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 作者：黃雍嘉
雷似水誕下女嬰後，在唐門內的地位立刻提高，加上她遭逢大變，火爆性子大為收斂，開
始八面玲瓏，對每個門人都微笑問好，漸漸融入這個封閉排外的大家族。
經不起雷似水的床邊軟語，唐人傑終於答應讓她參觀「大智工坊」的作業。
午後。
一輛馬車駛出成都，走了半天，來在郊區，馬夫一喝，馬車就在一處偏僻山林停下。
車廂的門簾掀起，唐人傑攙扶著雷似水下車。
雷似水臉色有點疲倦，步履虛浮。她內力已失，體質宛若常人，這半天的顛簸，讓她
有些吃不消。
「永樂之亂後，大明成祖即位，成立神機營。」唐人傑傲然解說，「我唐門派出菁英
弟子，混入軍營，趁戰亂盜出十多把火器，徹底解裝後，企圖複製。
無奈，作業過於繁雜龐大，當年家主唐雲只好喊停，這計畫只好擱置，弟子們用油布
將火器仔細包好，藏於唐門密庫深處，成為諸多未完成的計畫之一。
前任家主，也就是我的母親唐靜，與雷家聯手，重金打造了這座秘密基地。」
「計畫啟動已經十五年，光是秘密會議，就不知道開了多少回，年少的我好奇心強烈
，硬要母親帶我參加，不到十分鐘，我就打著哈欠，頭一歪睡著了。還好，我母親能幹，
她更找來一匹比她更能幹的專家，化解雙方的誤解，協調雙方的利益，唐門與雷家簽下合
同，訂下計劃表，將十五年分割成三個時程，分別投入萬金，五萬金，十萬金。眼前這雄
偉的工坊，直到這八年前才動工，目前還在擴建中。工坊周圍，由百名唐門青少壯弟子，
分四班兩輪警戒，滴水不漏，保證連蒼蠅也飛不過。」
唐人傑一指窄道前方的血線，晃了晃手上的黃金令牌。
「一路上，我們總共過了三道關卡，這是最後一道，死線，沒有這道令牌，一過死線
，就算是我，也是格殺勿論。這是我母親立下的規矩，畢竟，易容之術太先進了，深怕敵
人混進來刺探情報。」
雷似水在唐人傑的帶領之下，經過警戒區時，目睹四周掉落數不清的飛蟲，蟲軀上釘
著細如牛毛的飛針。
唐門能用暗器稱雄天下，果然有獨到之處。雷似水暗自警惕。
三棟巨大的建築物聳立眼前，呈現三角形排列，占地達五百坪，最前面的建築物最大
，占地約三百坪，屋頂的巨大煙囪正不停排放黑煙。
「左後方的建築物，是鐵匠們的居住場所，右後方的建築物，是餐廳與娛樂場所，所
有能想到的娛樂設備都有，我們甚至定期安排相聲、雜耍團、說書人前來表演。每隔七日
，還有我們唐門經營的妓院，安排妓女群前來服務，解決單身漢的性需求。」
雷似水提出疑問，「這樣，不怕敵人趁機混進來嗎？」
「我唐門雄踞四川千百年，三百六十行都有涉獵，就算是外地來的雜耍團與說書人，祖
宗三代調查清楚，才會派出專業的弟子上前接洽。」
唐人傑得意說完後，走到中間的建築物前，鐵門兩側的黑影，各自浮現削瘦的男子，
無聲無息，憑空出現，彷彿由地獄冒出來的鬼。
看到這兩人的身法，雷似水內心一顫，心知自己武功未失時，單打獨鬥，或許百招後
可決勝負，就看誰的鬥志強。兩人合力，自己絕對撐不過三招。
兩個黑衣人黑巾蒙臉，只露出銳利的眼，一齊下跪，不發一語。
唐人傑抱拳，收斂了狂傲的神情。兩個黑衣人起身，合力推開厚重鐵門。
唐人傑與雷似水入內後，後方的鐵門，緩緩閉上，感覺像將死之人的沉重吐息。
這時，唐人傑才繼續說話，說話的聲音卻輕了許多。
「大智工坊，是唐門製造九天神雷的軍事重地，自然有不少通風口，這些出口，都有
唐門機關守護，防止脫逃或入侵。這些年來，逃脫的人不多，倒是死在機關下的各大派的
高手不少，包含少林武當丐幫。」
雷似水心細如髮，早就在唐門的三姑六婆打聽好了大智工房的底細，當下假裝驚訝，
伸手摀住了張大的嘴。
「真的哦！」
唐人傑更加得意，加快腳步，抬高了下巴。
「那兩人是雙胞胎，他們的父親在與別家的一次戰爭中身亡，母親驚聞耗息，早產了
，出生不久就發了高燒，好不容易退燒了，結果一個成了聾子，一個成了啞巴。唐門的宗
旨之一是，絕對不放棄任何一個子弟，就算殘疾，更何況，他們的父親是為了保衛唐門而
死。於是，長老堂安排他們學習各種技藝，說書、二胡、古箏、算命，好讓這兩兄弟將來
成長後，有個求生的技能。卻不料，兩兄弟於暗器之道有天資，看著母親鎮日苦練甩手箭
，企圖用流汗發洩內心失去男人的苦痛。兩兄弟看著看著，竟然無師自通，學會了甩手箭
，這下子，震驚了唐門上下，諸多長輩悉心栽培。」
「莫非，那兩兄弟，就是江湖中傳說的唐門左右門神？」
「沒錯。」唐人傑順著長長的鐵階梯，筆直來到階梯的盡頭，「唐太宗在位時，
靠玄武門之變，弒兄弟奪得帝位後，睡不安寢，擔心兄弟的鬼魂前來索命，命大將秦瓊與
尉遲恭在寢室外守衛，後來因兩人年老無法勝任，只好繪兩人的畫像掛在門口，成為門神
的由來。能當上唐門門神，要歷經各種考驗方能擔任，離上次門神問世後，已過百年了。
亂世出英雄，唐門在與別家的鬥爭下落入下風，眼看就要滅族了，卻出現我母親唐靜這天
縱英才，力挽唐門敗勢，又出現左右門神，天佑唐門啊。」
唐人傑仰望著底下，志得意滿。「這裡，就是大智工坊。」
雷似水往前走幾步，一股熱風迎面撲來，差點讓她站不住腳。雷似水勉力上前，來到
唐人傑的身後，當場被底下的景象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寬敞的大廳內，火爐、各種鍛造器具琳琅滿目，上百名工匠正裸露著上身，汗流浹背
，不斷製造出各種金屬零件。
火星不斷的飛濺，在強壯的肉體與黏答答的汗水中，不斷飛射出零組件。
唐人傑帶領著雷似水走下樓梯，走到工坊最後面，一張長桌上面，擺滿了各種設計圖
、金屬小零件，一個禿頭老頭坐在桌前，正拔著鼻毛，看著一根鐵管苦思沉吟。
雷似水萬萬想不到，這個瘦巴巴，像頭猴子的猥褻老頭，就是赫赫有名的機關學大師
，人稱「鬼手」的唐若愚。
為了讓唐門暗器更上一層樓，上代家主唐靜派出了百名幼齡子弟，至江湖第一武器坊
「魯魚工坊」，學習最新的打鐵技術。
由於訓練嚴苛，讓養尊處優的子弟紛紛打了退堂鼓，最後只剩唐若愚堅持下來。
十年後，他學成歸返，並且改良了不少暗器的結構，使其速度更快，殺傷力更強，角
度更刁鑽，將唐門暗器帶到了新境界。
「大師，請問，九天神雷，進展如何了？」
一向高傲的唐人傑，在唐若愚面前畢恭畢敬，低聲下氣。
唐若愚一言不發，拿起桌上的鐵管，一躍跳至桌上，舉起「九天神雷」，瞄準旁邊的
木板後，扣下板機。
「碰！」
煙硝味瞬間彌漫，木板破了一個焦黑大洞，恐怖的威力震驚了一旁觀看的雷似水。
如果有百把、千把這種新火器，稱霸武林，不！天下都垂手可得。
雷似水的心臟劇烈跳動，腦海中開始編織出自己的未來。
我要當女皇！
==
師徒連載中:
https://dio543.pixnet.net/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