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應是出自胡適於1935年6月27日的信件,他於6月寫了三封信給王世杰(王雪艇),
敘述自己思索的對日策略。其中第三封信提及中國無法獨力對抗日本,一旦戰爭爆發
必須長期堅持犧牲,以待英美捲入太平洋國際戰爭。
我們試平心估計這個「絕大犧牲」的限度,總得先下決心作三年或四年的混戰,
苦戰,失地,毀滅。
我們必須準備:(1)沿海口岸與長江下游的全部被侵占毀滅,那就是要敵人海
軍的大動員。(2)華北的奮鬥,以至冀、魯、察、綏、晉、豫的淪亡,被侵占
毀壞,那就是要敵人陸軍的大動員。(3)長江的被封鎖,財政的總崩潰,天津
、上海的被侵占毀壞,那就要敵人與歐、美直接起利害上的衝突。凡此三大項,
當然都不是不戰而退讓,都是必須苦戰力竭而後準備犧牲,因為只有如此才能引
起敵人的大動員與財政上的開始崩潰。
在這個混戰的狀態之下,只要我們能不顧一切的作戰,只要我們在中央財政
總崩潰之下還能苦戰,--我們可以在二三年之中希望得到幾種結果:
(1)使日本軍隊征發到多數人民感覺戰禍的實在,(2)使日本軍費加重到人民
感覺到財政的危機,(3)使滿州的日本軍隊西調或南調,使蘇俄感覺到有機會
可乘,(4)使世界人士對於中國表同情,(5)使英美感覺到威脅,使香港菲律
賓感覺到迫切的威脅,使英美不能不調兵艦保護遠東的僑民與利益,使太平洋
海戰的機會更迫近。
只有這樣可以促進太平洋國際戰爭的實現。也許等不到三四年,但我們必須要
準備三四年的苦戰。我們必須咬定牙根,認定在這三四年之中我們不能期望他國
加入戰爭。我們只能期望在我們打的稀爛而敵人也打的疲於奔命的時候才可以有
國際的參加與援助。這是破釜沉舟的故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可以促進那不易
發動的世界二次大戰。
我曾說過,日本武士自殺的方法是「切腹」,但武士切腹時必須請他的最好朋友
從背後斫其頭,名曰「介錯」。日本固然走上了全民族切腹的路,可惜中國還不
配做他們的「介錯」。上文所述的策略只是八個字:日本切腹,而中國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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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的切腹-介錯說法,則是來自一年前於1934年4月27日半夜他為《大公報》天津版
寫的〈述一個英國學者的預言〉,該文於4月29日刊出,內容主要是簡述Arnold J.
Toynbee(陀音貝,即湯恩比)的論文「下一次的大戰,在歐洲呢,在亞洲呢?」
(〈The Next War - Europe or Asia?〉)。
Toynbee認為由於日本經濟持續惡化,非常可能會瘋狂地在太平洋地區對英美發動戰爭,
「整個日本民族毅然走上『切腹』的路,也不是絕不可能的事。」("a national act
of harakiri is perhaps not beyond the bounds of Japanese possibilities.")
胡適在該文末段提出他的觀點,認為1933年熱河戰役之後,中日問題已變成世界問題,
日本終將自食其果:
……日本軍閥和軍閥卵翼之下的政客的無忌憚的向世界挑戰。在這一隻鐵手套擲
下之後,第一個犧牲者當然是我們自己。但我們在準備受最大最慘的摧毀的時刻,
終不能不相信我們的強鄰果然大踏步的走上了「全民族切腹」的路。我們最慚愧
的是,我們不配做這切腹武士的「介錯人」(日本武士切腹、每托其至友於腹破
腸出後斫其頭、名為介錯人 )、只配做一個同歸於盡的殉葬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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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李孝遷〈湯因比《歷史研究》在華之傳譯〉
http://economy.guoxue.com/?p=7708
胡適〈述一個英國學者的預言〉
https://zh.wikisource.org/zh-hant/一個民族的自殺
曹伯言整理《胡適日記全集》第七冊,頁109、243-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