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倨傲失民心 嶺上落寒桂 (四)
上官鴻江道：「確實如此，謝前輩以為過往是因為什麼才會屢屢失敗？」
謝楷道：「我的才幹有限，確實不明白為何會數度失敗，難道我的想法當真錯了？」
李寒桂道：「謝叔叔的想法沒有錯，但薛叔叔時常做出錯誤的決定，這才屢屢攻敗
垂成。」
上官鴻江正想詢問詳情時，謝楷瞪了李寒桂一眼道：「八小姐若是不清楚情況還是
不要隨口胡說的好，要是傳到薛兄耳中，薛兄可是不會善罷干休的，小姐眼下又不肯為
建成李氏出力，還是少說點話，以免惹人嫌棄！」
謝楷表面上說的客氣，實際上卻不當李寒桂是主人，甚至暗暗埋怨李寒桂不肯再用
女色肉體換取錢財、權柄，這讓上官鴻江聽了十分不舒服，原本上官鴻江還覺得謝楷是
個有志之士，這下全然改觀。
上官鴻江不顧與謝楷談到一半，拉著李寒桂就走，毫不理會謝楷的挽留。走了數丈
遠，上官鴻江才停下來問李寒桂道：「這些日子來，你一直忍受這樣的冷嘲熱諷嗎？」
李寒桂目光含淚，不肯正面回答。
上官鴻江輕輕摟住李寒桂道：「是我害了你，若是我不發現你的秘密……」說到這
裡上官鴻江又意識到這意味著李寒桂將繼續出賣靈肉，去維繫建成李氏表象上的崇高地
位與過人財力，讓上官鴻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李寒桂道：「鴻弟不必再說了，我的處境不是你造成的，當我出生在建成李氏的家
族中，就已經註定了我的悲涼命運，我曾不只一次哀嘆自己的美貌，若是我長得醜一點
，說不定就不必經歷這些事情了……」
上官鴻江緊抱著李寒桂道：「寒妹……」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李寒桂。
一晃眼過去四、五日，薛曄說是要遣人去找合適的地點建立營寨，卻久久沒有下文
，各團小頭目紛紛來向上官鴻江抱怨，說建成李氏的人頤指氣使，上至薛曄、謝楷、宇
文鏑等家將，下至僕役、家兵，都把瞿陽幫的幫眾當作奴僕來役使，只有李寒桂對瞿陽
幫幫眾算是客氣。上官鴻江一面安撫幫眾，一面去找薛曄商議建立營寨之事。
薛曄一聽到此事，便有些厭煩道：「上官少俠何須著急？我已派了我的幾個心腹在
附近探勘，再過三、五天便會有結果了。」
上官鴻江驚訝道：「還要三、五日？不是在三、五日前，薛前輩就說要去尋覓適合
的地點了嗎？到這當下還找不著嗎？」
薛曄聽到上官鴻江質疑他，不快道：「怎麼啦？上官少俠對我們找地點一事有什麼
怨言嗎？」
上官鴻江道：「幫眾們餐風露宿，這些天住在帳篷中，生活甚是不便。眼看秋意漸
濃，要趁天寒之前將營寨建立好，才好過冬，薛前輩怎還像個沒事人般，遲遲沒有動靜
？」
薛曄聽到上官鴻江當面指責，怒道：「誰說我遲遲沒有動靜？我說了我派了心腹手
下去尋覓合適的地點，什麼叫做沒有動靜？」
上官鴻江道：「即便建立營寨的地方需要再三考量，也不需要花那麼多時間，你知
道瞿陽幫的幫眾被你們閒置在那兒幾天了嗎？」
薛曄道：「啊哈！既然瞿陽幫的幫眾還是覺得太閒，不如到我這兒來演演雜耍，解
解悶。」上官鴻江感到倍受侮辱，扭頭便走，只聽見建成李氏眾人一陣訕笑，彷彿看不
清局勢的人是上官鴻江似的。
上官鴻江氣沖沖地走向自己的帳篷，李寒桂追了上來，拉住上官鴻江的手臂，上官
鴻江本想大聲咆哮，回頭一看，見是李寒桂拉著自己，強壓下心中的怒氣道：「幫中小
頭目來跟我抱怨，說是建成李氏的人頤指氣使、目中無人，我還以只有一、兩個人會如
此，今日見薛老兒跟我說話的態度，才知道事情遠比幫中小頭目所說的更加嚴重，你們
建成李氏這樣要怎麼攏絡人心？」
李寒桂道：「鴻弟，真的很抱歉，那些人天天妄想自己是皇親貴族，自以為高人一
等，時常不將旁人放在眼底，你……你別跟他們一番見識，好嗎？」
上官鴻江嘆道：「若不是為了幫你和太白兄，我今日就要將幫眾帶回利州去！」
李寒桂道：「謝謝你，鴻弟，謝謝你……」
上官鴻江道：「你別謝我，看到你們建成李氏待人的態度，我感到愈來愈不樂觀了
，我有不好的預感，不知道這千餘名幫眾能否活著回利州去……」
李寒桂按住上官鴻江的嘴道：「鴻弟，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這次一定會順利的。」
上官鴻江道：「但願如此。」
轉眼已到七月中，薛曄終於選定了建造營寨的地點，讓李寒桂通知上官鴻江同去探
勘，上官鴻江自十餘名小頭目中選了曹十一、龔老三和萬刀疤，加上吳小哥共四人同行。
薛曄帶頭走到甘泉嶺下一塊空地，四周森林茂密，背靠山壁，看似十分妥當，但上
官鴻江：「薛前輩，你打算在這裡建造營寨嗎？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你若要在此地
建立營寨，我可是不奉陪的，沒必要讓瞿陽幫千餘名幫眾陪你一起死，你要自陷死地，
我也不會攔著你，但是別拖瞿陽幫下水！」
薛曄一聽，臉色大變，喝道：「上官少俠，我對你百般容忍，你卻一而再、再而三
出言諷刺我，我警告你，你最好給我收斂一些，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李寒桂扯扯上官鴻江的手臂道：「鴻弟，你覺得此處有何缺點，為何不適合建造營
寨？」
薛曄：「不必說了，我知道瞿陽幫的人都瞧不起我們建成李氏的人，你們美其名是
要來幫我們建立根據地，實際上是要來看建成李氏的笑話，對吧？」
上官鴻江自李寒桂的手中扯開衣袖道：「是不是笑話要看你們怎麼做啊！此地三面
平原，背靠山壁，既無水源、亦無掩蔽，我若是官兵，定先放火燒掉四周的密林，你們
若是沒被火逼出來，我便派人繞遠路到山頭上，放箭射殺營寨中的守兵，其餘人馬三面
包抄，投石縱火，不必一個下午就能掃平你們了，要在這等險地建設營寨，你們還是趁
早打消念頭的好。」薛曄聽上官鴻江說得頭頭是道，竟無力反駁。
謝楷道：「既然上官少俠這麼說，不知上官少俠可有適合建造營寨的地點？」
上官鴻江早就料到薛曄他們找不到什麼好地方，這些天親自在甘泉嶺上下找尋合適
的地點，便道：「我就等你們問這句話了，跟我來。」
上官鴻江帶著一行人向甘泉嶺上進發，走到半山腰，忽見一處湧泉，上官鴻江道：
「便是此處了。」薛曄見此處亂石嶙峋，兩面臨崖，背靠山壁，全然是一個甕中捉鱉的
絕地，冷笑道：「此處除了泉水之外，啥也沒有，僅有進路，沒有退路，要怎麼建立營
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