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餐敘辦在了傍晚五點,可從寧雪兒和他們分開起,柳少言的眼皮就不停跳著,總感覺不是個好預兆。
下午他本來想讓寧雪兒跟在他們身邊,寧雪兒卻說有東西忘在家裡要先回家一趟,柳少言也沒有理由攔著。
季成軒知道柳少言從剛才就不太對勁,他看出了柳少言的惴惴不安,於是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柳少言想了想,卻不知怎麼解釋,只問:「你可以幫我看一下寧雪兒的定位嗎?」
季成軒打開手機,定位還定在她家。
「有點奇怪。」如果只是拿個東西,現在也四點多了,照理來說要出門了才對。
「什麼事有點奇怪?」季成軒問。
柳少言沒有回答問題,因為他看到了剛和老師說完話的顧琛,更加可疑的是總是黏在顧琛身旁的寧昊居然沒有跟他在一起,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顧琛,寧昊呢?」柳少言問的急切。
「他說他有事回一趟家。」顧琛道。
「什麼時候的事?」
「下午一點多。」顧琛看出了柳少言的著急,又想起了寧昊最近的詭譎行徑,眼神一黯道:「該不會……,我先去他們家看看。」
「好。」
看著顧琛蹙迫離去,柳少言只希望寧昊跟寧雪兒都還在家裡,沒有發生什麼事是最好。
季成軒此刻也看明白了。
「是不是寧昊和寧雪兒會發生什麼?」季成軒問道。
「他們......。」
隨著一道電閃雷鳴,一陣尖銳的刺痛襲上腦門,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小言你為什麼要拒絕雪兒的告白?
———我沒有,雪兒不喜歡我,雪兒喜歡的是……是……。
———雪兒確實不喜歡少言。
———季少你家裡是什麼情形你自己知道,想清楚再說話,小言平常和雪兒最好,如果不是小言,那她喜歡的是誰?
———我家什麼情形輪不到你來說嘴,雪兒喜歡什麼人又關你什麼事?
———小言,你是最後見到她的人,你有什麼想說的?
———顧琛,你不相信我嗎?
———……。
———你看,連顧琛都不相信你。
———別吵了,河濱公園當日的溪水暴漲是我們都沒有預料到的,雪兒固定會在那條路線慢跑所有人都知道,或許只是一場意外,和少言沒有關係。
「少言,醒醒!」季成軒正焦急著拍著他的臉。
柳少言知道自己剛才因為劇烈的頭痛而昏過去了一小會兒,手機正巧在此時響起,來電者是顧琛。
柳少言快速按下接聽鍵。
「在家嗎?」
「都不在……。」電話那頭的答案讓柳少言在心中暗叫不好。
「雖然可能只是我的疑心病,但我希望你們可以一起去河濱找人,顧琛你看能不能帶幾個人,我們在水門會合。」柳少言將消息透露給了兩人後,又交代了句:「動作要快。」
「顧琛,你順便問一下寧昊人現在在哪。」
「知道了。」
掛斷了電話,柳少言和季成軒脫了學士服跑了起來。
河濱離學校不算遠,跑個十分鐘能到,可事發的具體位置還是不知道,這重生的記憶有夠不靠譜。
季成軒心底有許多疑問,可卻不妨礙他推敲出寧雪兒可能發生了什麼的事實。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我們邊找邊說吧!」柳少言正經道。
「好。」
「我本來沒打算告訴你的,寧雪兒會在今年生日前死亡,上輩子他很早就不在了。」柳少言將此事隱瞞到了今日,卻還是不得不據實以告。
「跟寧昊有關?」季成軒從柳少言的舉動推測出了這樣的結論。
「不知道,上輩子寧雪兒死亡前有跟我說要跟你告白,請我保守秘密,可是後來卻自殺了。」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上輩子季成軒並沒有告訴他寧雪兒究竟有沒有和他告白,可若是有呢?
從剛才腦內浮現的記憶中,季成軒是知道寧雪兒不喜歡自己的,理由是什麼?畢竟這輩子的季成軒直到寧雪兒和他告白前也認為寧雪兒有可能是喜歡自己的?既然如此上輩子的季成軒一定也是,可是為什麼他可以這麼篤定的和所有人否認寧雪兒喜歡自己的這個事實?
有一個大膽的假設在心中掠過,莫非寧雪兒死亡的契機是在和季成軒告白過後?但如果是這樣,只要不告白,就不會死亡才對。
等等……,不對,正確來說剛剛的談話中,她也算是變相和季成軒告白了,難不成是因為這樣才將死亡的時間提前了?
「她看起來不像是會自殺的人。」季成軒吶吶道,寧雪兒開朗樂觀性格正向,怎麼也和自殺這兩字搭不上邊。
「是阿,可是有目擊證人看到了她跳河,上輩子我被寧昊扣了一頂拒絕寧雪兒告白讓她想不開自殺的帽子。」
「為什麼一直以來都不告訴我?」季成軒語氣悶悶的,為什麼柳少言要背負這些至今不告訴他半分?是因為他還不足以讓柳少言依靠嗎?
柳少言看出了季成軒此刻的自責,嘆息道:「我的重生改變了很多事情,例如你家的事,就是我擅自干預過去的後果,讓你提早面對了很多本來不該發生在現在的事,我也不知這樣的改變是好是壞,所以不到最後關頭,我不想透露和未來有關的事情,我怕會因為我擅作主張而影響或打亂所有人的人生,再加上我的記憶常常都模糊不清,甚至有時會出現錯誤,關於這點我也不知道原因,只能歸咎於我上輩子的臆病。」
最後,柳少言將所有事情歸納出了結論,「總之,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雪兒,在我暈過去時,夢到了上輩子的你說,她死在了她的慢跑路線上。」
「慢跑路線?」季成軒思索半刻,「我知道路,我們一起去找。」
柳少言和季成軒到達水門時,顧琛和他的人已經等在那了,身後還帶了幾個人。
「有連絡到寧昊?」柳少言問。
「沒有。」顧琛答道。
兩個人都找不到……,看著天空雨越下越大,今天剛好又是漲潮……,已經有義交在趨散河濱人潮。
「先找人,等等找到電話聯絡,找不到,就報警。」柳少言簡單交代了下大致情形,兵分兩路,他和成軒往左,顧琛和他的人往右,分頭尋找。
對於顧琛來說,柳少言的意測不無道理,他本認為寧昊再不堪也不會對自己的妹妹出手,他都已經刻意和寧雪兒保持距離了,他知道寧昊一直以來都只會對喜歡他的人出手而已,就算他之前認為自己喜歡寧雪兒,可在寧雪兒不喜歡自己的前提下,寧昊也不曾出手過,事到如今又是為什麼?
難不成……。
顧琛推敲出了一種可能。
想起畢業典禮結束後,寧昊笑盈盈的和他說:「阿琛,祝我們畢業快樂。」
「恩,畢業快樂。」
寧雪兒祝賀完季成軒和柳少言後,就回頭找了他和寧昊,一樣獻上祝福。
「顧琛,祝你畢業快樂。」
「哥哥,也祝你畢業快樂。」
「雪兒怎麼來了妳最近不是都不和我說話?」
寧昊那時臉上閃過了一絲陰霾,顧琛明顯的看到寧雪兒瑟縮了下。
「沒有阿哥哥,我只是最近忙。」寧雪兒回答時,似乎是在害怕?
「忙什麼呢?」寧昊問。
「也沒什麼啦……。」寧雪兒試圖閃避寧昊緊迫盯人的視線。
「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哥哥的?恩?」寧昊繼續逼問。
「哥你不要一直問啦,是關於戀愛的事當然不能跟你說。」
「戀愛?」那時寧昊盯著寧雪兒半晌後,問道:「你喜歡上了誰?少言?」
「怎麼你們所有人都這麼覺得?我喜歡的是別人。」
「所以是誰?」寧昊聽到時語氣似乎冷了幾分。
「我不想說。」寧雪兒嘟嚷著:「哥哥你也真是的,這麼直白問女孩子喜歡誰。」
「喜歡的人在我們幾個人當中?現在不方便說?」寧昊繼續追問了下去,就像是一定要一個答案似的。
「對啦,所以哥你不要再問了。」
「哼嗯……。」
後來寧雪兒說要回家拿個東西,沒過多久,寧昊也說有事要回去一趟,他本來沒有想太多,直到看到柳少言慌慌張張的質問他,寧昊去哪了,才將所有的事情和線索串聯到了一起。
寧昊最後那聲意味不明的沉吟,難不成是因為懷疑寧雪兒喜歡的人是自己?
想到這,顧琛讓所有人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角落,加緊搜索,寧昊的手段,如果真的用在了寧雪兒身上,寧雪兒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而另一邊,季成軒和柳少言已經跑了一大段路,卻還是沒有找到人,兩人身上濕淋淋的,不停喘著粗氣,臉上皆已露出了疲態,邊跑邊找已然消耗了不少體力。
到底在哪?柳少言不停的在心底問自己,照理來說他身為重生者本該知道正確的事發地點,可到現在還是記不清。
柳少言知道時間不多了,河水漸漲,再找不到人要封路了。
『在橋下,趕緊去,快來不及了。』
腦海中的聲音指引了一條明路,柳少言腕上一痛,低下頭看道了疤痕再次若隱若現。
橋下?
遠處確實有一座橋,看著橋時,過去的記憶一點一點浮出,他邁開步伐加速衝了過去,季成軒見狀也迅速跟上。
柳少言終於看到了要找的人,寧雪兒已經被逼到了河岸,只差一兩步就要掉下去了。
他逼自己再度加快跑速,可就在他快要抵達時,寧昊忽地伸手將寧雪兒推到了河裡,而在寧雪兒掉入水中的同時,柳少言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一起跳了下去。
寧雪兒不會水,在河裡掙扎了下很快被滅了頂,而柳少言水性不錯,扣著寧雪兒先讓對方浮出水面呼吸,就往河岸邊游,他先讓季成軒把吃了不少水的寧雪兒扶上岸後,也打算爬上來。
可就在季成軒攙扶著嗆了水的寧雪兒先到一旁休息時,寧昊突然發瘋似的笑了起來,陰狠道:「寧雪兒死不了,那你就替她去死吧!誰讓你也喜歡顧琛,覬覦阿琛的人都該死。」
寧昊先是用腳根狠蹬了下柳少言的肩關節,柳少言痛哼了聲,接著又踩上了他的頭,不讓他浮出水面呼吸,柳少言嗆了一大口水的同時,季成軒衝過去就往寧昊臉上揍了一拳,兩人扭打在一起後,最後季成軒將對方壓制在地上,柳少言趁機想爬上岸,可暴漲的溪水來勢洶洶,不等柳少言反應直接將他沖到了河中央。
「少言!」季成軒吼了聲,沒有半分猶豫也跟著跳進了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