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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紀浩然緊緊閉著眼睛扯著童宇熙肩膀，全身都繃得好緊。童宇熙並沒有說什麼，他只是溫
柔地親吻紀浩然臉頰額頭和雙眼，輕輕撫摸他的頭臉、試著讓他慢慢平靜下來。
直到紀浩然的身體放鬆下來之後，童宇熙才又用大拇指輕碰紀浩然還有點濕潤的眼角。
「小然，我會做到完喔。」童宇熙看著紀浩然沒有轉回來的側臉說，「你說不要我也不會
停。」
紀浩然沒有轉頭看童宇熙，只是沉默。長長的沉默過後，童宇熙才聽見紀浩然咬著嘴唇的
呢喃，「我……不會說，不要。」
童宇熙看著那張即使是側面、也鮮明倔強著的美麗模樣，雖然心態不同、果然還是忍不住
心疼。
這究竟是該說你太彆扭、還是太膽小呢？
童宇熙刻意緩慢地去脫好友的衣服，給他所有一切可以反悔的時間與機會，他低頭輕輕親
吻紀浩然赤裸的肩膀，同時感覺紀浩然身體輕細顫抖。
——那是人的體溫，我知道……
我知道。
那是到目前為止的人生中，我最最不想回憶的部分。我明明可以毫不考慮地忘記的，明明
可以。
但偏偏，這個部分裡卻有你。
……直到如今，我還是會想。
如果當時不是你先衝進來、不是你這樣絲毫不顧後果的動手、或者不是你先開口對我說話
，如果都不是的話……
那麼現在，我是不是也不會有這種心情了？
——不，思考這種事後再來假設的問題，浪費時間得可笑。
童宇熙默默無語地繼續自己的動作，他同樣緩慢地脫下紀浩然的褲子。在把紀浩然完整赤
裸出來之後，才緩慢地探手到他腿間，用最輕柔的力道握住他、開始緩慢地撫慰起來。
紀浩然雙手交叉擋住眼睛別過頭，張口卻只是無聲喘息，童宇熙輕輕皺眉。
從來、從來沒看過那麼笨拙的人。
紀浩然沒有抗拒童宇熙的所有舉動，他任憑童宇熙分開自己雙腿、然後塗抹了某種冰涼濕
黏的液體，接著是手指頭伸了進來。
「嗚……」
前不久的痛苦記憶隨著感受竄上來，紀浩然的身體也本能地緊繃，體溫雖然隨著童宇熙極
有耐心的安撫而提升、焦躁的感覺也的確有些令人期待，但……
——這，不對。
「小然，是我，深呼吸。」
在朦朧卻又同時清晰的意識裡，紀浩然乖順地照著童宇熙的話做，感覺他的指尖抵在自己
體內揉轉，童宇熙稍微壓低了的聲音，聽起來好溫暖……好柔軟。
深呼吸，吐氣……
深呼吸……
深呼吸。
「吐氣，慢慢的……」
不知道第幾次、有點昏沉的紀浩然反覆跟著童宇熙指令做的同時，童宇熙抽了手、抵上自
己勃起前端，順著紀浩然放鬆了的身體把自己擠壓進去。
紀浩然果然還是痛苦地扭曲了身體，「嗚……」
這傢伙明明很痛……童宇熙低頭，心疼地伸手去抹紀浩然的眼角，「……你這個笨蛋。」
紀浩然搖頭，試圖想說話，「我、……」
「嘿，沒關係，我知道。」童宇熙伸手輕輕按住紀浩然的嘴唇阻止他，同時專心地繼續自
己的動作。
——如果，你彆扭得寧可選擇這種方式面對你們之間，那麼我不會要你說。如果你覺得這
麼做是可以的，那麼你就這麼做。
即使我明明知道，你的選擇會傷害我們三個。
吶，我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你，朋友是為了什麼存在的？
在你不爽的時候，在你受委屈的時候，在任何你覺得需要我的時候，我很樂意當你的垃圾
桶、諮詢師或者好用的道具。即使我知道這些事情極有可能再重複出現，但那又怎麼樣呢
，誰真的能做到不犯同樣的錯誤、不為類似的事情煩惱？
不必問我會不會厭倦，太無聊的問題我只會選擇跳過。
我知道你就是這樣的人，死心眼、彆扭又愛逞強，也是因為這樣的你、我才會這樣的陪在
你身邊。儘管利用我，因為我不會這樣就被你傷害、或者感覺厭煩。
你覺得好、想做的事情，我全力支持你，就算知道這個選擇可能是錯、可能會受傷，我也
還是會在你身邊。很多事情，總是要自己親身體驗過一次、才會懂究竟為什麼會錯，會受
傷的。我只願自己能夠成為那張安全網……
即使你墜落，也不至於失去你。
童宇熙盡自己全力、溫柔地擁抱紀浩然。紀浩然從頭到尾幾乎不吭一聲，他死死咬著的嘴
唇都泛白而留下痕跡，但童宇熙並沒有阻止他這麼做。
——這，真的不對。
我明明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shaun明明是這樣的在回應我，他做了所有我要求的、甚至
是我沒有要求的那些事，我的身體明明痛、而且發燙。
但這些，都不對。
——為什麼這時候，我腦中全是你衝進來的時候、那個背著光的姿態與表情？為什麼卻會
想起我用盡全力打在你身上的那一刻？
為什麼我會在這種時候，那麼清楚而冷靜的明白，那時我額頭碰觸到的、你胸口的溫度遠
遠高過現在我所碰觸到的？
而即使我現在所得到的親吻是如此溫柔細密，為什麼你掌心貼上我臉頰時的觸感和存在感
、會遠遠超過現在所有一切感受？
——還有你那總是該死的、像哄小孩一樣那個摸頭的動作……
不行，真的不行，我沒有辦法、……
……我、已經……
許紹綸抱著自己和紀浩然的書包站在路邊，雖然滿心想追上紀浩然、身體的不舒服卻讓他
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沮喪地左右張望、完全不能確定紀浩然往哪裡去了。
胸口有種……被挖空的感覺。
——為什麼會像剛才那樣去碰他的臉呢？為什麼他突然會那麼生氣？
許紹綸有點茫然，或許身體狀況也直接的影響了心理，腦子裡混亂的程度有些不尋常，那
種空洞感強烈得連讓他想猜一個方向都無法。
直到手機震動了一下，這才讓許紹綸回過神來。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
他低頭翻書包的時候、一時忘了自己手上還抱著紀浩然的，一下子沒抓好、兩人的書包就
這麼滑落，裡頭的課本散落一地。
「可惡、……」即使幾乎從來不爆粗口的許紹綸、也還是忍不住罵了一聲，他對自己這種
狀況煩躁不已，感覺事情一旦脫離自己掌控、就像是骨牌被推倒一樣……
沒擋下第一個，就再也攔不住。
許紹綸蹲下來開始撿課本，紀浩然的和自己的都混在一起，讓他邊生自己氣邊檢查收拾。
他撿起腳邊、屬於紀浩然的筆記本時，就有點發楞。
這、是……他捧著那本筆記本、感覺自己的手有點顫抖，他快速地翻了前後幾頁，只覺得
不可置信。
紀浩然那本筆記本裡、全都是他隨手塗鴉，畫的也都是同一個主題。雖然真的都是亂塗、
稱不上什麼好壞，但是因為旁邊註解的緣故，所以一看就知道了。
許笨蛋，黑輪討厭鬼，假掰許老頭，蠢呆許、許恐龍紹綸先生……
——全部，都是。
有些是一些奇形怪狀的小小人形，紀浩然畫了趴著的動作、然後又畫了大槌子打扁，有些
很明顯看得出來是自己的臉，卻被紀浩然故意畫得亂七八糟，什麼眼珠凸出來、鼻毛炸開
或者七孔流血之類的。
那一整本，全部都是自己，全部……
——吶，阿綸，你記得要秀秀他。
童宇熙說的話、突然閃進腦海裡的那一刻、許紹綸彷彿被狠狠敲頭一樣、打得他眼冒金星
，什麼都無法思考。
那瞬間，他突然明白了某些自己從來不明白的事情。
——小然。
許紹綸手忙腳亂地把書全都塞進書包、然後才有點踉蹌地站了起來。
小然、小然……
小然。
想見他，想見到他，現在就好想見他……許紹綸在向前跑了幾步之後、才又猛地想起自己
剛才是為了要拿手機。他連忙又停下來掏出手機亮開螢幕，才看見是訊息，童宇熙傳的。
到我家。
但是……許紹綸站在街上兩難，一邊是往紀浩然家的方向、另一邊則是童宇熙的。現在真
的好想、好想立刻見到他，但是shaun……
「嘖……」
最後，許紹綸轉頭、抱著兩人的書包，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選擇用跑的而不是其他方式
，朝著童宇熙家一路跑了過去。
童宇熙靠在自己的臥室門邊，雙手抱胸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紀浩然，臉色有點陰沉。情事
結束之後，紀浩然體溫有點高，剛才逼他至少喝了一點熱牛奶，之後就一直昏睡到現在。
第一次，看到這傢伙那麼混亂又不知所措的模樣。
就在童宇熙看著紀浩然發呆的時候，房裡的對講機發出聲音，童宇熙隨手按下去，「怎麼
了？」
「少爺，您的朋友到了。」
「請他進來。」
童宇熙很快地說，然後轉身走出去。
他等在幾乎總是空無一人、偌大的客廳裡。許紹綸抱著兩人的書包進來的時候，童宇熙坐
在沙發上，在許紹綸還來不及問怎麼回事之前，童宇熙就先開口了。
「小然在我房裡。」
「咦？」
完全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還處在一團混亂裡的許紹綸呆了呆。童宇熙有點煩躁地抓頭
，「你們兩個簡直是、不知道在搞什麼……」
「我、……」許紹綸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抱著手裡的書包、彷彿這樣能勉強填補那種
巨大的空洞感。
看著好友臉上情緒複雜困惑的模樣，童宇熙重重嘆息。算了，這兩個人不用最直接的方式
、根本不會明白。
「我剛才跟小然做了，我抱了他……跟他上床了。」為了讓許紹綸不要理解錯誤，童宇熙
換了幾種同義詞，直直看著許紹綸說。
許紹綸的眼神瞬間有些倉皇、整個人也明顯地震動，童宇熙瞪著雖然仍舊面無表情、卻明
顯非常動搖的好友輕輕張口。
「……我知道了。」
「阿綸，我不會向你道歉。」童宇熙直直看著許紹綸說，「因為這是小然要求的，他堅持
。」
許紹綸只覺得耳裡嗡嗡作響，腦中更是混亂到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的地步。他只覺
得喉頭有種發燙的灼燒感、讓他連吞嚥都有困難。
「……為什麼、向我道歉？」
「你現在不難過嗎？」童宇熙的目光像是要刺穿許紹綸，「告訴我，你現在不痛嗎？沒有
想狠狠揮我一拳的衝動？」
一向隨性的童宇熙，難得咄咄逼人地發問，像是某種啟動的暗號。許紹綸近乎無助地看著
好友，同時感覺自己開始完全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他鬆手、懷裡前不久才收拾好的兩
個書包就這麼滑落在地。
童宇熙站了起來，他緩慢地走近地上散落一地的書本彎腰，準確地挑出了那一本……
許紹綸才看過的。
「你看過嗎？」童宇熙隨意坐在沙發上，邊翻看著紀浩然的塗鴉邊問，許紹綸緊緊握著拳
、分不太出來自己現在的情緒究竟是什麼，他有點僵硬地點頭。
童宇熙輕輕哼笑了起來。
「看完有沒有一點感想？」
「全、……」感覺喉頭被自己的聲音狠狠燒痛，許紹綸講話的時候明顯有些艱難，「……
都是他畫的？」
「廢話。」童宇熙翻白眼，「多半是上課的時候，你上課那麼專心、不會隨便回頭看。那
傢伙也當然不會讓你看到就是了。」
「但、……為什麼？」
童宇熙笑了出來，這兩個傢伙到底要有多遲鈍？他指了指樓上自己房間的方向，「你自己
去問他。」
許紹綸跟著童宇熙指尖的方向抬頭看，然後又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裡望著自己的童宇熙，
童宇熙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許紹綸這才彷彿下定決心似地踏出腳步，也不顧禮貌地一
路跑上樓去了。
童宇熙倒進自家柔軟的沙發裡，看著天花板嘆息的同時、也對著站在門外的管家喊：「喂
，大叔，幫我拿棒棒糖來，我要草莓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