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接下來要準備期末考,溫冶果用這個名義嚴禁晚上周望偃突如其來的自我懲罰,對方
也真的安分下來,沒多做些什麼。
他心裡其實清楚周望偃對他不像書中說的恨意滿滿,反倒恰恰相反,思來想去不懂為什麼
,問了白白幾次,白白都呈現一團不理他的毛團貌。
他向來是個過一天算一天的人,不想煩惱太多有的沒的,正好書中這段時間沒什麼劇情,
時間是飛躍過去的,他便樂得輕鬆,好好過他的日子。
他高職畢業後就到攝影工作室上班了,就算是高職時也是忙著打工賺錢,玩社團的時間都
是擠出來的,從來沒有這麼悠閒過的學生生活,除了準備期末考之外,他還加入了攝影社
團,然後周望偃也跟著加入了,他覺得沒必要,這人要扛大業,跟他在這裡玩攝影社團就
好像在玩扮家家酒。
周望偃卻正色回他,「要當好老公的模特兒,也要先懂得攝影才行。」
溫冶果勸不動他,就也隨他了。只是每次的社團討論,大夥兒興致勃勃在討論機型、技術
時,這人就只是坐在旁邊,完全提不起興致的樣子。
溫冶果就覺得你又是何苦呢,「沒興趣的話,你就去忙你的啊。」
周望偃答道:「我很有興趣。」
溫冶果心想完全看不出來,可是他也不好意思在眾人面前吐槽。
周望偃淡淡看著溫冶果,半晌後笑了,「我真的很有興趣。」看他家寶貝討論起攝影時神
采飛揚的模樣,怎麼會沒興趣呢。
社團成員很快就發現這個期中入社的成員是高手,攝影技術說不定遠遠勝過他們外聘的攝
影老師,愛纏著溫冶果問技術,不過他們沒敢離人太近,畢竟學弟的老婆實在盯太緊了,
這是真愛吧,有夠黏。
沉浸在攝影世界的溫冶果沒發現周望偃那占有慾十足的眼神,如今沒了生活壓力,想拍什
麼就拍什麼。
五月底、六月初,期末考考得差不多後,社團跟他校的社團舉辦一個聯合外拍的活動,選
了一個平常日,打算到山上拍紫陽花。
社團一群人在討論其中細節時,溫冶果滿腦子全是周望偃穿著希臘女神裙在花叢間,人比
花還豔麗的畫面,當周望偃說要跟著一起去時,他一點也沒反對。
只是為了停車方便,別開太多輛車上山,溫冶果打算安排另外兩個社員跟他們一起坐車上
山,周望偃的臉色瞬間難看下來了。
「不用,我們哪能跟你老婆一起坐?男女授受不親。」兩位社員連忙拒絕。
溫冶果心說周望偃是男的好嗎!
「男男也授受不親。」周望偃輕聲答了一句。
社員:什麼意思?
溫冶果:男主受是在說明自身的性傾向嗎?
周望偃沒理其他社員,只跟溫冶果提議,讓家裡一個司機開房車載他們,另一個司機開休
旅車載其他社員,沒地方停就算了讓司機先下山,待他們差不多了再讓司機上山,反正是
平日又是近郊,也不過就是半小時的路程。
能裝下更多社員,溫冶果當然同意,一群社員把周望偃誇了一頓,要溫冶果要好好珍惜。
「好,我會的。」溫冶果點點頭,心裡卻想,等到下一個劇情開跑,周望偃應該就跟現在
不一樣了吧。
下個劇情是耽美小說裡最流行的主角中春藥劇情,周望偃照理說會跟溫錦鶴有更密切的接
觸,到時候應該就沒他的事了吧。
溫冶果隨口敷衍回應的模樣進了周望偃眼裡,後者往窗口一看,瞥進一根從窗框滑走的黑
色尾巴。他一斂眸,「老公,我手帕好像掉了,出去找一下。」
他說完隨即起身,沒給溫冶果回話的機會,人到了社辦外面,輕易地拎住那隻正要逃脫的
黑貓頸子,唇畔卻是帶著笑的,若有不知情的學生經過,還以為他在逗貓,「不想死就別
叫,給我來場雨。」
白白使勁掙扎著,叫聲也小小聲的,就只是純粹的喵聲。
「別裝傻。你我都知道彼此是誰。」周望偃唇邊帶著笑,可眼神冷漠,聲音分明溫柔,卻
透著冷冽,「半小時內,我需要一場雨。」
十五分鐘後,關於外拍的細節都討論好後,社員準備解散回家,待正式出門拍攝的時間到
來。
溫冶果跟周望偃走了一小段路,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還沒走到司機停車要接他
們的位置,豆大的雨滴落了下來。
溫冶果看到下雨,直覺就想到周望偃今天穿著米白色長洋裝,要是淋濕就不好了,直覺就
要脫掉自己的短襯衫幫人先披上。
周望偃卻從背包裡拿出小巧的摺傘,「我有傘。」
「喔。」溫冶果點點頭,便想離開周望偃。
周望偃無奈地笑了下。這人怎麼這麼傻。明明一點占有慾都沒有,這種時候卻都只想著他
。長手一撈,將人摟進懷裡,「我們一起撐。」
溫冶果心想應是自己負責撐傘才對,可是雨下得急,他要是多說話兩個人恐怕會半濕,也
沒多掙扎,讓個子稍高的周望偃幫他撐傘。
雨滂沱地打了下來,兩人的半身緊緊貼合,周望偃上頭的無鋼圈胸罩只是一層敷衍的破布
,擋不住底下精壯結實的肌肉,溫冶果靠在上面,明明要顧著避雨,還是微微臉紅了。
這人配備那麼好,怎麼就為愛做零呢?溫冶果在心裡感嘆的同時,頭一回想要不然他拚上
一拚,讓周望偃攻他。反正劇情早就亂七八糟了。
這念頭一起,他的心便跳得飛快,像是要從胸口蹦出來似的。
但他隨即想到溫錦鶴,他拿什麼跟才華洋溢又會讀書的溫錦鶴比啊?
也不僅是溫錦鶴,傅喻臨就算出意外沒辦法拍照了,那也還是在這個世界裡風光無限的傅
喻臨啊。
再不濟說說大反派周朔謙好了,雖風流成性男女不拘,同劈N人,行事上不停給周望偃下
絆子,但這不就也是耽美最愛的相愛相殺梗嗎?
這三人不管正攻、炮灰攻,都比他這個假攻真受來得討喜吧。他憑什麼覺得自己有辦法努
力一把,將周望偃搶到手裡?
再長的路很快便到了盡頭,溫冶果被周望偃先護上了車,隨後周望偃才在司機打傘之下坐
到他身側。
溫冶果上半身幾乎是乾爽的,小腿以下卻濕透了,他撇開方才腦裡那些想法,著急地去看
周望偃的身體,這才發現周望偃大半個身體蓋住他,所以他上半身才會躲過雨。
周望偃的右半身幾乎濕透了。
才這樣想著,周望偃便打了一個噴嚏。
「我把襯衫脫給你披著。」溫冶果說著便要脫衣著。
「不必。」周望偃搖搖頭,「我的包包裡有外套,我拿就好。」
周望偃喉結雖不明顯,但還是常備著絲巾、披肩或外套之類的可以遮掩一二的物品,今日
周望偃除卻繫了條絲巾,包包裡還放著外套。
「你拿幹嘛?」溫冶果心裡一百個捨不得,嘴上卻習慣了先前慣用的說話方式,「你手那
麼濕,拿了外套不也是濕的,最後不是又要我脫衣服?我拿。」
說著便主動拿過周望偃的背包,發覺裡頭有兩件外套,心裡一動。周望偃這是還幫他備了
一件外套啊。怎麼會有人這麼好?
溫冶果假裝沒看懂,「你幹嘛帶那麼多外套?那麼喜歡負重訓練嗎?這不就還好下雨了?
」輕手輕腳地先把自己的外套套到周望偃身上,才又套上周望偃的。畢竟男款的外套通常
比較保暖,女款的雖漂亮,可是大多中看不中用。
周望偃低頭任溫冶果罵,唇角卻微微揚起。
車外大雨如注,彷彿颱風天般,能見度極低,溫冶果坐在後座幾乎就只能看到漫天的雨,
直到車子開進車庫停了下來,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不是他們住的別墅。
他有些詫異,不過想想也正常,周望偃都濕成這樣了,回別墅那裡人多,又不全是周望偃
知根知底的人,有暴露真實性別的可能,確實這樣更安全些。
周望偃柔聲道:「下來吧,先上樓洗個澡,其他事情等等再說,不然你會感冒的。」
「明明就是你會感冒吧?什麼我會感冒?」溫冶果有些凶地瞪著周望偃,這人到底有沒有
自覺,方才雨都淋到誰身上啊?
周望偃一笑,領著溫冶果上樓。這裡看起來是周望偃私人的小洋房,裡頭非常素雅,應該
是有人專門在整理,十分乾淨整潔,觸目能見有煙火氣的東西卻不多,幾乎像是樣品屋。
周望偃帶他到主臥衛浴門口,將一整疊換洗衣物加上毛巾浴巾交給他,「內褲是新的,其
他都是我的,你將就一下。」
溫冶果心裡喀噔一聲,懷疑自己該不會得換女裝吧,轉念一想也無所謂,周望偃都能穿,
他有什麼好不能穿的,便進了衛浴。褲管都還濕濕黏黏的實在不舒服,他直接把那疊衣物
浴巾扔籃子裡,人就進淋浴間沖澡了。
出來後先拿浴巾把身體擦開,這才發現周望偃給他的不是女裝而是男裝,他愣了一下,慢
慢把衣服穿上。周望偃的衣服和褲子對他來說都偏大,T恤套在他身上大了半個尺碼,本
來應該在上臂的袖口幾乎快到肘關節,至於褲子,休閒七分褲被穿成了八、九分。
都穿整好後,他走出浴室,見到男裝的周望偃。
只是簡單的亞麻襯衫和休閒褲,不曉得為什麼卻穿出了一種精英感;髮根部分應該是吹乾
了,髮尾的部分卻還是濕濕的,綁成一束馬尾在後面,整個人看起來居家卻精緻,見他過
來,溫柔一笑,「老公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先煮點東西?我剛讓人買過來了。」
溫冶果先是驚豔於周望偃的男裝,原來也是這麼迷人,看到這人頭髮中段一直到髮梢都還
濕答答的,便沒由來的煩躁。這樣之後還是容易頭痛吧,頭髮哪能不吹乾,「吃什麼東西
?你頭髮那麼濕,想讓我吃你頭髮滴下來的水嗎?」他轉身回浴室拿了吹風機,把人推坐
在床上,一把拆下周望偃的髮圈,幫人吹起頭髮。
他人坐在周望偃身後,只看到一顆低下來的頭,心想自己是不是已經養成對周望偃說反話
的習慣,對人太凶,把人給弄傷心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沉默地用手不斷地撥開濕
潤的髮尾,讓溫風把它們吹乾。
他卻沒看到,周望偃雖是微垂下頭,薄唇卻全是笑意。
待吹好頭髮,天空已經放晴了,完全看不出一個多小時前還大雨如注的模樣,此時正是黃
昏時刻,夕陽將室外的天空打得夢一般迷幻多彩。
周望偃沒錯過溫冶果看著窗外的驚喜眼神。
「我們出門去逛逛。」
「可是你……」溫冶果還是緊張周望偃會不會被發現。
「沒事的,這裡有圍牆,房子裡都是我自己的人。」周望偃說道。
出了房子溫冶果才發覺這是間純白歐風的花園洋房,佔地跟他們別墅比不能算大,但是卻
也不小了,地點應該是在山邊,鄰居離得很遠,隱密度很高。
三層高的洋房邊種著花草樹木,看起來錯落有致,排水做得很不錯,雖然剛才下過大雨,
但地上並不泥濘,一邊的石板小徑更是早就乾了。
溫冶果忍不住拿著手機就拍起來。當他發現洋房後院就種著一片盛放的繡球花時,臉上堆
滿笑容,不停按下拍照鍵,拍了一些後覺得少了模特兒,便把身長玉立的周望偃叫到花叢
邊,「你去花那邊,跟花互動!」
周望偃聽話地站了過去,細細地端詳著面前淺綠帶粉的圓球狀花朵,想著自己是用什麼樣
的心情將這些花帶回來,種在後院裡。
即使穿著男裝依舊有種說不出的冷豔的少年目光柔軟地看著繡球花,人和花都沐浴在晚霞
之中,收進了溫冶果的鏡頭裡,成為了永恆的一刻。
溫冶果拍過癮,把手機收起來了,周望偃還在花叢邊,甚至對前者勾了勾手,「老公,你
知道這是什麼品種嗎?」
溫冶果靠了過去,搖搖頭,他對花花草草沒什麼研究,拍再多也就只曉得好不好看,「不
知道。」
周望偃說道:「無盡夏,這個品種叫無盡夏,這是無盡夏的一個品種,叫襲夏,它花萼會
先是淺綠色,隨後慢慢染粉染紅,最末是整顆玫紅色花球。」像是偷了一整個夏天。
溫冶果眨眨眼,「這樣啊。名字很美,感覺很厲害。」
「你剛有聽到花萼嗎?」周望偃用的雖然是男聲,但語聲輕柔,「這不是花朵,這其實是
花萼,真正的花朵在裡頭,很小。」邊用手撥開花萼,露出裡頭小巧的花朵。
他原來是圖著重逢團聚的寓意種下這些花,種了才意外發覺這花多麼像身旁這個人,有著
張牙舞爪的外表,但內心卻極為柔軟細膩。
溫冶果看著周望偃那骨節分明的手指,突然沒忍住拍了張手部撥弄花的特寫。周望偃就好
像面前的無盡夏,用盡全力以漂亮的花萼掩蓋住小小的花朵。
周望偃柔聲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我想種這個品種嗎?」
溫冶果想用已練就成的反應凶巴巴地回答說我哪可能猜得到,你這樣問是想難倒誰,可是
對上周望偃那雙漂亮得過分的眼,他只是搖搖頭,「不知道。」
霞光中,周望偃冷艷的臉美得不可思議,漆黑的眸彷彿透著光,「因為我想要我的夏天永
遠在我身邊。」
溫冶果的心猶如正被風捲著跑的雲朵,瘋狂地動了起來。
他想跟周望偃說,你應該等溫錦鶴,那才是你真正的夏天,然而周望偃臉離得太近,他非
但說不出口,甚至還卑劣地期待著什麼。
周望偃折下一枝無盡夏,遞給他心心念念的人,「我能親吻我的夏天嗎?」
—
這結尾是全文裡我覺得最純愛(?)的一幕
這篇正文是32章 所以差不多快一半了
求求推文了(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