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見悠暈過去了。
所有人都忙著勸架,沒人注意到杜見悠。
趙天成忽然想起自己應該是要抓著他的,一回頭就看見杜見悠抓著照片倒在地上。趙
天成急忙衝過去,他雙眉緊擰、只瞄了一眼就立刻抓走照片塞回口袋,然後大叫:「不要
再打了,導演暈過去了。」
唐鶴聽到趙天成的大喊,終於回過神來,衝回杜見悠的身邊。趙天成低聲地說:「他
看到照片了。」
唐鶴抱起杜見悠,檢查有沒有哪裡撞傷了,看見嘴唇有咬破的傷口,心裡疼得幾乎想
要再過去踹王國慶幾腳。可他忽然反應過來,趙天成剛剛跟他說什麼?
「他看到照片了」
姑且不論杜見悠的反應,這趙天成的反應倒是很奇怪的平靜。
他好像事前就知道有這事,如今看了照片也不驚訝,只是跟唐鶴的反應一樣,基於保
護的立場,不想讓杜見悠看見那照片。所以趙天成在看見杜見悠暈過去時,才會對他提醒
了句「他看到照片了」。他轉頭看著趙天成,冷冽的神情讓趙天成渾身不自在。
趙天成知道唐鶴此時的猜疑,可是現在不是解釋的時機。警察來了、杜見悠暈倒了、
王國慶被打成豬頭了,這樁樁件件都需要處理。
他對唐鶴說:「我留在這裡處理後續,你先送我們杜導去醫院好嗎?待會兒我去醫院
找你。」
唐鶴點點頭,抱著杜見悠就要離開。幾個警察也剛好進來,為首的警官攔住他:「你
們報警這裡有人滋事?請所有人先不要離場。」
唐鶴對那名警官說:「他昏過去了,請讓我先送他去醫院可以嗎?我是廣盛集團的唐
鶴,如果您之後要找我,我會在醫院。」說完就走人。
小紀警官正要發作,趙天成連忙趕上來:「警官您好,擅闖民宅滋事的人在這裡。」
回頭一看,那王國慶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小紀警官歪著頭、歎口氣、看著那人:「誰打
的?」所有人都搖頭,異口同聲的說:「他自己撞的。」
趙天成跟小紀警官解釋了整件事情,除了唐總打人那段。
看著滿身酒氣,不知是醉昏了還是被打昏了的滋事者,小紀警官很無奈。只好先派救
護車由趙天成陪同將王國慶送醫觀察,這也得等他醒來才能作筆錄啊!小紀警官煩躁的想
。算了,索性就跟到Z大醫院吧!運氣好的話,還能跟那人見上一面。
到了醫院,趙天成協助王國慶在急診安頓好,跟陪同的警員打聲招呼之後就到處尋找
唐鶴,果然在急診室另一頭找到了一臉寒氣、呆立在病人身旁正在聽醫師說話的唐鶴。
杜見悠還沒醒來,趙天成一靠近他們,就聽到急診室主任關東寶在說話:「他血糖太
低,加上一時情緒激動才會暫時昏過去。我現在給他注射葡萄糖水,補充一點糖份。讓他
休息一下,等會兒醒來我再過來檢查他有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趙天成對醫生點點頭,又對著唐鶴說:「他今天一直急著要趕回來見你,整天都沒吃
什麼東西。」唐鶴依然只看著杜見悠,一聲不吭。
關東寶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看看一臉嚴肅的老友,心下大概也悟了過來這是什麼人
。他拍拍好友,示意有事叫我,就被別的護士叫去會診其他的病人了。
趙天成拉著唐鶴坐了下來,掏出了那一團照片,在手中翻來倒去,心裡想著該怎麼開
口、從何說起。唐鶴也不問,此刻,他關心的只有杜見悠本人。
終於,趙天成握緊了那團照片,艱難地開了口:「他,不知道這件事。」唐鶴心裡一
窒,瞪著趙天成。難道,他是被這些畜生……?趙天成知道他在想什麼,對他搖了搖頭,
自顧自地說下去。
「你知道,一開始創業很艱難,必須到處拜託別人給我們機會。小杜又不服輸,敢衝
、會玩,往往跟其他大老闆應酬這酒一喝下去,大家就玩開了,划划拳唱唱歌什麼的。可
他沒有做逾矩的事。從來沒有。在這方面他很有分寸。」趙天成再三強調。
「後來,我們公司越來越上軌道,沒想到這時傳言越來越多,就你剛剛從王國慶那聽
來的,什麼爬床、活好帶勁兒……」趙天成聲音漸小,他實在不想重複這些噁心侮辱人的
話。他頓了一下,才又重新開口:「這些粗魯的話小杜都聽過,也都受著。可不是他忍著
就好啊!別人也聽到了,像王國慶那樣骯髒的傢伙可不少。我們見悠長得好,身材也好看
,還有點……中性化。一些心思不純的人,就以為他好欺負。」
「那天,我們跟往常一樣跟幾個老闆去談廣告合作,說是談公事,根本就是心懷不軌
。他們幾個人輪番灌酒,小杜酒量還可以,可也禁不住猛灌。我呢?雖然心有準備,故意
挑啤酒喝,但是喝多了就想上廁所。我也是一時昏了頭,忘了看住他們,心想只是去上個
廁所就回來,沒想到一回來就發現包廂的門鎖住了。我他媽的整個人都嚇醒了,在外面拼
命拍門,路過的服務生見狀也來幫忙,幾個人撞開門之後,就是你看到那照片中的樣子。
」
「我衝上去就把那幾個畜牲痛打一頓,服務生嚷著要報警,幾個人知道自己理虧就借
酒裝瘋的胡鬧、咆哮,然後趁人不注意跑了。我沒心情管他們,連忙去檢查杜見悠。」
「當時他叫也叫不醒,我嚇壞了,服務生過來看看他,又檢查了酒,判定是被下了藥
,所以才昏迷不醒。我當時真的恨急了他們。我氣得一邊抖一邊幫小杜擦乾淨上身,整個
身體被親的亂七八糟,又是口水又是齒痕的。我幫他穿好衣服。確認下半身褲子都完整,
我猜是他那天穿緊身褲,一時半會兒他們扒不下來。」
「後來,我就這樣背著他回家。原本想送醫的,但是餐廳服務生提醒,迷昏杜見悠的
藥可能是非法的,若在醫院被驗出來,可能還得鬧上警局。當時,那幾個人我們還得罪不
起,我就只能這樣忍著,咬著牙吞下去。」
「他在我家躺了一整夜,第二天才醒來。對於昨天的事完全沒印象。只是有些懷疑身
上的印子怎麼來的。我告訴他,有些是喝醉了碰傷的,有些是玩遊戲被咬的。他雖然有些
半信半疑,但畢竟全身上下還穿著昨天的衣服,也算整齊乾淨,所以倒也沒追問什麼。不
過那次之後,我就不准他再跟不熟的人喝酒,他大概也是心有警覺,雖然沒問什麼,但那
之後,就漸漸不再參與應酬。」
「事情就是這樣。我以為只要我不說,小杜就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我沒想到他們居
然還拍了照片。不過,照片的畫面就是最後的最後。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但這就是事實
。小杜他從來沒有做過髒事、沒有出賣過自己。」
「小杜為了公司,真的是拚了命,他努力地做好本職工作,還得跟著我到處跑客戶。
一開始,我們真的很辛苦。但是他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外面傳了很多,什麼金
主,什麼爬了誰的床,都是狗屁。他也真他媽的倒楣,就因為他長得好看、他的動作舉止
沒那麼糙,就得遭人忌妒欺負。不然,怎麼不傳我去爬人家的床?」
說完,趙天成抬眼看了看唐鶴,發現他冷硬的線條已經緩和了,眼眶泛紅、張著嘴吐
氣,彷佛要把鼻腔裡的酸氣吐出來,但雙眼仍愣愣地盯著杜見悠。
趙天成見他這樣,知道他是真的關心杜見悠,忍不住又說了:「小杜他真的是一個很
善良、很真誠的人。他對感情的態度是非常慎重的,他很喜歡你。你,別傷他。」
「我不會的。」唐鶴喃喃的說。
趙天成站起來拍拍唐鶴的肩膀:「等他醒來後,好好安慰他。以我對他感情潔癖的瞭
解,他對這種事,非常介意。不然,也不會都三十了,還沒談過戀愛,還沒開過……」葷
。他忽然止住,這種隱私的話題不是他能說的。他尷尬的搖搖頭就離開這裡,去到王國慶
身邊盯著了。
這回,見到自己的好友虛弱慘白的躺在病床上,趙天成決定不再息事寧人,一定要給
這些鬧事的一個警惕,看他們還敢不敢再亂說話。
就拿王國慶頭一個開刀。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