向，然而他卻依然沒有自信像迪恩一樣勇敢。
但是他想要的，如果他這樣的改變可以算得上是重生的話，那他也想要有所不同。
他握著迪恩的手握得緊緊的，又抹了抹眼淚。
第一步、就是不能再這樣愛哭吧。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迪恩笑笑。
迪恩毫不在意，凱不肯放開他的手，他就牽著他走。
他們一前一後的，好像已經這樣一起前進了一輩子。
兩人於是踏上了旅程，一路向白水河的上游走。
迪恩的東西都在他的背上，凱的家當就是他自己，還有那條破舊的毛毯，凱一直都帶
在身上。
「為什麼要戴那條毯子啊？」出於好奇迪恩不得不問。
「這條毯子陪我很久了啊！」凱將毯子披在肩上，「就是小孩子都會有的，那種、一
定要抱著睡覺的寶貝，不然就會很沒有安全感。」
「但那是小孩子啊。」迪恩哭笑不得。
「那你沒有嗎？」凱被他笑的臉紅，挑釁的問。
「有啊。」迪恩倒是承認的很大方，然後刷的一聲抽出刀，「我有它。」
凱看起來有點囧，「這個不算啦。」
「但是帶著它我很有安全感啊。」迪恩眼神一變，「就像現在。」
遠方的樹林裡竄出了許多活死人的身影，數量約十個左右，朝著他們兩個──主要是
迪恩撲來。
迪恩看起來毫不畏懼，就算數量多於己方人數五倍，他都沒有一點怯戰的意思。他同
樣邁開步伐，速度極快的也朝敵人衝過去，打算先發制人。
凱跟上他的腳步，甚至比他更快，想要先攔截著活死人以保護他。
迪恩的身影刮起一陣風，他扭轉身軀的同時揮刀消掉了為首的活死人的頭顱，而後動
作俐落的再次揮出第二刀、第三刀。
當他解決完所有敵人，回頭一看，凱還在和第一個他擋下的活死人搏鬥。
迪恩看了一眼就知道問題所在，凱太過畏首畏尾，就算掐上了活死人的脖子也不敢用
力去砸爛後者的腦袋，似乎很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於是他再揮了一刀，替凱解決他的麻煩。
凱看上去很是挫敗，明明是想要保護迪恩的，卻反過來發現迪恩根本不用他保護，甚
至自己還成為了迪恩的負擔。
他低下頭，表情有些可憐，「對不起，迪恩。」
「為什麼要道歉？」迪恩不明所以。
「我不會殺人，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凱可憐兮兮的說。
迪恩卻噗哧一笑，「我從沒有期待你能保護我。」
「可是我應該要的。」凱真恨自己沒有任何手段。
「我從九年前就在拿刀了。」迪恩試圖安慰他。
「我成為0.5已經八年了。」凱覺得那不是藉口。
迪恩想了想，決定再次分享自己的經驗。
「我是這樣長大的，每天每天都在危險中打滾。」他說，一邊又牽起凱的手，「我們
兄弟姊妹必須要互相對打、對練，我們必須要在一天之內想辦法拿到『一勝』，就是至
少要贏過一個人，才可以不用在那天晚上跑山路。」
「跑山路是什麼？」凱跟著他的腳步，被迪恩牽著走。
「跑山路就是巡山，我們一家人是有固定據點的，所以我們必須要每天去巡邏，確認
四周沒有出現任何活死人的跡象。」
「聽起來好累。」
「是很累啊，因為其實跑的距離滿多的，而且又是在夜間，視力很不可靠，必須要依
賴其他五感。」迪恩一邊研究這地形判斷該走哪裡比較安全，一邊讓凱小心腳下，「阿
奇拉是我們之中最強的，一開始根本不可能打得贏他，所以我、查理和夏洛特只好彼此
廝殺了。」
「我以前很弱很弱，所以幾乎每一天、每一個晚上，都是我去跑山路。」
「也太辛苦了，你這麼小欸，根本不公平！」凱幫他打抱不平。
「是啊，可是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好說的。」迪恩聳聳肩，「我一開始也覺得不公
平，但我後來漸漸喜歡跑山路的感覺。」
「是因為覺得一個人比較輕鬆自在嗎？」凱試著揣測迪恩的想法。
「可以這麼說，不過也可以說是我喜歡面對，關於呼吸這件事。樹的呼吸、昆蟲的呼
吸、我的呼吸等等，都讓我感受到存在。」迪恩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自己最真實
的感覺，「所以我漸漸不需要去看了，用聞的、用聽的、用皮膚去體會，那之類的事
情。」
凱點點頭，很能夠理解迪恩所說的。在末日之前的人類大多仰賴視覺，總是需要眼見
為憑才會相信，也因此人類容易被視覺所欺騙迷惑，以為那才是唯一的刺激源。
「再後來我還發現了一件事。」迪恩說著，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
「什麼？」
「我不是一個人在走。」迪恩看向了凱，「有時候是阿奇拉，有時是夏洛特，有時是
查理，他們會默默跟在我後面，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讓我發現。」
「啊……」凱也跟著笑了，「你的哥哥姊姊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嘛，他們還是很關心你
的。」
「是啊，真的是這樣。」迪恩點點頭，「雖然他們不說，我們都不擅長說話表達，可
是我們一直都是在一起的，沒有人比我們還要了解彼此。我們信任對方，將背後交給對
方，但同時也陪伴在對方左右。」
「真好，你現在一定恨不得回到他們身邊。」凱有點羨慕迪恩與手足的好感情，曾經
他也有家人朋友，可是如今他形單影隻。
唉，總覺得就算有迪恩陪伴，卻也是愈來愈寂寞啊。凱有些惆悵的想，不知道自己為
什麼會這麼脆弱。
也許是因為，他害怕失去迪恩吧，那是他久違的溫暖。
「我是很想，可是我知道他們會沒事的。」迪恩很有信心，他們有多少能耐，沒人會
比他更瞭解，「而且現在我有你。」
「嗯？」凱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一個人走雖然快，但兩個人可以走更遠吧。」迪恩抬頭看著天光雲影，露出了笑
容，「我一直、一直都想看看世界，親眼見識我所不知道的一切。雖然我是想回到他們
身邊，但與此同時，我也不想錯過風景啊。更何況還有你在，有你告訴我像是山名、河
名、歷史那些知識，真的覺得能遇到你太好了。」
「他們會很擔心你的，你現在該做的就是趕快回去。」雖然說著不甚贊同的話，但不
知道為什麼，凱抓緊了迪恩的手。
「我不會繞太遠的路啦，頂多就是一點點，至少看看城鎮。再說了，他們會相信我沒
問題的，我現在可比阿奇拉還要厲害啦。」
凱看著迪恩，終於下定了決心。
「那你也能教我嗎？關於攻擊的技巧，還有怎麼下手比較有效率之類的？」
「怎麼突然……？」迪恩困惑的看了看他。
「因為我想要保護你啊，我是認真的。」凱跟上了他的腳步，「而且我們現在結伴旅
行，既然是同伴，那就要互相分擔工作，我想要有點用。」
迪恩深深看了他一眼，將寬刀放回了腰上的鞘中。
然後他朝凱走近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好近好近，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凱用
盡了全力去克制才沒有向後退。
迪恩伸出了手，手指張開停在凱的眼前，「那我可以摸你嗎？」
「這是要幹嘛？」凱有些緊張。
「我對你很好奇，真的好奇，因為你給我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就是我會有想要繃緊神
經的衝動。」迪恩坦然的說，「但是另一方面我也知道你很弱，你有很多的力量可是你
不知道如何使用，所以我很有興趣，想要了解你多一點。」
凱深呼吸了一口氣，一副從容就義的模樣，「好、你來吧。」
「放輕鬆啦。」迪恩笑著，卻是專注的摸上了凱的臉。
他的表情認真嚴肅，手掌沿著凱的身體線條從脖頸一路往下，鎖骨、肩膀、胸膛、腹
部、腰間、屁股、大腿、膝蓋、小腿，他將凱全身摸了遍，這裡捏捏那裡掐掐，甚至連
凱的腿間都被摸了兩把。
若不是知道迪恩心無旁騖，凱早就把他踢出去了。但他只是紅著臉，忍受著對方的手
在自己的身體上來來回回的。
唔，但是迪恩把他摸得好有感覺啊。凱憤憤地壓下自己羞恥的慾望，竟然對著一個小
他一輪的男孩發情，還是在這樣學術的場合，凱真心覺得他可以去死了。
迪恩蹲在地上，沈吟了一聲，點點頭。
「怎麼了？」凱調整了呼吸，低頭問道。
迪恩抬臉看他，那樣由下往上的視角讓凱的心跳得飛快。
「很有趣。」迪恩說，興致勃勃的，手還在凱的小腿上，「你的肉體強度非常了不
起，你可以做幾個動作給我看嗎？」
「如果不是太難的話……」凱有點擔心，深怕迪恩叫他來個一字馬。
「你可以用盡全力踢這一棵樹嗎？」迪恩站起身，手摸上了一旁的樹幹。
「呃……可是、我會不會痛啊？」那數雖然不需要兩人合抱這麼粗，但好歹也是一人
勉強守可以圈起來的寬度，凱很是猶豫。
「不會啦，你學我的動作。」迪恩傾斜身體，先將重心移至左腳上，而後縮緊屁股，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踢向樹幹。
樹木搖晃了一下，落了些樹葉下來。迪恩收回腳，跟凱說：「該你。」
「好……」凱嘗試與迪恩一樣，卻連一開始都快站不穩。
「不要猶豫，一鼓作氣。」迪恩鼓勵他，「加油，讓我看看。」
凱於是深吸了一口氣，模仿著迪恩的動作，抱持著腳有可能斷掉的準備，用力踢向大
樹。
樹幹應聲斷裂，整個倒向了兩人的反方向。
凱幾乎合不上下巴，只是愣愣的看著倒下來的樹，瞠目結舌的毫無反應。
迪恩倒是很興奮，他跳了起來，「跟我想的一樣！太帥了，凱！」
「什麼？」凱還在震驚之中。
「你看、一般的活死人病毒是將人殺死，而人變成活死人之後，因為是屍體的關係，
所以身體非常脆弱。」迪恩跟他解釋。
「對，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凱依然沒有反應過來。
「你不是這樣！」迪恩很雀躍，「你被咬了之後卻沒有死，反而身體還被強化了，你
看看你的一擊就可以將樹踢斷，這還是沒有訓練過的成果！」
「會不會是單純的力氣比較大？」
「你都傻了你，你不是說你以前是宅男嗎？」
「或是腎上腺素分泌？」
「請對自己有點信心，就算是我、阿奇拉或是力氣最大的查理，我們都做不到這種
事。」迪恩笑著踮起腳用力揉了揉凱的頭，「所以我的推論是：你是進化了，或是突變
了！」
「什……什麼？」一瞬間變得好像很偉大，凱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是啊，你不是什麼0.5，你是2.0啊！」迪恩握緊拳頭，「你根本所向披靡，不用訓
練都很厲害！」
「是這樣嗎？」被迪恩的興奮所感染，凱也有一點熱血了，「那你趕快教我，我不就
變得更強了嗎？」
「現在嗎？」反而是迪恩有些大吃一驚。
「不然呢？打鐵要趁熱啊。」凱不明白為什麼迪恩好像有些冷掉了。
迪恩搖搖頭，很嚴肅地將凱拉回自己身邊，「手染血腥是要有所覺悟的，不是隨隨便
便就可以做到的事。」
「我有！」凱挺起胸膛，一邊在心裡補充，他的覺悟就是照顧好迪恩。
迪恩意味深長地又看了他一眼，轉身去拖了一個已經死掉的活死人的屍體過來。
「活死人只有身首異處的時候才會真正死亡。」迪恩說著雙方都知道的事實。
「我知道。」
「所以你必須砍掉他們的頭，乾淨俐落。」迪恩拉著凱的兩隻手，放到了活死人頸
上的切口處，「如果是你來做的話，甚至不用工具。」
「這……」手上的觸感令他噁心，凱有點退縮了，徒手將活死人的頭扭下，他想都沒
想過這種事。
「你說你有覺悟。」迪恩似笑非笑的說。
凱被他看得臉紅，小聲辯解，「我是有……可是我需要點心理準備。」
「當年我八歲，眼前躺著一位四肢都被釘住的活死人。而她給了我一把寬刀，就是
我手上這一把。」迪恩再度說起自己的事，他的眼神卻很堅定，「她跟我說，要一刀兩
斷。」
「太殘惹了，阿奇拉怎麼可以……」凱不甚贊同的提高音調。
「你好像一直很在乎年齡這件事，但我不懂，這對我一點影響都沒有。做得到的事情
就是做得到啊，不管幾歲都是一樣的。」迪恩壓在凱手上的手加了些力道，兩人的手都
沾染了活死人的血，「就像你現在也做不到一樣。」
「我不是……」凱覺得有些難堪，他並不想要被迪恩看輕，然而事實上是，他似乎的
確沒有準備好，「迪恩……」
迪恩又何嘗不知道，但是情況依然一樣，而他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她跟我
說，不要猶豫，因為一旦遲疑了，會想更多，那便更不敢做了。」
所以迪恩從不猶豫。
「她說不要閉上眼睛，也不要移開視線，看著，然後──」迪恩沒有再強迫著凱，而
是以手模擬刀的動作，抹過活死人的脖頸，「分開他的頭。」
他眼神一變，然而並沒有再動作，只是抬頭看著凱，卻又露出了一如往常釋然的笑
容。
「那就是我的覺悟。」
ＴＢＣ
＊我也有一個一定要抱著睡覺的熊貓玩偶，每一次地震都要一邊找眼鏡一邊抓他
＊「一個人走比較快，一群人走比較遠。」這是我在倫敦某一家博物館看到的標語，
真的非常喜歡，充滿啟發性跟反思
＊迪恩一直想偷摸人家矮額～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迪恩超級正向的耶！熊貓玩偶好可愛///

給迪恩寬刀的是蓓妮嗎？作者大大用了"她"，還是錯字啊

兩人相處好可愛！

學術的場合www

想問她+1!! 這篇開始喜歡凱了！

想問她+2，另外恭喜迪恩摸到凱了wwwww

成長的過程描寫得很棒！有感動到～

看完覺得有點想哭Q Q 但有種油然而生的豪情w 然後少女還是被摸了，雖然是不含欲念的學術性質(大笑

感覺蓓妮有一種不為人知的哀傷的感覺QQ(說啥

她是蓓妮嗎?想知道蓓妮的故事！兩人相伴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