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味覺旅行(三)

作者: kaba (￾ ￾ ￾   ﰠ I
※ 引述《kaba (￾ ￾ ￾   ﰠ I》之銘言:
: ※ 引述《kaba (￾ ￾ ￾   ﰠ I》之銘言:
: : 為了即將開罐的今年第五十瓶葡萄酒,對於自己的味覺體驗也得來留點記錄。
: : 對於感官,我是相當的看重。超越或是靈性的體驗,我一向嗤之以鼻或抱以絕
: : 對懷疑論的態度,當有人夸夸其言的談論某種超越性的理想時,我總是抱持著
: : 嘲弄的態度。那些不能說服我的當然不用說了,比如儒家的經世濟民大業或是
: : 素食的宗教關懷,更不用說是否有基嘟或是阿啦;即使能說服我,那由如何呢
: : ?經驗的層面以外,不可知也不可說。
: : 除了感官,我們能憑藉的還有別的嗎?講究每一頓飯的吃法,體驗和辨別生活
: : 中的各種感官體驗。當滑進嘴裡的酒,憑藉著鼻子與味蕾在口腔中的所散發的
: : 香氣,在腦中轉換成各式各樣的比喻與具體性的文字。走進經常光顧的Cave,
: : 希望老闆給我關於Cote Rotie這個地區紅酒的味覺體驗,他講了一長串我無法
: : 理解的形容詞,當然法文程度差也有關係,但是連法文程度較好的camille 也
: : 瞠目結舌。令我驚訝的不是這些詞彙,而是要如何使自己的味覺能夠感受到酒
: : 的結構、優美與纖細。
: : 一邊拿著手邊的Sancerre 一邊打著這篇文章時,想起最近在IHT上面看到Eric
: : Asimov的介紹關於這個來自法國中部羅亞爾河畔的白酒, It’s a beautiful
: : sound suggestive of beautiful wines.ꄠꠠ如何對於女人的甜言蜜語溫柔想
: : 像,轉換成味覺與口腔中的體驗,我還有一段很長路要走。經驗論者雖然認為
: : 外在的sense data有可能是假,但還是認為外在事物有其客觀的存在,我們所
: : 持的觀念要與外在事物相符應才算是真的。如何區分外在事務,就只有透過比
: : 較才能辨別。Pouiiy-Fume這個法國中部知名的AOC,有人以「貓尿」來形容這
: : 個地區酒的氣味。當把Sancerre 與Pouiiy-Fume兩者一起喝時,可以感受到相
: : 近的香氣,而所謂的「貓尿」大概就是從土地而來的草原氣味。香氣帶有一種
: : 煙勳的氣味,在舌頭上的感覺類似Whisky粗糙沙沙的感覺。
: : 同樣相近的AOC尚有Quincy ,第一次買到這個地區的酒時,是在家附近的市場。
: : "marche d'Aligre" 是個旅遊書上都有介紹的有名市集,觀光客大概希望在這個
: : 市集裡看看浪漫的巴黎人要不要購買生活必需品。巴黎的市場大概比較像臺灣的
: : 傳統市場而不是北美的大商場,市場邊聚集了廉價的衣服與二手商品,很像現在
: : 鄉下會出現的周六市集,只是沒有鹽酥機與臭豆腐。走進去則是一攤攤的肉販與
: : 菜販,肉販會在你的面前熟練的把需要的部位處理好。
: : Le Baron Rouge就在市場邊,很難不注意到他,因為光顧的酒客如此之多,都擠
: : 到外面的人行道上。在牡蠣盛產的季節,一簍一簍的新鮮牡蠣就在人行道上販賣
: : ,和牡蠣最配合的應該就是Muscadet或是 Chaplis。Muscadet 帶點微微的酸味,
: : 香氣清新,剛好沖淡了生蠔的腥味。海明威有著很好的形容:「Muscadet,冰涼
: : 的白酒沖淡了生蠔那微微的金屬味道,只剩下海掀味和多汁的嫩肉,我吸著生蠔
: : 殼裡的冷涼汁液,再藉暢快的酒勁沖下胃裡,那被掏空的感覺消失了。」我們幾
: : 乎每個周末都到小酒館報到,搭配著牡蠣、乳酪或是香腸。幾個月來,逐一的嘗
: : 試各式各樣的酒,牆上的板子本來記載著陌生的酒名,漸漸得開始熟悉起來,再
: : 一次一次的複習那同樣的味覺感受。喧囂的小酒館和微醺的氣氛,配著妳的笑容
: : ,似乎就像無法戒斷的癮頭。
: : 癮頭只有越來越大的趨勢,當在小酒館所買的酒再也不足夠時,所有上癮的人都
: : 得再度找尋更大的供應商,花更多的錢,獲得更大的味覺享受。
: 這應該是一個過程,一個往感官深處探索的旅行。吸毒的人並不是每個人一開始
: 就注射四號海落英,可能從搖頭丸開始,剛開始捲在煙裡抽,那淡淡的癮頭讓它
: 騷養難耐,彷彿有個世界還在後面等著。就好像我在監獄中服兵役的同僚,放假
: 時偷偷挾在煙中帶一些進來,假裝在抽煙,一絲絲的享受卻又不甚過癮。漸漸地
: ,開始要求純度,也要講究是口服還是注射,在什麼時候該放、該收,自以為能
: 夠控制得很好,但在關鍵時刻,內心總有個惡魔的聲音:沒關係啦!!
: Bourdieu認為「趣味」並不僅僅是個人性的,而且是一種分類系統和社會標誌;
: 當一種興趣被他人認為有「趣味」時,這意味著這個人具有某種鑒賞能力,同時
: 也意味著這個人的鑒賞能力在社會裏面被鑒賞。人的偏好受其所處的社會的品味
: 系統影響,是被他們的經濟社會條件所決定的。在監獄時看過很多記錄,也和幾
: 個煙毒犯聊過,從他們的犯罪檔案中,為了毒品,連家裡的鐵門與鐵窗都賣給收
: 五金的,坐實了家徒四壁之謂也。然而,他們對於毒品的瞭解和鑑賞過程,就如
: 同葡萄酒行家一般的分類與區分,只是「趣味」的起點差異就決定了不同群體之
: 間的相互區隔。
: 葡萄酒的確是資產階級的玩意,或是想擠身這個階層的重要區分手段,但或許我
: 們不同之處在於控制荷包的能力。價格或許是個關鍵,但並不是重點,這是我觀
: 察自己的荷包之後說服自己的話。價格不是關鍵的例子之一:漫畫《神之?》 當
: 中,? 在藤枝先生開的WINE BAR喝到一支物美價廉的酒。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喝葡
: 萄酒,令他聯想到英國老牌搖滾樂隊QUEEN。藤枝為了探視? 對酒的感覺,
: 特別拿出這種酒讓他去品味。藤枝對? 說道:「不要在意什麼大道理,大口地喝
: 下去吧。」? 在喝完之後:「只覺得剛剛好像在一瞬間聽到了音樂,好像是70年
: 代的搖滾樂……因為它很有勁道,所以感覺到融在口中的甜味與緊繃的酸味在嘴
: 裏整個散開……那感覺就像Queen 的主唱甜美沙啞的聲音。被渾厚的吉他與沉重
: 的鼓聲所包圍。感覺很古典卻又不太像,應該更多點現代感。」
: 價格不是關鍵的例子之二:《神之?》所介紹的第三種葡萄酒Opus One ,也是藤
: 枝請? 喝的酒,要他和MONT-PERAT 作比較。為了告訴?在葡萄酒的世界,價格並
: 不完全代表品質,不是越貴的酒就越好喝。在Le Baron Rouge這個小酒館中,牆
: 邊擺著一桶一桶橡木製的酒桶,酒桶只標名葡萄的品種和產地,酒客相信老闆對
: 酒的品味,直接拿著家中的空酒瓶,老闆打開木桶邊的水龍頭一瓶一瓶的斟滿,
: 一瓶約只有台幣兩百元,酒客在這裡所享受的不是無法親近的酒類分級制度,而
: 是一種庶民的、純粹的飲酒樂趣。
: 我先將所謂的五大堡擺一邊,一邊找尋便宜又好喝的酒,一邊開始我的味覺環法
: 之旅,比較各地風土的差異和所產生出葡萄酒的個性有何不同。「風土」指的是
: 葡萄園的土壤環境、地質與氣候。葡萄酒的生產就像是所有的農作物,都是農夫
: 與土地直接對話的結果,同樣的梅洛、卡本內- 蘇維農等葡萄品種在法國與新世
: 界就有截然不同的味道。瞭解土地,有什麼比得上透過味覺更來得與自然親近,
: 味覺的旅行,是身體內部與各個土地間的對話。當然,如果說「風土」真是那麼
: 純粹的象徵物也太多過天真。葡萄酒的生產是牽涉到利益、人為炒作與價格烘抬
: 的商業行為,有其背後的運作機制。所以「風土條件」所牽涉的除了在大自然活
: 生生的工作著的種種要素,尚包括以價格賦予指稱其後對於某款葡萄酒的個性化
: 、促銷、商業、名氣的提升有貢獻的一切要素(Bernard Pivot語)。
: 生產過程的種種所遷涉到的附加的價值有時的確會超出其價格賦予所能的承載。
: 但是味覺的感動卻是相當的真切,由於外婆家種茶,從小對於茶葉就有一種習慣
: 性的依賴,茶的好壞對我來說是一種反射式的直覺,即使品種不同,依然能辨認
: 出其高下。如何品酒說穿了就是好喝與否,一款酒可以不合胃口,卻不能以價值
: 作為先入為主的評量判準。
為了那一罐教皇新堡,決定去Barthelemy買乳酪,不再隨便的選擇,要請老闆給我
們一塊最適合的乳酪。這個乳酪界的權威所選的乳酪要和我們這一罐所買過最貴的
酒搭配。聽說這家在Sevre-Babylon附近的店,聚集了來自全法國的乳酪。
Barthelemy認為乳酪必需是美食藝術的一部分,要讓乳酪成為主體。當我們沿著
rue de Grenelle跨越戰神校場,在走進這家店前,我們滿腦子只是找尋搭配紅酒的
零食。但成堆的乳酪像擺在眼前時,紅酒的需求就被拋在腦後,像被騙入糖果屋的小
孩,這個吃吃,那個也嘗嘗。然而教皇新堡在我的心中仍略勝一籌,在買了來自諾曼
第的心形軟白乳酪(Neuchatel )與山羊乳酪後,我在妳耳邊將妳從乳酪的世界喚回。
結帳之後妳仍不滿足的望著旁邊的小羊酪球,灑上辣椒粉、茴香等香料,臨走前帶了
一個咖哩粉的,旁邊的服務生笑著說:Gourmet!!
作為第今年第五十罐葡萄酒的教皇新堡,客觀主體性上就是一個傑作、一個藝術品。
然而,為了喝它,尚需在主觀上創造機會。我舉了幾個創造性的客觀要件作為我們必
需喝它的理由,第一,我們兩個人都考完試,而且即將取得deploma ;第二,我要暫
時回台灣申請學生簽證,我們必需短暫的分開。第三,我獲得了一筆數目不小的獎學
金,理應慷慨的請客。為了這三個開心中卻帶著悲傷,歡笑中帶著淚水的主觀理由,
我們必需好好的在家中配著乳酪喝下這略帶悲喜的好酒。
除此之外,尚需增加一些附加性價值,到麵包店選擇一根最合適的baguette,去食材
店挑選火腿或香腸。我們在這裡的生活經常就是這樣完全的冷盤,搭配著一罐好酒,
沒有任何的烹調,只講求食物本身的品質。在我們品嘗至今的歷程中,什麼是最適合
下酒的呢?以火腿而言:
Da rosa
這家店賣的是高級的食材,在我剛到巴黎時,我們每個周末都會光顧這家在聖哲爾曼
大道附近的小店。日裔的熟女店員每次都會親切的上前攀談,西班牙各種等級的Iber
ico 火腿是他的招牌,雖然這裡還賣葡萄牙與義大利的火腿,但是在我們一一試過之
後,還是對 Iberico火腿情有獨衷,他的生產過程極為繁複,據說火腿需要兩年到四
年的時間風乾,而風乾的過程決定了火腿的好壞,這種野豬生長在伊比利半島的像樹
林中,以吃其果實為生。24到48個月為了一隻豬腿,這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想像一
下在這樣的過程中,需花費多少心力與人工照顧它。
當我們太常光臨 Da rosa到一種不好意思的程度時,我便向妳提議到七區的Bellota
Bellota ,以不同的方式品嘗相同地區的火腿,這裡的火腿種類更加豐富,搭配不同
的乳酪使得菜單更為豐富。而且,這裡的酒更適何搭配Iberico,來自西班牙那一瓶
Rioja的Allende的,當肉香還在嘴巴中迴盪時,紅酒使得肉香更加得強烈且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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