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本文與 GPT-4o 協作
b. 少年劍士 × 青年魔法師
13 成為黑袍
　　重新亮起的魔法光點在魔法師的手裡聚集成一團光球，柔和的光微微發亮。
　　柯克萊奧抬手將光球送到凌斯的右臉頰處，凌斯閉緊雙眼，準備迎來魔法對抗詛咒時
可能產生的疼痛、灼燒或是其他可怕的痛楚。他覺得自己跟那些遇上防禦魔法就灰飛湮滅
的死靈沒兩樣。
　　不過，他預期的恐怖感受都沒有發生。只有一種溫暖的熱度貼上他的右臉，徐徐滑向
耳朵。他記得有一次在餐桌上跟姊姊一起剝雪露豌豆，午後的日光穿入屋裡，照到自己臉
上，也是同樣地暖和。
　　凌斯放鬆下來，他張開眼，試著調轉眼珠去看右側的魔法光球，卻先撞進柯克萊奧關
切的注視。
　　「哪裡不舒服嗎？」
　　凌斯微微搖頭，「我其實不排斥你對我使用魔法。之前那次……只是因為我很怕你發
現我的詛咒。」
　　「這樣啊。」柯克萊奧沒有料到凌斯會提起之前的事，他笑了笑，說：「既然如此，
等下可以讓我用魔法把這一身溼衣服弄乾囉？」
　　「也有這種魔法？」
　　一講到魔法原理，柯克萊奧興致就來了。「當然。弄乾衣服的魔法雖然只是一則小魔
法，但其中的機制其實很複雜，你得要先將雨水和其他水份分開，才不會在移除溼氣的同
時不小心把人變成乾屍。」
　　他說得一派輕鬆，但是這則魔法的副作用實在讓人心裡發毛。
　　凌斯還想說些什麼，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右側的魔法光球不穩定地閃動，表面變得薄且
黯淡，接著像顆泡泡般倏地破開，他下意識地往後一縮。魔法消失了，一陣冷意隨之爬上
右臉。
　　柯克萊奧臉上的笑意褪去，他蹙起眉陷入沉思。
　　凌斯沒有錯過柯克萊奧臉上一閃而過的不甘，他猜到魔法失敗了。
　　他張了張嘴，本想說這不是你的問題，家族的詛咒早就是既定之事。可是凌斯發現自
己沒有勇氣這麼說，他還抱著一點微小的期待，盼望著魔法師告訴他龍的詛咒還存在其他
解法。
　　「詛咒確實已經定型了。」柯克萊奧放下雙手，手指無意識地輕撫魔法袍上的暗繡。
　　凌斯沒有太大的反應，畢竟這就是現狀，如果沒有魔法師，自己也無法做得更多，問
題早就已成死局。
　　柯克萊奧看著少年冷靜地接受這一切，忽然感到一陣煩悶，他站起來，快速吟唱魔法
咒文，凌斯感覺到一股吸引的力量自身上向外一抽，他的頭髮和衣服瞬間就乾了。柯克萊
奧身上也是。所謂機制複雜的魔法對柯克萊奧只是信手拈來的程度。
　　「再讓我想想。」柯克萊奧喃喃自語，「我會找出解法的。」
　　馬車之外，大雨已經停了，烏雲散去，晚空是一片雨後的澄澈。
　　柯克萊奧跳下馬車，看見商隊成員為了重新啟程各自忙碌，雖然隊伍一度遭到死靈包
圍，但是在祝賜和防禦魔法的保護之下，商隊沒有實際損傷，除了受驚的馬匹之外，亦無
人受到死靈詛咒的傷害。
　　雖然行程有所耽擱，但面對預料之外如此大的威脅還能全身而退，已是大幸。柯克萊
奧遇到在車輛之間忙得團團轉的領隊，謝卻了領隊恨不得膜拜他的激動致謝。經過激烈的
應戰、大量輸出魔法和緊繃的衝突之後，直到現在柯克萊奧才真正覺得又冷又累，胃裡陣
陣發酸，他向領隊要了一些能簡單準備的食物，領隊熱情答應下來的模樣像是會準備一場
盛宴給他。
　　檢查完自己的貨物狀況後，歐斯汀在他的馬車後方看見魔法師坐在車尾的平台上，手
裡端著一碗熱麥片糊，一口一口吃著。
　　歐斯汀左右看了看，開口就問：「只有你一個人？我還以為你們吵完了。」
　　「我讓他留在車裡休息。」
　　柯克萊奧用湯匙劃拉著麥片糊，這舉動要是在家裡一定會被斥責。
　　「他說，他之前會那麼抗拒，其實不是排斥我的魔法。」
　　「喔。」早就知道了。歐斯汀的眼珠轉了一圈。
　　「他怕我察覺到他身上的詛咒，怕被發現詛咒奪走他右側聽力的事實。」
　　「原來如此。」歐斯汀一頓，「難怪我總感到有些奇怪，好幾次喊他他都沒注意到，
或是交談時他的反應會慢上一點。」
　　「他也不讓我走在他右手邊，我本來以為是會妨礙他拔劍的慣用手。」
　　「真可惜，他這麼年輕。如果詛咒能夠解除，聽力能恢復嗎？」
　　「理論上是。只是他身上的詛咒很複雜，力量強大，而且緊緊纏繞著受詛咒者。古老
的詛咒大抵都是如此，所以才棘手難解。」
　　「你打算怎麼做？你要幫他嗎？」
　　柯克萊奧抿了抿嘴，湯匙在碗裡停住。「我有什麼理由不幫他？」
　　「不幫還需要什麼理由？這本來就不關你的事。」歐斯汀一笑，像是這個問題簡單到
想都不用想。「你決定幫他才需要一個理由。」
　　柯克萊奧舀一匙麥片糊，送到嘴裡。在咀嚼裡保持沉默。
　　魔法師既然不再接話，歐斯汀也沒有繼續追問，他望著商隊成員穿梭在車輛間忙碌，
又想起了其他事。
　　「看來，給你舊世金幣的人就是他。」歐斯汀問，「既然如此，你想找的龍的棲谷現
在也有著落了。」
　　「你不問我尋找舊世龍的目的？」
　　「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尋找舊世龍，不過，像你這樣實力堅強的魔法師，追求的目
標不是只有一個嗎？為了成為『黑袍』。」
　　不遠處傳來整隊的吆喝聲，一名商隊成員小跑步過來，通知兩人商隊即將再次出發。
　　歐斯汀的聲音慢悠悠響起：「你跟他一起行動，也是看到了足以讓你更進一步的機會
吧。」
　　柯克萊奧吃完手裡那碗麥片糊，跳下馬車，跟歐斯汀這一類人對話既輕鬆又麻煩，很
多事不必一一解釋他就能明白，有時候甚至是知道得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會觸碰到那些不
欲人知的部份。
　　他擺了擺手，轉身走回自己的馬車。
　　自從少年時期在探索魔法這塊領域展露天份，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成為
黑袍魔法師。
　　他在這條路上投入漫長的歲月，累積可觀的魔力，打磨精準操控魔法的技巧，不斷吸
取魔法知識……只要是魔法能夠完成的任務，他都想要證明自己做得到。
　　像是弄乾一件溼衣服，又或是解開一則詛咒。
　　因為黑袍魔法師沒有解決不了的魔法問題。黑袍魔法師只靠魔法解決問題。
　　龍的詛咒不是全然地無解，然而，即使他的研究進展順利，從零開始破解龍的詛咒依
然是件時間冗長的工作。身受詛咒之人並不擁有那樣充足的時間可以等待。
　　柯克萊奧不斷思考有沒有其他可行的道路，一個模糊的靈感隱約掠過心頭。其實他打
從一開始就閃過同樣的想法，只是他刻意忽略不去深思，因為那將會涉及到某些不被允許
的魔法。
可是，那條思路漸漸變得清晰，在他腦中不斷膨脹，思考的聲音大到壓過其他可能性
，佔據了他全部的思緒。
　　這或許是可行的。他這麼想的同時，腦中已經勾勒出明確的藍圖。這麼做的確行得通
，而且自己有能力做到。
　　他只需要下定決心。
　　「要出發了。」
　　凌斯抱著劍，靠在窗邊，轉頭看向返回車上的魔法師，點頭表示知道。
　　柯克萊奧現在明白他平淡的反應是因為聽力的缺損，需要時間才能做出反應。
　　他在凌斯的斜對面坐下。馬車車輪開始轉動，車輛行進的低噪再次填充車內。他花了
一點時間回想走回來的路上所下的決定，沒有猶豫太久便開口：「凌斯。」
　　少年投來安靜的注視。
　　「我有辦法能夠找回『龍之歌』。」
　　不是「可能」，而是「有辦法」。柯克萊奧篤定地說。
　　「其他破解詛咒的方法雖然存在，但那需要耗費更多時間去研究，我不認為我有足夠
的時間慢慢尋找解法。」柯克萊奧用詞含蓄，「既然你說舊世龍尚存一息，我打算從舊世
龍著手，從龍的身上提取『龍之歌』。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希望的路。」
　　凌斯聽了他的話，微微睜大了雙眼，一絲訝異在眼裡流轉。
　　「再一天，我們就能抵達中央城市。為了建構提取『龍之歌』的魔法，有一本書我必
須在中央城市取得，找到書之後，我們就立刻出發前往龍的棲谷。」
　　柯克萊奧說完他的規劃，凌斯還是不發一語，就只是抱著劍，目光低垂，似乎考慮著
魔法師的提議。
　　柯克萊奧開始有點忐忑，不確定自己單方面的決定是否太過魯莽。「你認為呢？」
　　沉默了良久，少年終於小聲地開口：「只要能解除姊姊的詛咒，我願意做任何事。」
　　他抬起頭，直視著魔法師的眼裡有著超齡的覺悟。
　　「魔法的事我不懂，但既然你說可行，我會選擇跟你一起……就跟現在一樣。」
　　凌斯什麼都沒問。他不質疑柯克萊奧的計畫是否能成功、也不問舊世龍還能活多久，
甚或是柯克萊奧究竟為何幫他，這些問題似乎都不在凌斯的考慮之中。柯克萊奧意識到，
凌斯的覺悟只是因為別無選擇，只能無條件接受自己的提議。這讓他感受到一陣複雜的情
緒堵在心口，像是責任和壓力，一些罪惡感，還有某種說不上來的苦澀情感。
　　夜色裡，商隊重新啟程，隊伍的燈火劃過荒原，逐漸遠去。
　　在車輪留下的軌跡另一端，荒原的邊界處出現兩道身影。走在前方的男子揹著一柄長
劍，披著一件魔法袍改製的長披風，他穩健前行的步伐掀起衣擺，一抹夕燒般的金紅色隨
之翻飛。
　　一名夜精靈跟在男子身邊，他的身形輕盈靈活，皎月色的長髮如絹傾瀉，肌色如黑夜
的面容鑲著兩枚滿月似的眼珠，銳利地眺望前方。
　　廣衾的荒原剩下一片荒敗的殘花。不久前還是整片的幽熒的青色，如今已變得灰暗，
花瓣顯得脆弱不堪，只要晚風一吹過便會徹底消逝似地。
　　花海的中央，死靈的氣息已經消散，只有破碎的屍骸和模糊的魔法痕跡殘留在地面。
　　「雷洛，」夜精靈的目光迅速掃過這附近零散的戰鬥跡象。「我們來晚了。」
　　「看來是。」雷洛面露疑惑，「聽說這裡突然出現『死靈首領』，大量死靈威脅人類
活動，我受託前來便是為了解決它們。」
　　「消滅如此大規模的死靈集團，必然是一名強大的魔法師。」
　　他們一一檢視地上的戰鬥痕跡，那些痕跡還很新，魔法的氣息仍清晰可辨。
　　「我不明白，芮。」雷洛皺眉，和夜精靈芮交換了眼神。「這些都不是攻擊魔法，而
是臨時改寫的防禦魔法。單憑防禦魔法就有如此大的威力，能做到的魔法師沒幾個──你
有沒有想起什麼？」
　　夜精靈清冷的嗓音裡藏不住一絲厭煩。「一段不愉快的回憶。」芮頓了一下，又說：
「不過，如果是他，確實能做到這種程度。但這不是他的作風，他可從來不正面迎戰。」
　　雷洛點頭，深知芮的意思。熟悉的魔法氣息讓他記起一雙憤恨的眼睛，危險且惡毒的
魔法刺穿腦袋帶來的遽痛，以及彷彿被剝奪了重要事物的、絕望的哭泣……如果真是那個
人，至少這次不必正面碰上，而雷洛暗自希望以後也別再相遇。
tbc.
過渡章節結束，接下來在中央城市會是一些比較輕鬆的事件（當社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