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熱炒店老闆 x 可愛小仙女
＊ 某位很帥的DJ李子芃上線
04.
　　刈恩坐在餐廳的座位喝著豆漿，歡愛後的早晨讓人很難好好思考，他不知道怎麼會讓
宋山仁有所誤解。這陣子他是常去光顧熱炒店沒錯，稱讚過老闆的身材、料理，幾次在超
商偶遇時時也主動上前攀談。
　　他知道自己展露出的慾望很赤裸，但食色性也，並沒有上升到交心，刈恩怎麼都無法
把自己的情感歸類成「想跟宋山仁交往」，更感應不到「宋山仁想跟他交往」。亂槍打鳥
，放長線釣大魚？看起來不像。開玩笑？覺得宋山仁會開玩笑的自己比較好笑。沖、沖喜
？拜託，這什麼年代了不過男人跟男人也可以沖喜嗎？
　　「我家在那條巷子。」走到岔路刈恩揮手，只上淡妝的臉少了魅氣，顯露出符合他真
實年齡的稚氣。
　　宋山仁愣愣看了兩眼，停頓幾拍後緩緩開口，「我有東西給你。」
　　刈恩歪頭，手腕被輕輕握住。
　　「你在這裡等，我去拿給你。」
　　「沒關係，我跟你一起吧。」刈恩道。
　　刈恩被帶到熱炒店，還沒營業的地方十分安靜，不再是可以隨意進出的公共空間。他
從門邊探頭，對於要踏進對方的私領域感到侷促。幸好宋山仁只是讓他坐在靠門邊的椅子
上等，走入工作區，不久拿出了提袋和一小長盒遞給自己。
　　「這是什麼？」刈恩指著手中的東西。
　　「藥膏，」宋山仁沈默半晌，吞吞吐吐地說，「可以擦後面，怕你受傷。」
　　刈恩噗哧笑了，出來約炮那麼多次，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歡愛後擔心他的屁股，而且陬m痛軟膏擦菊花會壞掉吧？他沒有潑冷水告訴對方自己身經百戰所以不會受傷，他笑
著道謝，同時明白了原來一路上宋山仁有意攙扶，與自己側身相貼並非想吃豆腐，而是怕
昨晚弄傷自己，表露出的笨拙貼心。
　　「那那袋呢？」刈恩晃著腳抬頭指向百貨公司的紙袋。
　　「晚了一天。」宋山仁緩慢地蹲下，從袋子裡抽出一個鞋盒，「生日快樂。」
　　宋山仁小心揭開一層透紙，拿出了一雙淺紫色的格紋平底鞋。
　　「生日快樂。」宋山仁說。
　　「謝、謝謝。」
　　刈恩吸了口氣，面對宋山仁的認真神情和眼前的禮物，他認知到對方似乎是認真
的。宋山仁的好意讓刈恩不願就這麼含混過去，眼下只有他和對方，他撓撓頭，不再說一
些花枝招展的話去填補空白。
　　「為什麼說要和我交往？」
　　「你很漂亮。」宋山仁輕輕托住刈恩的腳，把高跟鞋取下。他的手掌很大，把對方的
腳托在手心。他小心翼翼拿出新鞋，緩而慢地套到上刈恩左腳，「吃飯的時候，看起來很
開心。」
　　刈恩低頭不語。
　　「你說你喜歡我。」宋山仁吞了口水，「還叫我老公。」
　　「你朋友也說，你喜歡我。」宋山仁接續。
　　「我」刈恩的語氣充滿心虛。
　　居然全部的話都當成真的了。
　　刈恩口中的喜歡連自己都不太相信，就像隨地可見的垃圾並不珍貴，聽的人也都只是
當作枕邊情話，聽過即忘；想獲得老公頭銜也很簡單，只要上床就好，把他幹得爽了，甚
至可以當爹、成為主人。
　　刈恩回視著宋山仁認真的神情，明明是可笑的台詞，他居然在對方溫柔的眼神中看到
真切的愛慕。刈恩感到害怕，他收回了腳踏至地面，腳上卻已經穿著宋山仁親手準備的禮
物。
　　身下的人依舊維持著跪姿，刈恩覺得自己像是被王子錯尋玻璃鞋主人的灰姑娘，他是
仙女，並不打算在凡間的童話故事裡收穫王子；而如玻璃易碎的，只可能是被自己拒絕的
、宋山仁受傷的心。
　　「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嗎？」最終，刈恩決定先拖延以對。
　　「考慮什麼？」
　　「考慮」怎麼拒絕你。刈恩深吸了口氣，再抬眼已經換上了笑，他彎身將人扶起
，甜甜說道：「下次再跟你說，山仁葛格。」
　　啵。
　　刈恩在宋山仁的臉頰上留下口紅印，他很快起身，揮揮手不等人開口逕自走出室外。
　　隱藏在神色自若的慌張讓他忘記將自己的魚口鞋帶走，他衝刺上樓，把自己關進房間
。刈恩聽著心跳聲在耳邊大吵，卻蓋不住腦中那些宋山仁的說過的話。
　　＊
　　「本來不是說要吃熱炒，幹嘛突然改地方？」
　　「就想換點口味嘛。」
　　「不要跟我說你已經把老闆吃了。」
　　「討厭啦，李子芃！」
　　被說中的刈恩一臉心虛，對面的人低頭吃起聖代沒有繼續追問，等著他自己開口。
　　刈恩和李子芃是高中時在酒吧裡認識的，當時他因為失戀哭倒在廁所恰巧被對方碰上
，經過一夜荒唐的大吵大鬧（刈恩單方面的胡鬧），兩人誰也沒有想過會成為彼此的多年
好友。
　　對面的甜品見底，李子芃露出一點幸福的笑，舔湯匙時隔壁桌的女生開始小小騷動，
前者熟練地忽視，作為常和對方出門的刈恩也視如常態。
　　刈恩早習慣明明都是同志，卻因外表氣質造成他人不同的對待，不只在路上被大眾回
視的眼神不同，就連一起去健身房也是李子芃被人要電話，自己則因為太漂亮，而被拒C
的男同指指點點。
　　他不是沒有羨慕過，只是不懂事的曾經早已過去。
　　眼前的李子芃不管看了幾次依舊好看，至始至終沒有劃出過自己的狩獵範圍內。不過
，如果說除了姐妹們說的有三種人不能惹，排在第四的，就一定是李子芃。
　　因為吃不到。
　　這個人是刈恩非姐妹圈裡難得沒上過床的純朋友，是他比起做愛更珍惜的人。這麼多
年，每當他有什麼話不想和Lisa和Peach說的就會找李子芃，算是他另一個避風港。他知
道做愛之後的人都會成為過客，但他和宋山仁什麼都還沒開始就做了。
　　「你還有半小時，半小時後章立會下班，我們要去吃豆花，你可以一起來。」
　　「好啦！」
　　刈恩知道自己不說，李子芃會尊重自己不再追問，他嘆了口氣，避重就輕交代了事情
始末。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如果你不在意他，不會特別約我出來吧？」
　　「你很煩耶李子『凡』，我才沒有特別約你，我也沒有在意他，只是好吧。」
　　「嗯。」李子芃放下湯匙，示意刈恩繼續。
　　「齁那傢伙神聖婚姻法一定可以一生一世遵守。」
　　「你才是射後不理吧？」李子芃幫對方數了一下，距離刈恩跟宋山仁約炮後已經過了
一週。
　　「他也沒聯繫我啊！」刈恩說對於李子芃幫外人說話並不滿意。他道：「哪有人在床
上叫老公，就當真啊？搞屁。」
　　「他是搞你屁沒錯。」李子芃答。
　　「反正沒人啦，有家室的人講話不能這樣髒髒。」
　　「那要哪樣，章立又不在。」
　　話題岔到了男友身上，李子芃不自覺多講了幾句與他分享近況，語氣雖然還是淡淡，
但表情明顯變得柔和溫暖，滿溢了笑容。好友與他男友這一年的奔走刈恩都看在眼裡，他
覺得欣慰的同時也偶爾感到寂寞，畢竟李子芃和他這幾年都是無伴侶狀態，很可以相互陪
伴。
　　如今對方先走一步，情感狀態換上了新。
　　他不知道自己繼續當個仙女，下凡遊戲人間的狀態還會維持多久，他安於現狀，只不
過還是會好奇有伴終老的感覺。刈恩盯著腳上的鞋，穿的是宋山仁送給他的禮物。他心裡
很矛盾，明明不打算接受宋山仁，卻在此刻產生了動搖。
　　「反正我就紅顏禍水，遇到的男人都是騙子，剛交往就等著分手。像我那個初戀
」
　　「停，」李子芃用食指拉起眼尾，模仿刈恩的鳳眼，「這件事你說過多少次了，就跟
你說不要講得好像都是他們的錯。像你的前任，明明是你不同意對方不想要再維持開放式
關係才分手；還有那個誰，你明明也沒很喜歡他就跟人家交往。不承認？那你的初戀男友
，只因為他喜歡吃刈包你就我接個電話。」
　　李子芃接起手機，邊講邊開始收拾背包，一邊用眼神示意刈恩：他男友下班了準備閃
人。
　　「所以，你如果問我的話。我覺得你自己先想清楚。」李子芃掛上電話後繼續重回話
題。
　　「我不是來聽你訓話的。」刈恩委屈。
　　李子芃嘆了口氣，伸手摸摸自己好友的頭，「我覺得那個熱炒店老闆不錯。但適不適
合你我不清楚。」
　　「嗯。快去找你男友喇。」
　　「要來嗎？」李子芃拿起背包，神情認真地補充：「不要勉強。」
　　「沒有勉強，我很喜歡章立。」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李子芃一頓，考慮著是否要說得那麼直白，「反正你懂我
要說什麼。」
　　「齁，芃你不要自己交往，就把我講得很缺愛好不好。」
　　「是是，刈恩小仙女最不缺愛。熱炒店老闆已經替你注入滿滿的愛。」
　　「變態。」刈恩想到什麼，回頭道：「不過，這件事你不准跟阿立寶貝說哦。刈包那
個。」
　　「放心，兄弟愛還是有的。」李子芃把嘴巴的拉鍊拉起。
　　兩人約的地方離李子芃男友上班的地點很近，三人很快碰了面走進豆花店。刈恩剛喝
過甜的，碗裡的東西吃幾口就膩了，他戳著豆花見對面情侶分食著一碗甜，一人一口，分
量剛好。
　　「有事隨時找我，先走了。」李子芃揮揮手，走到好友面前給了他一個擁抱，在耳邊
小聲地說：「這次加油。」
　　「謝謝。」
　　刈恩推開李子芃，隻身一人站在路邊目送好友牽著他的男友離去，表情在夜色中隱藏
得很好。回家時經過了熱炒店，店已經結束營業，只剩下員工在裡頭收拾。刈恩深吸一口
氣走向霓虹招牌，色彩繽紛光束微微照在身上，他突然有一股衝動，想衝進熱炒店的內場
跟宋山仁說：好，我們在一起吧。
　　「刈恩？」從後門走出來的宋山仁開口，喊住了鬼鬼祟祟的刈恩。
　　「嗨，我剛好經過。」刈恩低頭揉了下眼角，轉身和老闆打招呼。
　　「我剛收店。還有吃的。」
　　「我也有豆花，」刈恩笑瞇了眼，晃晃手上的紙盒，「不過是吃剩的。」
　　「要進去嗎？」宋山仁道。
　　刈恩沒有如往常迅速接話。這幾天出門時他會刻意避開這條巷子，繞過宋山仁的熱炒
店，雖然試圖淡忘，但卻像被制約了般，時常會在肚子餓的時候想起那間放著失戀情歌的
店，想念宋山仁炒的菜。
　　面前的人安靜等待，刈恩放棄掙扎點了點頭。跟著宋山仁進店裡時已空無一人，這是
他第二次走進了只有他一個客人的店。宋山仁還是一樣，請他稍等，十幾分鐘後對方端上
了一鍋湯和幾盤菜，不再是一人的分量。
　　「請你。不用客氣。」老闆添了點飯在空碗，量很少，是刈恩每次來店裡吃的飯量。
　　「我還沒吃，一起吃。」宋山仁說。
　　宋山仁見刈恩沉默，挾了幾口菜在對方盤中。
　　蔥爆牛肉、宮保雞丁、炒水蓮、鐵板豆腐，全是刈恩愛吃的食物。
　　「你好久沒來了。」
　　又出現了，那種木訥的溫柔眼神。
　　看得刈恩全身發癢。
　　刈恩想裝作如過往般的一派輕鬆，話說到嘴邊卻變得乾澀：「想我啦？」
　　「嗯。」宋山仁看著他閃躲的眼神，點頭。
　　宋山仁的認真讓刈恩心底翻起異常波動，男人身體的氣味則讓他興奮，苦辣交雜衝入
胸口，刺刺痛痛的似戒菸時的癮。
　　他放下碗筷走到雜物區中拿了個罩蓋住食物，刈恩要對方起身，把自己的身體和宋山
仁的相貼。因為穿著平底鞋，刈恩要墊起腳才可以勉強搆到對方的下巴，他伸手環住對方
脖頸，充滿了油煙味的飯香卻讓他感到安心。
　　「去關鐵門。」刈恩用指腹色情地按壓宋山仁的厚唇，「我也想你了。」
　　刈恩用氣音說著，想用身體的慾望蓋過心中的想望。
　　他想，自己只是因為看到朋友的戀情，所以他的情緒有一點點、一點點的鬆動而已。
　　再一個晚上吧，刈恩閉上眼含住宋山仁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