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g5.ftchinese.com/story/001066764
普京的敘利亞戰略日漸清晰
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Vladimir Putin)從敘利亞撤軍的決定登上了世界各地的新
聞頭條。但這一決定本應在預料之中。俄羅斯官方聲明從一開始就表示，此番軍事行動只
會持續有限時間，俄軍不會在敘利亞建立永久、廣泛的軍事存在，其目的並非要支持巴沙
爾‧阿薩德(Bashar al-Assad)政權，而是為了維護敘利亞的國家地位，這個國家的未來
須由其人民通過政治談判決定。他們當時所說的話現在真的在兌現。
那麽，為什麽現在撤軍？何時撤軍的問題貫穿於此次軍事行動始終，而普京感覺現在時機
到了。回顧過去，我們可以看到原因。敘利亞政權當時之所以必須得到鞏固，是因為俄羅
斯相信，要阻止激進伊斯蘭教的蔓延，只能依靠加強敘利亞國家地位；當前的敘利亞政府
得到國際認可，於是莫斯科向其伸出了援手。俄軍戰機轟炸了敘利亞政府的對手——“伊
斯蘭國”(ISIS)及其他激進組織——但行動時間超出了原定計劃，因為敘利亞軍隊的作戰
能力比預想得要低。最終，戰場上的局勢出現了逆轉，使俄羅斯可以減少其軍事存在以及
對敘利亞未來所負的責任。
俄軍乾預的結果如何？阿薩德政權免於倒台，並擴大了控制的版圖。戰場力量對比的變化
激發了對於展開切實談判的希望；眾所周知，只有軍事勝利變得無望時，各方纔會認真考
慮政治協議。反對派無法再指望能取得軍事上的勝利，俄軍撤出後，阿薩德政權也無法打
垮反對派。敘利亞需要進行深刻的改革，以重建一個有效的全國性政權，莫斯科的決策者
幾乎都認為，如不進行改革，敘利亞現政權維持不了多久。俄羅斯的撤軍向敘利亞當局發
出一個信號——莫斯科不會越俎代庖。
俄羅斯是在打擊ISIS的口號下開始此番軍事行動的，但這一任務已成為次要，這場仗本質
上是為敘利亞本身而打的。當時的主要問題在於，敘利亞國家政權能否重建成為一個可持
續、能治理的實體。這種看法認為，敘利亞政權倒台會導致國家行政架構不同程度的破壞
，接著便會出現混亂。不過，莫斯科在敘利亞的行動，加上美國為首的聯軍在伊拉克的行
動，的確阻止了ISIS的蔓延。為了確保打敗ISIS，還需要更多的行動。只靠空襲還不夠；
地面行動必須跟上，最好還有敘利亞政權與反對派的聯合行動。只有通過政治進程才能實
現此類行動。
沒有俄羅斯的支持，阿薩德能堅持下去嗎？俄軍不會完全撤離。我們曾見過兩種相似的情
形。美軍全部撤出伊拉克後，伊拉克陷入了分崩離析，ISIS開始崛起。美國從阿富汗撤出
了大部分軍隊，但在當地保留了一支強大的軍事存在，後者保證了阿富汗的完整性，盡管
這個國家也存在各種問題。俄羅斯應當在敘利亞保留軍事基礎設施以及一支軍事力量，以
確保敘利亞政權不會倒台。莫斯科在這方面已經有過經驗教訓。
政治結局將如何？俄羅斯已被證明是一個有影響力的國際事務參與者。與西方國家的談判
議程已經擴大。在對敘利亞進行軍事乾預前，俄羅斯主要聚焦於烏克蘭和平進程——與中
東相比只是一個邊緣問題。期待一個“以烏克蘭換敘利亞”的協議是不切實際的，但毫無
疑問，比起6個月前，西方如今更加重視莫斯科，這將對烏克蘭問題的談判產生影響。
日內瓦和談會有戲嗎？俄羅斯在不放棄阿薩德的同時又與其保持距離，這是一個積極信號
。敘利亞將發生變革，莫斯科將不但能與阿薩德政權互動，也能與更廣泛的相關參與者互
動。再加上莫斯科、華盛頓與利雅得之間密集的外交努力，這將為解決敘利亞問題提供新
的契機。
本文作者是《全球事務中的俄羅斯》(Russia in Global Affairs)主編、俄羅斯國立研究
大學(National Research University)研究教授
譯者/隆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