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在上，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
下觀而化也。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
矣。（《易經‧觀卦‧彖辭》
儒家對於老師的要求，和現在受到西方影響下的觀念和做法有很
大不同。現在要成為老師，必須修課以取得教育學分；辛苦通過教師
甄試後，最好還能熟悉掌握各種最新的教學法，比如資訊科技融入教
學、問題導向教學法、翻轉教室等。這比較是從形而下的知識、技術
層面要求老師具備相關能力，但儒家認為有沒有資格成為老師，重點
應該是身上有沒有形而上的「道」。
舉《易經》觀卦為例，這一卦說的是聖人、君子秉持內心的誠意
（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以中正之德感化天下百姓（中正以觀天下
），所謂「神道設教」，天之神道從聖人身上展現出來，成為眾人觀
摩、效法的榜樣。孟子也說：「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
得之，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取之左右逢其原。
」（《孟子‧離婁下》）深造自得以後，自然就能夠左右逢原，通過
自身的人格風範去啟發、感動學生。
這種主張對於現代人來說是很陌生的。儒家也不是沒有實際的訓
練、養成方法，但方法是次要的，只是輔助性質。如果沒有像孔子一
樣「學而不厭」的心態、「誨人不倦」的胸懷，也就是不斷追求自我
成長和關懷、幫助別人，任何知識和技術都是無意義的。教育學分可
能淪為應付教師甄試的工具，新教學法也可能只是追求流行、迎合時
尚，目的達到或風潮過了就消失無蹤，不能產生實際的、深遠的影響
。世俗所謂的「名師」，也可能只是擅長訓練學生考高分，不一定能
養成良善的人生觀、價值觀。
教育麻煩的地方在於效果往往不是立即明顯可見，不像看醫生或
修電腦，只要吃了正確的藥物或操作方法，病情或問題很快可以改善
排除。身體和電腦構造基本上大同小異。教育處理的是人的內心世界
，每一位學生的性格、教學的情境都不一樣，同樣一套教學方法，用
在A學生身上或A班級很有效，用在B學生身上或B班級卻可能完全無效
。當然這不是說教育的知識、技術都毫無意義、不用學，老師平常還
是要多充實精進，盡可能掌握對大多數學生有效的方法。但也要懂得
知識、技術的限制，不要盲目崇拜。儒家將重點放在「深造自得」、
「學不厭教不倦」，也就是老師的人格修養和教學熱忱，反而可以免
除教育的一些弊端，也不會因為看不到成效而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