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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昕原以為只是單純的檢查。
　　回到管理局，空氣中瀰漫著異樣的緊繃氛圍，有兩批人馬在等待李承昕，幾個實驗室
的研究員特地下樓來接他，而領口繡有高等位階的特勤隊員氣勢洶洶地瞪了他們一眼，轉
頭和研究員爭執。
　　比起躲藏起來的血族，有不明人士在公眾場所對非人類下藥，似乎被列為優先調查事
項。
　　特勤隊和研究員爭吵了一陣，最後因為李承昕早上才去過診所，這幾天情況又都很穩
定，是調查組獲勝。
　　「你就不用跟了。」看到葉尚典自然地跟在李承昕身後要一起去偵訊室，沒見過的隊
員比了比手勢，「分開調查。」
　　葉尚典停頓了一瞬，臉上沒什麼表情，彷彿在評估堅持同行的可能性，畢竟他是第一
時間到場處理的，應該能夠派上用場。
　　不過，李承昕注意到從進門起，不對勁的氛圍似乎不只針對自己，幾個隊員盯著葉尚
典的眼神不太友善，彷彿帶了一點不信任。
　　黑狼似乎也察覺了，沒有多言，只是朝著李承昕投來一眼。李承昕有種錯覺，對方的
眼神彷彿安撫要看醫生的小朋友。
　　「那待會見吧。」李承昕有點無奈，說出口時，還不知道是誰在安撫誰。
　　偵訊室裡，和隊長上次半開玩笑的問話截然不同，是非常正式嚴肅的場合，負責的隊
員要求他徹底回憶當晚所有的細節。
　　「你和那個男人從沒見過面？」
　　雖然都是乍看很正常的問題，李承昕回答時，總是感到有哪裡不太對勁。
　　原本那一晚李承昕就交代得十分清楚，現在要重新再來一次，即使他有心配合，隊員
也很難問出嶄新的資訊。
　　胸前別著較高位階的那一位隊員，突然冒出一句，「你常去那邊找男人嗎？」
　　李承昕坐在受審位置上，一時沒有吭聲，微微挑起眉。
　　「你和那個血族一樣，都有那種癖好吧？」對方轉著手裡的筆，語氣難掩輕蔑，「你
還記得自己發生過關係的對象嗎？如果數量太多，追蹤起來會很麻煩。」
　　一時之間，李承昕總算恍然大悟，面前的兩個男性隊員雖然自始至終都板著臉說話，
但並非全然是因為禁藥事關重大，而是他們的調查切入點帶有敵意。
　　「你們應該有什麼社群吧？最好全部一起查一查，以免之後又闖禍。」較為年長的隊
員又補充說道。
　　李承昕頓時明白，這次的事件被歸類成同性戀的麻煩，就像幾十年前人類認為只有男
同志才會得愛滋病一樣，是他們這個群體爆發的事件，想必也只會對他們這種人下手。
　　「我不常去那裡，不過那家店是一般異性戀也會去的店家，那天晚上是和全體同事們
去續攤，也是我第一次和其他人離開。」李承昕平靜地回答，「我們宿舍有監視器，要確
認我平時的行蹤和作息並不困難。」
　　李承昕沒有感到生氣，直到出來工作以前，他和外界接觸的機會並不多，而且無論是
哪個圈子，這個世界向來對於長得好看又出身好的人更為親切，李承昕是年紀比較大了，
才從人類的同志電影發現同性戀是會被歧視欺負的。
　　「那你以前都是去哪解決的？」
　　隊員打量著李承昕那張漂亮的臉，思索著要繼續以挑釁的話語激將，門口傳來敲門聲
。
　　進門的是一名散發著菁英氣質的年輕男人，胸前的位階比他面前的隊員高了一階，「
打擾了，接下來換我們組接手吧。」
　　坐在李承昕對面的年長隊員面色難看，「為什麼？」　
　　「他是去年管理局正式錄取的員工，也很有意願配合，可是這樣下去不會有什麼新進
度，反而會增加團隊的不信任感。」
　　年輕男人的視線落到偵訊室裡的鏡子上，雙面鏡另一頭顯然早有其他隊員正在監督，
「最近局裡已經夠忙了，要是又要處理內部申訴調查，對大家負擔都很重。」
　　此話一出，對面的長官頓時有些退縮。即使是在非人類的社群裡，價值觀與法律也會
隨著時代進步而調整，作風比較老派古板的那一代，也不時會吃苦頭。
　　原先負責審問的兩人站起身來，沒和李承昕打一聲招呼，不情不願地步出小房間。
　　偵訊室裡頓時只剩下李承昕和那個年輕男人。
　　「真抱歉，希望你不要太在意。大家好幾天沒睡了，精神都很緊繃。」年輕男人十分
和善，在李承昕對面的位置坐下。
　　李承昕搖搖頭，如果他是特勤隊的正式隊員，也會把自己視為麻煩。
　　儘管沒有任何人有任何理由應該受到傷害，可是人們對於性和娛樂總是沒那麼寬容，
在這些聲色場合出事，容易受到冷眼旁觀。
　　「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幫不上忙。」李承昕苦笑道。
　　年輕男人對他笑了一下，「很正常，如果你有察覺到異狀，從一開始就不會喝了。」
　　這一瞬間，李承昕察覺到了，這個人不是扮演白臉，而是真的在討好他。
　　是狐狸派系的人。
　　從小，李承昕身旁就有許多人會對他露出這種笑容，無比親切的眼神和微笑，生性聰
明的孩子都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之下，自己不管做出多麼胡鬧的行為，都會被原諒。
　　李承昕身邊有一些家世相當，大家族出身的童年玩伴，就因此養成了偏差的認知，彷
彿世界上其他人都是為了服侍他們而存在，可是李承昕沒有，常常被誇獎沒有少爺脾氣。
　　他曾經認真想過，這都要歸功於葉尚典。
　　葉尚典讓他明白無微不至的奉獻不代表喜歡，同時，小時候的他為了讓葉尚典喜歡自
己，始終都盡力當個討人喜歡的乖小孩。
　　「你可以在這邊休息一下，另一頭應該還沒有結束。」年輕男人看了看錶，「要喝點
什麼嗎？」
　　李承昕搖搖頭，對方沒有打算繼續盤問他，似乎為了讓他留下好印象，想要多跟他閒
聊幾句。
　　「這幾天適應得還好嗎？應該很辛苦吧。」年輕男人關心道，換了個謹慎的語氣，小
心翼翼地提起，「葉尚典和你搭檔，做得還好嗎？」
　　李承昕面露遲疑，面對比較好說話的長官，他原本想要詢問更換搭檔的可行性，看到
王恆樂和前輩的新組合，讓他產生了念頭。
　　過了這麼多年，葉尚典仍對他有很大的影響力，李承昕在談論與前輩的感情問題時，
意識到自己仍會因為葉尚典的態度而受到打擊，他並不樂意繼續和黑狼密集接觸。
　　然而，王恆樂的搭檔是闖了禍才被換掉，李承昕擔心隨意提出要求，會影響葉尚典的
工作考績。
　　「如果有不方便的地方，隨時都可以提出，我可以幫你想辦法。」
　　年輕男人熱切地進一步說道，他早就聽說過這一代的白狐狸跟黑狼相處得並不好，黑
狼還曾經把尊貴的小少爺丟在深山裡過，「其實那一晚在飯店，緊急救助專線的處置方式
也有問題吧。」
　　李承昕愣了一下，「你是說，葉尚典的處理不對？」
　　「你打電話求救時，還沒有傷害那個人類吧？是因為救援太晚到來，你才為了自衛不
得不傷人，這其實很有討論空間，我們可以提出判決異議，是特勤隊的疏失。」
　　「……所以我弄傷了人，是葉尚典會受到處罰？」李承昕確認道，因為太過驚訝，臉
上和語氣都沒有什麼情緒。
　　「他只是臨時工，不用擔心會留下什麼長久的紀錄，被記個申誡也無傷大雅。」年輕
男人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一刻，李承昕彷彿感受到巨石壓在肩頭般沉重，分神沒有去聽男子的滔滔不絕，只
感到無比絕望，怪不得葉尚典會討厭他。
　　「要是您同意，我今天就可以去處理。」年輕男人試探地問道，「您可以回老家休養
，遠離這團紛爭。」
　　「不必，我和葉尚典沒有問題。」李承昕終於開口時，那雙總是很柔和的漂亮眼睛裡
閃現火光，「我如果想回家的話，早就自行安排了，你們認為我連這點行為能力也沒有嗎
？」
　　年輕男人一愣，這才發現小少爺逐漸沉默不是故作矜持，他似乎誤判了情勢。
　　「我還要去做檢查，先離開了。」李承昕沒等對方挽救，倏然站起身來，臨走前看著
男人的眼睛，又強調了一次，「不准動他。」
　　
　　李承昕頭也不回地離開偵訊室，也沒有人過來攔他，畢竟那位年輕長官企圖提出的建
議是不怎麼光彩的特權處置，想必後半段偵訊留守觀察的都是他家派系的員工，不會有人
敢置喙他的行為。
　　走在偵訊室的走道上，李承昕一時失去方向，他有點擔心葉尚典，可是不知道葉尚典
被帶去哪一間小房間。
　　「哦，小狐狸？」王恆樂從走廊另一頭冒出來，跟他打了招呼。
　　「你怎麼也回來了？」李承昕驚訝問道，王恆樂和林思陽那一組，原本應該留守監視
血族公寓。
　　「我幫葉尚典調資料被上面發現了，要回來做報告。」王恆樂搔了搔臉頰，滿臉無奈
，「其實那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調查成果，可是現在大家太敏感，有其他分隊懷疑我們為
了立功而刻意隱瞞重要情報。」
　　李承昕眨了眨眼，「是上次你們在茶水間說的那個資料？」
　　「是啊，也不是什麼重大秘密，他只是拜託我使用正式隊員才能看的資料庫，整理出
過去半年內意外傷人的犯罪紀錄而已。」王恆樂嘆了口氣，「好像是有個吃飽太閒的事務
員，發現我們調閱的內容很有針對性，可能跟這次的案件有關，越過我們和其他特勤隊員
聊到了。」
　　「還有別的案例嗎？」李承昕驚訝問道。
　　話一出口，他卻發現是個蠢問題。仔細想想，就算有其他類似的案例也不奇怪，不太
可能全市只出了三起案件，還正好都讓他們在幾天內遇上。
　　除了真的殺人釀成大禍的血族，他和小鈾的罪刑都很輕微，說不定早在社會的角落悄
悄發生，只不過至今並未引起注意。
　　然而，這卻是個可怕的假設。犯人比起愉快犯更糟，將這個城市當作實驗場。
　　「雖然沒有檢測，無法證實有多少案件跟藥物有關，不過這幾個月傷害事件確實變多
了。」王恆樂微微蹙眉，「還有一些沒有到案、犯人失蹤的案子，因為雙方都是非人類，
零星衝突沒有受到重視。」
　　畢竟管理局最主要的行動目標是與人類共存，光是掩蓋非人類的存在就已經讓員工們
焦頭爛額，只要沒造成旁人困擾，不太會管魔物之間血氣方剛的鬥毆事件。
　　「那麼，加害者的身分族群，有一致性嗎？」李承昕問道。
　　王恆樂摸著下巴苦思，「好像以比較無害的物種居多，還有比較弱的，就是那種能在
人類社會生活，可是不怎麼起眼，消失也不太會引起注意的。」
　　李承昕想到了小鈾。以他的職業性質和豐富的夜生活，就算真的失蹤了，他的朋友們
大概也會認為他是醉生夢死玩樂到終於闖禍。
　　「對了，我們應該會連絡一位鹿族女性來做檢查。她和人類男友同居七年，還一起創
業合開了一家素食餐廳，前兩個月卻在酒醉爭吵時，踢斷了男友的腿。」王恆樂說道，「
因為她犯後態度良好，又是初犯，本來已經結案，不過葉尚典認為可以找她來做檢測。」
　　雖然對那位男友有點抱歉，不過李承昕暗自鬆了口氣，「也有異性戀女性呀。」
　　「有幾位，比例上是比男性少，可是男性受到女性暴力時通常不太願意求助，所以大
概也有黑數。」王恆樂回答道，別在腰上的呼叫器響起，「我該去報告了，隊長希望我們
好好交代。」
　　李承昕臉上浮現擔心，「葉尚典是因為這個被叫去的？」
　　他很想跟去參與調查報告，不過狐狸派系的員工剛才八成都集中在他那一邊，他過去
沒有太大的幫助，可能反而會激怒一些認為他太容易脫身的其他隊員。
　　要是這裡有像是他原本公所的上司賴哥那種討厭特權的人，他說不定會幫倒忙。
　　「是啊，各個小隊之間其實有點敏感，破了重要案件有機會拿到績效獎金的。不過這
只是我們的假設，還沒有機會驗證，只要好好做報告就沒事了。」　　
　　「那就麻煩你了。」李承昕不由得脫口而出，迎著王恆樂有點疑惑的視線，有點尷尬
地說道，「我擔心他們對尚典哥不好。」
　　「……放心吧。」王恆樂露出了有點微妙的神情，還低聲嘟噥了一句「他只在你面前
比較……誰敢欺負他啊。」
＊
　　李承昕難得在管理局裡落單，花了一點時間從偵訊室的走廊回到一樓大廳，正猶豫著
要回特勤隊所在的樓層，還是直接先去實驗室時，接待處傳來了爭吵聲。
　　「他是被特勤隊帶走的！為什麼我們都連絡不上他？」
　　「如果沒有許可，我們無法提供內部情報。」
　　耳熟的嗓音引起了李承昕的注意，他循聲望去，一個長相斯文的男人正衝著櫃檯裡的
總機怒吼。是小鈾的朋友阿司。
　　從李承昕的位置能看見總機小姐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按下裝在櫃台內側的按鈕，兩名
保全迅速地從阿司後方接近，似乎打算驅逐造成騷動的訪客。
　　「怎麼回事？」李承昕連忙走過去，向阿司身後的保全點了下頭，「我認識他。」
　　阿司一看見他，本來眼底怒氣更深，可是一注意到身後靠近的保全，頓時臉色難看地
忍住粗口，顯然迅速判斷好情勢，知道如果衝著李承昕發脾氣，會立刻被拖出去。
　　「那隻笨羊沒有回訊息。」阿司深吸了一口氣，盡可能保持冷靜地說道，「他從來沒
有超過半小時不看手機，可是卻從昨天晚上就音訊全無。」
　　「他不是被關押，應該不會限制他聯絡外界的。」李承昕困惑地說道，看了看錶，「
他有去診所做檢查，這個時間大概回來管理局了。」
　　「是你帶走他的，為什麼你不清楚？」阿司蹙眉道，「你們不是答應會照顧好他嗎？
」
　　「我們答應會讓他做檢查，可是我不是醫生。」李承昕想了想，轉身詢問櫃檯，「我
可以帶他上樓嗎？」
　　總機小姐的眼神裡寫著懷疑，向李承昕要了證件，一從儀器顯示螢幕上看見李承昕是
臨時隊員，頓時面露滿意，「你的權限不足。」
　　「那我上樓去看看，再告訴你情況吧？」李承昕主動掏出公務手機，「我們交換聯絡
方式，以後你可以先通知我，我會找其他同事安排。」
　　阿司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交換完號碼後，頭朝著大廳的休息區點了下，「那我在這
裡等。」
　　李承昕來到陌生的樓層，明明同樣在管理局大樓裡，不同樓層散發著截然不同的氛圍
，實驗室與醫學中心共用的區域散發淡淡消毒水氣味，來回走動的員工們看起來都很忙碌
，空間中卻透著一種嚴肅的冰冷感，彷彿來到了真正的醫院。
　　「你來做檢查嗎？」一個剛才有下樓的研究員正巧經過，困惑地看了看他的身體兩側
，「你一個人？那隻狼不在，不是不能做檢查嗎？」
　　李承昕沉默片刻，決定還是不要細究，「不是，我是來找之前被送來的那位羊個案。
」
　　「哦，他不是我們負責的。」研究員比劃了下地圖，草草指引方向，便匆匆回去忙了
。
　　實驗室這一天的氣氛很嘈雜，還有一些帶著訪客證的外部人員走動，李承昕照著指示
走時，注意到實驗室引進了新的儀器，才剛剛送來，似乎是針對非法藥物而特地購入，大
多數的研究員都臨時被叫去聽研習。
　　也許一隻草食動物沒有燃起研究員多大的興趣，小鈾所在的實驗室位置偏僻，李承昕
走了一陣子，路上變得相當冷清。
　　這裡的出入口都是感應式的，李承昕才剛走到門前，那扇門便自動打開。
　　格局比主要實驗室稍微小一點的空間裡，立著一個隔離箱。
　　「嗯、唔嗯──」壓抑的呻吟聲，從房間裡頭傳出來。
　　沒有看見任何接待人員，只有隔離箱裡傳來激烈的碰撞聲。
　　渾身赤裸的少年趴在隔離箱正中央的平台上，身體前後夾著兩個僅僅解開褲頭的壯碩
男性，隨著挺動撞擊的動作，少年發出帶著壓抑的喘息聲。
　　李承昕嚇得僵立原地。
　　小鈾滿臉潮紅，雙手被銬在身後，嘴裡塞著口球，趴伏在托著他的男性身上，承受著
後方另一名男性劇烈進出。僅僅只看一眼，也能知道裡頭的激烈性愛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三人身上都瀰漫著熱氣與潮紅。
　　被操到痙攣的少年仍然保持著人形，頭上卻頂著顯眼的羊耳朵，達到了半獸化。
　　李承昕還沒做出反應，一隻大手猛然摀住他的眼睛，身子被朝著後方拉去，落入一個
有力的懷抱當中。即使視野被遮蔽，他瞬間就辨識出葉尚典的氣息，全身炸起了雞皮疙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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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狼立刻抓好好（
這幾天《屬於我的幸運》別冊上架了電子書，很謝謝有寫心得給我的好人，都有好好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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