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經‧繫辭》說：「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聖人之
意其不可見乎？子曰：聖人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偽，繫辭焉以盡
其言，變而通之以盡利，鼓之舞之以盡神。」這段話看似前後矛盾，
其實不矛盾。書是文字，言是語言。語言文字構成的知識系統，總是
和真實的生命感情隔了一層，不能夠完全表達生命感情，如同老子說
的：「道可道，非常道。」
儒家固然也同意這一點，但如果到此為止，就變成道家的易學。
所以須再說後面「立象以盡意」一段話：立象設卦先於語言文字，是
通過虛擬的象徵符號，烘托出某種情境氣氛，讓讀者有所體會感受，
然後再以文字（繫辭）說明其中的義理。立象、設卦、繫辭仍然可以
幫助人在真實的生活中從事道德實踐（變通鼓舞以盡利盡神）。
雖然「神而明之，存乎其人」，真實生活中的道德實踐，還是要
看當事人的修為，不能完全依靠《易經》這本書；但儒家不排斥語言
文字或卦象，人文事物可以通過我們自己的生命去活化，而不是省略
或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