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PO這篇...如不妥會再申請刪文。
BL點比較薄弱,內容情節相較於現實真的和善很多,有興趣的人可以估狗關鍵字。
總之,希望大家1/11都能夠去投票!一起看大B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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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因為什麼進來的?」那個男人問。
聽到這句話,江睿渙散的眼神緩慢的轉了轉,藥物還殘留在他血液裡,昏昏沉沉的感覺持
續了很一陣,他花了一點時間才明白過來對方剛剛問了什麼。
他強打起精神,輕聲道:「他們說我寫了一點東西。」
簡單的一句話,江睿說的格外緩慢,他很努力的想咬字清晰,但出口的話卻像把話含給在
嘴裡,好在男人習慣了這種說話方式,倒也聽的明白。
男人了然的點了點頭,江睿安靜了會,才遲鈍的反問:「你呢?」
「跟你差不多。」也許是剛進來沒多久,男人講話正常,還沒有被強迫糾正發音後的怪異
感。
江睿沒說話,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腦子被迫塞入了專制的思想,厚如字典
,還得一字字默寫出來,一個標點符號都錯不得。
在這邊,交流過於奢侈,久未溝通的人們慢慢喪失說話的能力。
不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進來的理由千千萬萬種,江睿一開始還會震驚會不平,但隨著時間增長,原因已經不重要
了,寫了再多的悔過書,他還是在這裡,哪怕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懺悔什麼。
「你剛進來嗎?」江睿問,像是怕被別人察覺,聲音微弱的幾乎快聽不見,「他們會對新
人特別苛刻,你要小心一點。」
男人聳聳肩,似乎有些不以為然。
「這邊該小心的多了。」
江睿還想再提醒什麼,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立刻閉了嘴,就聽見一片沉寂中,
旁邊的男人輕輕的嗤了一聲。
他被驚的嚇出了一身冷汗,好在外頭的人只是經過,沒特別留意他們這一房的動靜。
「下次別這樣了。」江睿忍不住說。
這次還是僥倖,下次就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們在就寢時間本就不被允許講話,若
被督導發現,默寫還是輕,最可怕的還得看督導的心情好壞來懲罰。
「會怎樣嗎?」男人是真的不解。
江睿屏住呼吸,留意了會外頭的動靜,確定沒有人在附近,才悄聲回答:「要背手冊,或
是讓你整晚都不能睡,去關禁閉也有可能。」
江睿沒說完的是,有可能以上皆是,新增別的選項也不無可能,而心志也會在反覆的懲罰
間消磨殆盡,成為一具麻木枯槁的空殼。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深深的看了江睿露在棉被外頭的手指一眼。
也許連江睿自己都沒發現到,他手指不自覺的顫抖著,臉上一閃而過的畏懼,那是對於剛
剛那番話下意識的反應。
他沒有再詢問,安分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晚安。」
男人叫張勇言,那是「老師」叫他時,江睿才知道的。
張勇言就跟他的名字一樣,勇敢直言,但這邊卻不是說真話的好地方,才進來沒多久,就
已經蹲了好幾次的禁閉。
「你就安分點吧。」江睿嘆氣,他們只有晚上就寢時短短的時間可以交流,一旦張勇言被
關禁閉,江睿就得當好幾天的啞巴。
有了可以講話的人,江睿發現,沉默竟是如此難以忍受。
饒是如此,他們講話的時間也不多,除了不時走過監視的督導外,還有大概十來個人和他
們一間房,講久了怕吵到人,也怕自己隔天做工精神不好,容易挨罰。
「我自由慣了。」張勇言說。
江睿啞然,誰不是呢?
「可是,我們沒有自由可言了。」
江睿輕聲說完,就聽房間傳來一聲小小的啜泣,似乎是和張勇言同時間進來的人,哭聲隨
即被旁人摀住,只剩下過重的呼吸聲顯示著當事人內心的不穩。
張勇言也聽到了聲音,他安靜了片刻,不曉得是不是把江睿的話給聽了進去,還是被那一
聲低泣給影響,到江睿睡著前他都沒有再說半句話。
張勇言又被關禁閉了。
江睿很著急,緊閉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他怕這樣下去,張勇言會被換到管教更嚴厲的班
上,屆時想回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你怎麼了?」晚上,江睿問。
這次禁閉來的突然,他們剛結束早上的思想課程,連飯都還沒吃,老師就突然出現,指揮
著人一左一右地把張勇言架住帶走。就像他們當初一樣,生活照常進行著,還摸不著頭緒
,就被強迫戴上黑頭套移送到這進行改造。
他們說是要人民接受再教育,充分體會到國家的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早上心得沒寫好。」張勇言說,隱瞞了他用那篇匪夷所思的文章寫了篇藏頭文。
江睿有些狐疑,總覺得哪裡奇怪,但遲鈍的腦子讓他沒辦法太深刻的思考,他只好岔開話
題,苦口婆心的勸道,語速緩慢的像個老人家。
「你真的要小心,他們只會越來越不留情,再下去就怕不是禁閉了。」江睿憂心忡忡,他
感覺得出來,老師們似乎越來越針對張勇言了。
「我小心之後,怕以後就要這樣小心下去了。」
「不好嗎?」江睿反問,「至少還活著。」
「你來這裡之前,覺得這些是需要小心的事情嗎?」張勇言平靜的說,「我知道該如何生
存下去,但我不想要這樣活一輩子。」
江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太難了,跪著生還是站著死,他連想都不敢想,如果苟延殘喘
也算活,那就活吧,就算他只能再活三年或是三十年,地獄都是一樣的。
「我沒有想要批判誰的意思,大家在這邊都是不得已。」張勇言慢慢說,藥物似乎對他影
響不大,他的口齒依舊清晰,字字句句都鏗鏘有力,「但我想做台灣人,不管過去現在未
來。」
江睿竟是懂了他話中的未盡之意,他心中忍不住的酸澀,烙印在無數思想道德文章和頌讚
國家政策優秀的虛假之下,屬於自由民主的那一塊難得可貴。
但自由被拔去翅膀,民主上了枷鎖,他們在這邊歌功頌德,卻害怕自己連帶影響到了親人
,他們會不會也遭受到同樣的磨難?於是讚揚的華麗,卑微到了土裡,活成了統治者想要
的樣子,再不記得自己姓名為何。
過了許久,江睿聽到他自己的聲音響起,聲音不大,卻少了習慣的唯唯諾諾。
「你不怕嗎?」
張勇言忍俊不住,哪怕對方看不見他的笑容。
「怕死了。」
張勇言最後還是被調去了別的班。
那天的對話不知道怎地傳到了督導耳裡,基於江睿表現還不錯,在狹窄到只能站立的空間
中背誦課文,餓個幾天,再遭受幾頓打就沒了。
但張勇言不一樣,一樣的懲罰,回去時他腳都在抖,幾乎站不直,捲起袖子是更為猙獰可
怖的傷痕,但他還在笑。
「我要被調走了。」張勇言說。
江睿猛地一抬頭,在黑暗中對上了張勇言的目光,他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對方也正看著
他。
「我想到有這一天了,說實話,我還覺得慢了。」
「那你……?」江睿不懂,他無法理解張勇言這幾乎送死的舉動。
「我沒有家人可以牽掛了。」張勇言坦白道,「但我知道你,我看過你寫的小說。」
江睿不合時宜的尷尬了起來,他的小說受眾小,男性讀者更是稀少。但張勇言沒注意到對
方的不好意思,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你的文章很溫暖,我很喜歡,你大概忘記了,我曾經去你攤位上買過書,你還怕我拿手
上尷尬,多給了我一個袋子裝......就是可惜以後看不到你的書了。」
「不會的。」江睿打斷了他,「不會的。」
「嗯?」張勇言不解。
「等我們出去了,我會繼續寫的。」江睿承諾道,他幾乎快忘記自由寫作是什麼感覺,但
他想,他或許可以再試試看。
張勇言在黑暗中笑了,語氣聽上去似乎還挺開心:「你想寫什麼?」
「寫我們在這裡的故事。」江睿說,心裡有一塊莫名的輕鬆了起來。
「我很期待。」張勇言很愉悅,暢想著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未來。
江睿也跟著彎起嘴角,突然想起了最初張勇言問他的事情,「對了,那你當初是因為什麼
進來的?」
「我啊,我只是在網路留了一句『小熊維尼算什麼?我更喜歡跳跳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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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是和姊姊討論時提到,如果真的不幸走到這一步,她老妹我可能就要被BANG掉了。
希望這個結果只存在這篇文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