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倨傲失民心 嶺上落寒桂 (三)
上官鴻江摸不著頭緒道：「太白兄不是主事者嗎？怎麼不是太白兄說了算？」
李白笑道：「真要我來作主，自然是找個出好酒的地方，喝酒吟詩，最是快活！那
野丫頭他們只會說我胡鬧，每回談論這些要事時總是避著我，我樂得不管事，喝我的酒
、寫我的詩，就讓他們去煩惱吧！」
上官鴻江道：「他們真沒有跟你透露半點消息嗎？」
李白哈哈大笑道：「有便有，沒有便沒有，你道老子這麼愛撒謊嗎？」
上官鴻江半信半疑地前去找李寒桂，李寒桂道：「十二哥口風不緊，我們一向不將
機密的事情詳細地跟他說，免得他喝醉了說溜嘴。」
上官鴻江聽了李寒桂的說明，一臉疑惑道：「這……這……你們的主事者究竟是誰
？還有你爹呢？」
李寒桂道：「建成李氏目前的主事者自然是我爹，只是他在別處當縣丞、縣尉，平
時只會跟隴西李氏聯繫，盡量跟我們保持距離，以免其中一方暴露身分，另一方也被連
累，因此建成李氏目前可分成三個部分：第一個部分由我爹親自指揮，潛藏在各地官府
中。第二部分則是混入隴西李氏的家族主幹，大多是婦孺，目前由馮淡管理，負責聯繫
我爹跟我們。第三部分便是我們建立地盤、拉攏地方勢力的積極活動集團，目前由薛曄
指揮。」
上官鴻江道：「那你跟太白兄呢？」
李寒桂笑道：「我是女流之輩，之前又被人當作進貢的玩物，誰肯讓我指揮？十二
哥是個老酒鬼，一喝酒便誤事，誰敢讓他指揮？我爹派老成持重的薛曄來指揮，也算是
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上官鴻江道：「你們建成李氏難道沒有個像樣的人能來指揮了嗎？這種重責大任派
給一個家將，不怕機密洩漏嗎？」
李寒桂道：「薛家不是外人，還記得十二哥跟你說的故事嗎？我們建成李氏一開始
就是個遺腹子，那懷著建成太子骨肉的……」
上官鴻江拍了額頭一下道：「啊，是薛家的女兒！所以薛家不僅是家將，也算是半
個主人了！」
李寒桂道：「沒錯，正是如此，我們歷代的家將首領都是由薛氏出任，李、薛兩家
也時常有聯姻的情況，像是薛曄的母親便是我姑媽，而薛曄的一個妹妹是我叔母，雖然
我們跟其他幾家也會以聯姻的方式使他們保持忠誠，但沒有跟薛家來得頻繁。」
上官鴻江道：「好吧、好吧，回到正題，你們這次究竟相中何處作為立足之地？」
李寒桂道：「若以目前的態勢來看，只要我們一起事，你爹必會先幫我們拿山南、
劍南兩道，只要順勢據守東、西兩川之地，進可攻、退可守，不失為漢昭烈帝，但想要
威脅京師，難度便大得多，因此我跟薛曄商量，得在秦嶺以北有個橋頭堡，免得步諸葛
武侯的後塵，我們東挑西選後，選中秦州城東南的甘泉嶺，起事之後可以順勢佔領秦州
城，自渭水中游威脅京師長安，也可接納自川中來的援兵，豈不是一舉數得。」
上官鴻江仔細推敲後，發現此地確實選得不錯，但仍是要提點一下李寒桂道：「這
地方距離長安極近，若是弄個不好，很容易就被京師派來的大軍剿滅，你們真的不考慮
先找個偏僻邊遠的地方慢慢發展、累積實力，等到養起一支自己的親兵後，再到秦州城
近郊開拓勢力嗎？」
李寒桂道：「偏僻邊遠的地方我們也不是沒試過，但運糧不易，很快便自內部土崩
瓦解，連等官兵來圍剿的機會都沒有。這次我們刻意選在大城左近，看看能不能依賴大
城過活，既不必為了糧食大費周章，時不時又能讓部屬偽裝成百姓進城，調劑身心，冒
點險若能建立一個更長久的地盤，那我們願意冒這點險。」
上官鴻江道：「既然你們都有這般覺悟了，那我也不好再勸，明日我們便取道秦州
。」李寒桂點頭應允。
翌日，上官鴻江帶著一千八百餘名瞿陽幫幫眾與建成李氏的人一同乘船逆嘉陵江而
上，到了興州棄船改走陸路，取道陳倉道北進，沿途懸崖峭壁、處處棧道，使得李白大
吟〈蜀道難〉，好不容易走到渭水南岸，六月已過了一半。上官鴻江一行人沿渭水南岸
西進，終於在七月初抵達秦州城東南郊。
上官鴻江先讓瞿陽幫幫眾就地安營，之後找來李白、李寒桂、薛曄、謝楷、宇文鏑
等人協商建立營寨的地方。
上官鴻江道：「以我方現有的人力而言，應當找個易守難攻的處所建立營寨，不知
幾位意下如何？」
李白搖頭晃腦，喃喃吟著斷斷續續的詩，顯然是喝醉了；李寒桂欲說還休，斜眼偷
看薛曄、謝楷、宇文鏑等人，不敢大膽發言。
薛曄見李白兄妹都沒有要發表意見的意思，便開口道：「易守難攻之處，地形想必
險要，若是糧食來源斷絕，只怕也是守不住，不如在秦州城外平曠之處建立城寨，進可
攻、退可守，不是更加有利？」
謝楷道：「薛兄此言差矣，咱們幹的可是殺官造反的事，將營寨建在平曠之處，豈
不是明擺著要讓官府來對付我們嗎？」
薛曄道：「先前數次，我們聽了謝兄的建言，將營寨建在易守難攻的險地，哪次不
是因缺糧而散夥？這次謝兄仍然要堅持己見嗎？」
宇文鏑附和道：「可不是，謝兄每次都說得頭頭是道，最後還不是失敗告終，這次
不如聽薛兄的建議，將營寨建在平曠處，瞧瞧能否長久？」
上官鴻江道：「我不知道你們先前是怎麼應對缺糧這件事，但將營寨建立在平曠處
是絕對不可行的，缺糧缺水的問題是可以設法解決的，但營寨一旦選錯地點建立，日後
想要轉移就會十分麻煩，因此我建議還是找個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之處建立營寨較好。」
薛曄搖頭道：「上官少俠有所不知，我們已經在他處試過無數次，至今從未成功過
，這次我們可不會再重蹈覆轍，我會遣人去尋覓適當的地點立寨，上官少俠只要從旁協
助即可。」說完便跟宇文鏑走了。
謝楷對上官鴻江道：「抱歉，上官少俠，我一直想為建成李氏出謀劃策，以期能夠
成就一番事業，無奈時不我予，當權的始終是薛家的人，不是我要說，薛氏一族短視近
利，從來就不曾想過長遠之計，這次建設營寨也是，若是將營寨建在平曠之處，官兵一
旦包圍，我方只能作困獸之鬥，難以長久，若能在易守難攻之處建立營寨，起碼還有放
手一搏的機會，但薛兄只求建立營寨順利容易，卻沒想之後的事，這樣怎會是長久之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