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時更新。
18.
明明只是在未來城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咖啡廳，還不到中午，咖啡廳週邊就已經有某種拉
扯著、讓行人都忍不住閃避的氣氛與張力。
雖然兩位組長各自有任務，不過兩組的人都接到由青龍堂執秘下達、全力支援的直接命令
。各小隊長在與秋組聯絡之後，交由戴于佐指揮編隊，在咖啡廳方圓百里範圍佈點警戒。
為了這件事，向宇揚嚴厲控管了武器與火力，要所有人只能在聽見自己的聲音、清楚說出
開火指令的時候才准動手，這讓談令晞簡直氣炸。
要是你就被易梓言一槍打死了呢？那我們大費周章佈點有個屁用？
向宇揚眼神無比認真地看著談令晞。
如果我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死掉了，那令晞，你千萬要記得，一定要記得。
不要賭命，令晞，沒有任何人、事或物值得你或者其他人賭命。不要想還能幫我做什麼，
我都死了、根本不會知道，也沒有感覺了。
好好照顧自己，好好過日子，這樣就非常非常足夠了。
能夠這樣死，是我身為堂主最好的結局。
——那麼，身為向宇揚這個人呢？
談令晞氣得實在不想跟向宇揚說話，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這種攸關生死的事情他還能夠
想得那麼浪漫夢幻，正常人根本搞不懂這種腦子裡頭到底裝了什麼。無論如何，談令晞想
，無論你怎麼說，反正我會開槍……
絕對。
而黑木堂那裡更是瀰漫著草木皆兵、劍拔弩張的情緒，大概只有黑木忍和易梓言兩人一如
往常。因為黑木忍從不解釋自己的行為，所有事情一旦決定、就連沐襲人都沒有置喙空間
，黑木堂內立刻出現非常多無法理解又憤憤不平的反彈。
到底為什麼堂主會選擇到對方的地盤見對方堂主、甚至還是自己主動邀約？像這樣的會面
形式簡直擺明了昭告天下，承認青龍堂高人一等的地位不是嗎？
易梓言倒是非常清楚黑木忍的想法，畢竟是這麼看著他一路到現在的。
要是説向宇揚的浪漫想法全然來自於對人心的信賴，那麼黑木忍的做法，就是完全相反的
、全然來自於親身經歷過的人心險惡。
或許也不能說向宇揚滿腦子都是夢幻想像，易梓言心想，同時也忍不住胸口夾雜著清晰酸
楚的甜蜜。他想必是在完全認清現實的前提下，還能夠……或者該說，還願意如此敞開的
選擇去相信吧。
這樣明明會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危險之中的，真的好傻、傻透了。就像忍，這次機會對黑木
堂來說簡直千載難逢，他根本完全不打算留給青龍堂絲毫轉圜餘地。
說實話，易梓言不相信向宇揚想不到這些事情，但就算他真的沒能想到、談令晞也絕對會
盡全力協助吧。
——你身邊，都是真心對你忠心無比的夥伴呢。
初春的陽光溫暖，中午十一點半，向宇揚的車先抵達。
靠近咖啡廳的幾個街區，閒雜人等已經被淨空，就連街上的遊民都已經被驅離。向宇揚下
車的時候，談令晞和戴于佐兩人左右稍微落後一小步跟著他。
西裝一向是向宇揚最討厭的衣著，不過為了表示自己的認真、他還是勉強在自己的素面白
色T恤外頭加了黑色西裝外套。牛仔褲不換掉，這樣有差別嗎？當時冷眼看著向宇揚在那
裡煩惱的莫曉辰，只是面無表情地提出質疑。
但向宇揚最後還是決定就這樣，他不想跟黑木忍第一次見面、就搞得好像認真要談判一樣
，這樣情緒氣氛都太緊繃，不好。
小小的店內，除了店主之外完全沒有別人。看見向宇揚進來，已經被押在位置上、因為緊
張害怕而滿頭冷汗的趙秉勳連忙朝向宇揚喊：「堂、主，堂主，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證、
再也不……」
「閉嘴。」談令晞冷著臉打斷這個年過45中年男子的求饒，旁邊幾個組員正在幫忙挪動座
位，戴于佐要幾個人站在窗邊與門口注意外頭動靜。
自從得知了趙秉勳的計畫、也親眼在港區看到他的行動之後，向宇揚就讓人全天候監視他
，直到黑木忍主動約在這裡的同時，為了怕打草驚蛇、向宇揚才下令限制了趙秉勳的行動
自由。
請你照常開店到當天。
宋廷豪女友的弟弟許維元看來是完全不知道趙秉勳私底下的勾當，不過一切都還很難說，
總之先處理趙老闆的問題，談令晞這麼認為。
向宇揚在店內正中間的位置上坐下之後，他輕輕朝吧台後面點頭，幾個組員於是押著趙秉
勳出來、讓他跪在向宇揚腳前。
「堂主，我真的知道錯了，我、……」
「趙老闆，先等等。」
向宇揚阻止對方繼續求饒，只是嚴肅地看著他。
「青龍堂對於這方面的規矩，你知道。」向宇揚講得很慢，很清楚，「無論什麼理由，你
既然無視規矩、還跟黑木那邊的人私下一同行動，接受對方的指揮，那麼我的做法也很簡
單。」
「你和所有與你有關的人、都不再受到青龍堂保護，與你有關的任何事、也都不再與青龍
堂有關。」向宇揚說，「這樣，清楚嗎？」
趙秉勳趴在地上，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門口的其中一人轉頭報告：「堂主，黑木堂……」話還沒說完、就聽
見低沉的引擎聲由遠而近，轟隆聲響在門外停了下來。
彷彿刻意挑釁似地、黑木忍的黑色重型機車就直接橫擋在咖啡店門口。先讓沐襲人下車之
後，黑木忍才維持著跨騎在車上的姿勢、一把抓下自己的安全帽。他冷眼看著四周明顯處
於全面警戒狀態的青龍組員，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的安全帽先扔給沐襲人。
另一台重機隨後也跟著到了，上頭那個連安全帽都全白的男人把車子安置在黑木忍之後，
這才下車把安全帽摘掉。
向宇揚已經站在門口了。
黑木忍單手勾著沐襲人肩頭，易梓言沉默又面無表情地跟在兩人身後，向宇揚露出微笑的
同時也伸手，「黑木堂主，我是向宇揚。」
黑木忍也伸手，兩人的掌心於是合握在一起，「向堂主，久仰大名。」
寒暄過後，向宇揚才把人領進店內，趙秉勳還被押跪在向宇揚剛才坐的位置之後。黑木忍
像是完全沒有看見似地，在向宇揚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沐襲人和易梓言兩人靜靜站在他後面。
「喝點什麼？」在都坐下之後，向宇揚才微笑著問，「咖啡好嗎？」
黑木忍也淡淡笑了起來，「聽說這裡的咖啡品項都不錯。」
「兩位一起嗎？」向宇揚朝在吧台後頭的人點頭，同時目光掃過站著的兩人詢問，黑木忍
擺擺手，「他們不必。」
向宇揚點頭，並沒有堅持，他只是優雅地讓長腿交疊，那個微笑讓沐襲人看了覺得無比礙
眼、易梓言則視而不見。
「我從很早以前就想認識黑木堂主了，非常感謝堂主百忙之中抽空過來。」
「向堂主年輕有為，今天終於有機會聊聊、是我的榮幸。」
黑木忍同樣放鬆了姿態，他向後靠上椅背，雙手抱胸，語調有點懶洋洋地：「港區那晚沒
能好好招待向堂主，真是抱歉。」
向宇揚並沒有打算隱瞞掩飾自己當天在場的事，他笑開了的模樣、讓站在他對面的易梓言
驀地失神了半秒。
雖然臉上仍然完全沒有變化，但卻被站在向宇揚身後、死死瞪著他看的談令晞抓住了眼神
動搖的瞬間。
——怎麼了？
談令晞有點震驚地心裡想，易梓言在任務中一向不分心，剛才那種閃爍是怎麼回事……？
向宇揚稍微偏頭，身後的戴于佐於是伸腿一踢、就讓跪在那裡的趙秉勳踉蹌往前趴倒在地
上，「抱歉，當時敝組有點私事需要處理確認，絕對沒有打擾堂主辦事的意思。」
趙秉勳發出有點痛苦而模糊的哼聲，卻不敢抬頭。黑木忍瞥了一眼之後才低笑了起來，「
趙老闆啊，上次的貨銷量還好嗎？」
談令熙忍不住哼了一聲，引得易梓言淡淡瞥了他一眼，沐襲人則忍不住就要開口，黑木忍
輕輕伸手向後去碰戀人的指尖。知道黑木忍的意思，沐襲人也只好忍耐。
向宇揚瞬間忍不住有點羨慕。
「談執秘沒幫自己留一些？」既然向宇揚沒那麼容易被自己激怒，黑木忍立刻把目標轉移
到談令熙身上，他嘴角笑意不減，「我記得令兄當時也很是喜歡呢。」
談令晞簡直要把嘴唇咬出血來，就算老早就猜到、也做好黑木忍會故意提起的心理準備、
但真的聽見這當下的殺傷力果然還是強大。
「堂主，咖啡。」
就在這個時候，身兼店員的青龍堂成員輕輕打斷了兩邊的情緒，向宇揚點頭，「放著就好
，謝謝。」
濃郁的咖啡香氣瀰漫在整個室內空間。
雖然明白談令晞絕對會以大局為重、這種明目張膽的挑釁他絕對不會隨意回應，但向宇揚
實在捨不得。他喝了一口咖啡才繼續說，「剛才我跟趙老闆提到，有關於他想另尋店面的
事，雖然不捨、我還是尊重趙老闆的決定。」
「真可惜，這地點很不錯呢。」黑木忍伸手拿咖啡喝了一口，「說到事業，向堂主知道吳
育誠吳老闆吧，那天在港區你見過的。」
他輕輕把咖啡杯放在桌上，目光回到向宇揚眼底，「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惹上了一些麻煩
啊。」
「有什麼我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嗎？」向宇揚笑瞇瞇地問，黑木忍笑了起來，「怎麼敢勞
煩向堂主幫忙，只請向堂主高抬貴手。」
「千萬不要這麼說。」向宇揚的眼神也沒有閃避，「我才要請你多關照。」
「向堂主客氣了，說關照什麼的，不過也就是交換而已。」
——這傢伙，總算要進入主題了啊，站在後頭的談令晞心想。
就在這個時候，黑木忍放在胸前的手機響了起來，向宇揚立刻比了一個手勢、黑木忍於是
伸手接了起來。
當聲音從黑木忍刻意按擴音的手機喇叭傳出來的時候，包括向宇揚在內、所有青龍堂的人
都僵硬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