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力挫江岷幫 比武端陽會 (三)
數招之間,白天雲劍傷張渠、褚珣二人,一氣喝成,舉重若輕,張渠、褚珣各自向
左右退開,白天雲站立原地,毫無追擊之意。虔巨見張、褚兩人聯手,亦制不住白天雲
,心中發毛,玉門關白氏的武功高強,虔巨並非不知道,但兩年前屠滅玉門關白氏本家
,白日麒、白天風兩人的武功皆不及眼前的白天雲,白日麒已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身
手大不如前,在所難免;白天風身為白日麒長子,江湖中盛傳其武功已凌駕當年全盛時
期的白日麒,但最後仍被圍攻致死。今日卻見白天雲武功更勝白天風,凜凜然比肩江岷
幫幫主趙騁,若是讓他招集玉門關白氏的所有門人親友,要覆滅江岷幫並非無稽之談,
虔巨愈想愈覺得非得速速除去此人不可。虔巨取出自己慣用的狼牙棒,招呼姜貫道:「
六弟,我們四人齊上,今日非結果了白天雲不可!」姜貫手持雙戟下場,四人由四面包
圍白天雲,白天雲喊道:「川衡、川曜、川溯結狂風陣!」進入議事大廳後一直肅然而
立的三名白氏門徒聽令,大喊一聲:「是!」三人皆拔出腰際長劍,在外圍包抄江岷幫
四個大當家圍成的圈子。
虔巨見這三人既年輕,結陣又鬆散,全不將此陣看在眼中,一聲喊道:「先解決了
老賊再來處理小賊,大夥上!」語罷虔、張、褚、姜四人皆向白天雲出招,白天雲迴劍
檔開四人的兵刃,強攻張渠,外圍的白川曜亦自背後夾擊張渠,張渠腹背受敵,兼之剛
才已被白天雲劍傷左脅,一雙鐵筆已無法隨意舞動,數招之間就被白天雲雙雙擊落,白
天雲一掌擊中張渠胸口,使他當場昏死過去,若非白天雲背後還有虔、褚、姜三人攻勢
不斷,張渠不免命喪當場。正當白天雲與白川曜夾擊張渠時,徐川衡與黃川溯自虔、褚
、姜三人背後出招,牽制三人不讓白天雲腹背受敵。待白天雲與白川曜解決張渠後,回
身出劍,攻向姜貫,突然之間,姜貫前有白天雲、白川曜聯手攻來,背後又有黃川溯出
招牽制,雙戟擋了前面漏了後面,被黃川溯一劍貫穿背脊,穿胸而出,虔巨見數招之間
,張渠、姜貫接連身受重傷,生死未卜,心中發狠,狼牙棒直朝黃川溯頭頂砸去,白天
雲暴喝一聲:「休想再傷玉門關白氏一人!」一劍挑在狼牙棒棒腰上,褚珣挺鬼頭刀上
前夾擊,被徐川衡及白川曜擋下,黃川溯一腳踢開姜貫,拔出長劍,上前圍攻褚珣,局
勢演變成白天雲單戰虔巨,徐、白、黃三人圍攻褚珣。
褚珣的武功遠勝於徐、白、黃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但被三人結陣圍攻,卻是毫無招
架之力,鬼頭刀來來去去盡是抵禦招式,無力進攻,過不多時便被白川曜劃傷右臂,流
血不止,出招不再靈活,徐川衡趁隙一劍貫穿褚珣小腹,褚珣雖敗不亂,左手握住劍身
,右手鬼頭刀直砍徐川衡手臂,徐川衡拔劍不出,只能鬆手棄劍,白川曜、黃川溯抓緊
此一機會猛攻,白川曜一劍自褚珣前胸貫穿到後背,黃川溯一劍自褚珣後背貫穿到前胸
,褚珣雙手握刀欲砍向正面白川曜的頭頂,黃川溯掌推褚珣後背,狠狠將貫穿的長劍拔
出,鮮血噴濺三尺有餘。褚珣鬼頭刀揮下時已無力道,白川曜一掌揮出將鬼頭刀擊落,
徐川衡、白川曜同時將各自貫穿褚珣的長劍拔出,褚珣全身浴血,倒地不起。
虔巨與白天雲對陣,自恃狼牙棒為長兵刃,遙攻白天雲,以逸待勞,要累死白天雲
再行搶攻,忽見徐、白、黃三人收劍肅立於旁,眼角餘光一掃,張、褚、姜三人皆已浴
血倒地,生死未卜,心中大怒,猛然出招,白天雲知道虔巨已經動怒,心中暗喜,知道
又多了幾分把握打贏虔巨。虔巨一根狼牙棒擊、打、槌、掃,看似將白天雲逼得喘不過
氣來,但白天雲卻知用長兵器如此猛攻,非常消耗氣力,等到虔巨氣力不支之時,便是
白天雲取勝之時。虔巨一棒戳來,白天雲翻身避過,長劍順著棒身削去,直取虔巨手指
,虔巨向上一挑,反掃白天雲腰際,白天雲一劍揮出,擊在棒身上,「噹」的一聲,原
來虔巨的整根狼牙棒俱為精鋼製成,白天雲幾次欲將棒身削斷,都沒有成功,這次也只
是在棒身上斬出一條淺淺的痕跡罷了。
雙方纏鬥了大半個時辰,一直沒能有個決定性的勝負,成翔勉強招手要華九虎過來
,低聲道:「再這樣打下去,三當家必敗無疑,你替我說幾句話,我們準備撤走。」華
九虎道:「我們黃堂中還有幾個好手沒有動手,不若大夥齊上,殺他媽個措手不及!」
成翔道:「群毆死傷必多,玉門關白氏既敗,瞿陽幫能不出手嗎?」華九虎也不是不會
估量局勢的人,知道眼下這個局面,己方討不了便宜,既打不贏白天雲,更打不贏上官
盛陽,這仗可說是敗得徹底。成翔看華九虎不再反駁,知道華九虎已看清局勢,便交待
了華九虎一席話,要他當眾說出。華九虎起身朗聲道:「兩下罷鬥,本幫成二當家有話
要我轉達!」虔巨早已感到體力不支,但身在場中不肯示弱,幾次兵刃相交,只要使力
不足,狼牙棒便會被白天雲的長劍帶開,一聽到華九虎道兩下罷鬥,便急忙後退,毫不
戀棧,但白天雲卻不肯放過虔巨,狀似收劍,卻一劍砍在狼牙棒上頭,虔巨沒料到白天
雲會來這麼一招,狼牙棒一個沒握緊,「框啷」一聲落地,瞿陽幫中傳來一陣訕笑,虔
巨滿臉通紅,抄起狼牙棒退回江岷幫幫眾之中。
華九虎見兩人各回己陣後,便道:「玉門關白氏聽著,雖然屠滅玉門關白氏本家的
確實是江岷幫,但打算要屠滅玉門關白氏的人,卻是另有其人,江岷幫不過是受人之託
忠人之事罷了,此節本幫成二當家已向瞿陽幫上官幫主述明,玉門關白氏的恩仇,不該
由江岷幫概括承受。」白天雲一聽此言,回頭望向上官盛陽問道:「此事當真?」上官
盛陽道:「確然無疑,江岷幫犯不著扯這種謊。」白天雲怒道:「真凶是誰?」華九虎
道:「此事關乎江湖道義,自然不能據實以告,請白二俠諒解。」白天雲原本已收劍入
鞘,此時又拔劍指著華九虎道:「父兄之仇不共戴天,即使殺光你江岷幫,我也要問到
真凶是誰!」華九虎道:「悉聽尊便!此事只有本幫幫主知道,滅門大案都做了下來,
幫主自然也不會隨便吐露主使者的身分,白二俠若有興趣,儘管到益州來找本幫幫主!」
白天雲雖然氣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華九虎將一席話說完之後,立刻指揮幫眾扶死救傷,一般幫眾死了十餘名,重傷五
人,輕傷不計其數。五名大當家中,成翔敗於上官盛陽之手,身受重傷;張渠胸口被白
天雲掌擊,肋骨碎裂,昏迷不醒,僅存一息尚存;褚珣身中三劍,已然斃命;姜貫背脊
中劍,亦命喪當場。五人中僅虔巨毫髮無傷,江岷幫眾人無不驚駭。江岷幫將死傷者收
容好後,由虔巨帶領狼狽撤出瞿陽幫,此戰大敗而歸,搞得灰頭土臉,損兵折將,徒引
瞿陽幫眾人訕笑。
待江岷幫眾人盡數退去後,白天雲對上官盛陽道:「此事尚未了結,玉門關白氏不
會就此善罷甘休,總有一天會招集門人親友上江岷幫興師問罪,望上官幫主到時候能夠
助我們一臂之力。」上官盛陽道:「助你們一臂之力倒也無妨,畢竟我家小子跟白丫頭
交情不差,只是到時候江岷幫要是回頭來找我瞿陽幫麻煩,不知玉門關白氏要如何表示
?」白天雲一時語塞,上官盛陽哈哈大笑道:「罷了,只要他們不是打著瞿陽幫的名號
去當幫手,瞿陽幫中的人要私下去助你們報仇雪恨,我倒是不會反對,不,即便是我反
對,我家小子也是會偷偷溜去的,禁有何用?」白天雲道:「有上官幫主此一言足矣,
白某人先在此謝過。小子們,來見過上官幫主。」徐川衡、白川曜、黃川溯三人一一前
來拜見上官盛陽,徐川衡是白天雲首徒,白川曜為白天雲長子,在白天雲諸徒中排行第
二,黃川溯為白天雲三徒。白天雲及其三徒與瞿陽三龍、八長老相談甚歡,十分熱絡,
全然將屈突天光冷落在一旁,屈突天光一臉不滿,卻沒敢搶過白天雲的風頭,只能躲在
一旁悶著喝茶。
左添與白天雲淺言數句後,發現屈突天光被冷落在一旁,便前去與屈突天光攀談,
左添道:「屈突大俠,今日一戰風頭全被白二俠及其門徒搶走了,屈突大俠美其名為白
日麒首徒,今日一招未出,不覺有些慚愧?」屈突天光苦笑道:「技不如人,自然慚愧
,今日若非方濟世非要我來出這頭,我何必到這兒來?」左添道:「屈突大俠何必太謙
,屈突大俠在太原府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手,怎會說是技不如人?」屈突天光道:「天雲
師弟今日一戰力敗江岷幫五個大當家,武藝超群,大家有目共睹,玉門關白氏的名頭,
自本家被滅之後,黯淡了許多,如今聲名重振,玉門關白氏的名頭勢必由天雲師弟繼承
,我來強出頭,不是惹人白眼嗎?想當年玉門關白氏的名聲還依附在鳴沙派之下時,我
屈突天光就沒去爭這名聲,今日我還需要來強出頭嗎?白氏的恩怨就讓白氏去自己去承
擔吧。」屈突天光嘴裡雖然這麼說,但看著白天雲與瞿陽幫中的成名人物相談甚歡,心
裡仍不是滋味,左添全看在眼裡。
白天雲將三個徒弟介紹給瞿陽幫眾人後,首先走向丁瑞,在從長安來到涪州的途中
,方濟世早已將救援白純兒的過程全告訴白天雲,白天雲對丁瑞一揖到地,感謝道:「
多謝丁游龍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謝,爾後丁游龍有事,玉門關白氏絕不會袖手旁觀。」
丁瑞道:「白二俠言重了,這事是我家少主拿的主意,我只是聽命行事罷了,功勞不在
我身上,白二俠要謝,當謝我們少主。說來也是緣分,那日我與少主碰巧經過玉門關,
撞見了華九虎那狗賊帶了一票人圍著方兄及白姑娘,我家少主一見白姑娘就很喜歡,非
救她一命不可,害得老泥鰍還與張渠動了手,好在張渠那老狐狸識相,放了白姑娘一碼
,不然老泥鰍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在這與白二俠說話哩。」上官鴻江在一旁聽著聽著也不
好意思了,忙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乃義所當為,又有什麼緣份不緣分的,純兒
又沒有做錯什麼事,就遭遇這樣的大禍,我既然遇上了,又怎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殺?」
白天雲道:「少幫主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胸襟,往後若能主持瞿陽幫,當是武林之福
。」丁瑞聽出白天雲話中有話,連忙岔開話頭道:「白二俠自長安遠道而來,旅途勞頓
,且不忙著回長安去,讓本幫招待玉門關白氏諸位在涪州好好遊歷數日。」白天雲搖搖
手道:「不便叨擾,白某人俗務纏身,長安仍有諸多雜事要等著我回去發落,即刻便要
回長安去,丁游龍好意,玉門關白氏心領了,在此先謝過了。」丁瑞道:「既然白二俠
還有要事在身,本幫也不便久留,只是天色向晚,本幫已備下晚宴,請玉門關白氏諸位
賞光出席,休息一宿,明日再回去。」白天雲一聽也不便拒絕,便留下來吃晚宴,準備
翌日再出發回長安。
晚宴之後,韓霏霏帶著白純兒回到湖中小屋過夜,玉門關白氏五人則睡在議事大廳
旁的客房之中。上官鴻江知道白純兒隔天就要與白天雲回長安去,心中十分不捨,兩人
朝夕相處了將近兩年,突然之間就要分離,心中有說不出的惆悵,說什麼也睡不著,不
由自主在房中踱步,突然間聽到輕輕的敲門聲,上官鴻江嚇了一跳,問道:「是誰?」
白純兒道:「上官哥哥,是我,我能進來嗎?」上官鴻江連忙開門讓白純兒進來,問道
:「怎麼了?這麼晚了還不睡嗎?」白純兒笑道:「你在這走來走去,叫人怎麼睡?」
上官鴻江臉上一紅,強辯道:「我在練一門步法,你不懂別瞎猜!」白純兒道:「當真
用功,三更半夜不睡覺還有心思練功夫,我明日倒要向上官伯伯請教有哪門步法是這般
走來走去的。」上官鴻江眼見遮掩不過,只好道:「罷了、罷了,我也睡不著,這總成
了吧!」白純兒作弄上官鴻江夠了,慢慢踱步走到上官鴻江的床沿坐了下來,幽幽地嘆
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