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洛格被警察銬在火爐外圍的鐵柵欄上,那是用來防止火爐內火星飛散的防護措施。
不過現在火爐沒火,或許我該請路則拿些木柴來,點個火,起碼大廳不會這麼寒冷。
可是,現在洛格被警察銬在火爐旁,看來也無法生火取暖了(如果現在點火,洛格一定被燙的吱吱叫)。
我以目測觀察火爐的鐵柵欄,那些鐵條並不算粗,使勁全身力氣用力拉扯的話,應該是有辦法掙脫的,可是,如果洛格真有這麼大的動作,一定會立時被警察發現的,所以,我想他應該不會輕舉妄動才是。
目前也找不到比較好的位置,如果將洛格銬在遠處,萬一他不是兇手,那他豈不是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而視線可及的範圍之內,除了火爐的鐵柵欄之外,也找不到更合適的地方銬住洛格。
「喂!Ken,你幫我說說話啊!你也親眼看到我搬那個蠟像下來的!」洛格央求道。
警察轉頭望向我,似乎有意想聽聽我的意見。
「我......我知道那原本是一具蠟像,而且還是我先發現的,可是,我事先離開了廚房,我真的......真的沒有親眼看見你搬蠟像下來。」雖然很想幫他,但我還是得實話實說。
「當時在場的還有別人嗎?」警察追問。
「沒別人了,當時我和艾洛思先行離開廚房,只剩下洛格一人。」我回答。
「這麼說來,洛格這傢伙有可能在你們離開之後,再把真的屍體抬出來!」警察說道。
「別開玩笑了!我會這麼傻嗎?我有可能笨到把屍體搬出來,讓你們來懷疑我嗎?」洛格滿腹感到冤屈地狂吼著,好像要一股腦地將這股怨氣發洩出來。
「喂!Ken,你說說話啊!告訴他們我不是殺人兇手啊!艾洛思!妳知道的,我不可能殺人的!對不對!」洛格焦急萬分地說道。
「哼!你是現行犯,就算拼命求情也沒用。」警察冷冷地說道。
「我不是殺人犯!我沒有殺人啊!」洛格不住的叫屈。
「警方不可能因為你的片面之詞就採信,我看你還是省省力氣吧!」警察不耐煩地說道。
「好吧!那我問你!我搬屍體出來的目的是什麼?」洛格反過來質問警察。
「哼!那還用說嗎?當然是毀屍滅跡了!只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當你搬移屍體的時候,正巧被我們發現罷了!」
「警官,我認識洛格很久了,他的人一向很好,絕對不會是殺人犯的!」艾洛思替洛格說情。
「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我只見到他在搬運死者的遺體,罪證確鑿。」警察地說道。
「照你這種邏輯,那些運屍工人還有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個個都是殺人犯了!?」洛格放聲大吼。
「哼!胡說八道!」警察對洛格的論調嗤之以鼻。
「你們這些混帳警察!最會栽贓嫁禍衝!真正的兇手不去抓,卻來找我們小百老姓的麻煩!」洛格越說越激動,警察也漸漸被激怒了,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似乎隨時都會產生衝突。
由於我和艾洛思事先離開了,沒有親眼見到洛格在廚房內的後續動作,所以我也無從判斷他供詞的真偽。
洛格有可能是兇手,也有可能不是,不過,就算他是兇手,也肯定是個異常笨拙的兇手!
那有人毀屍滅跡毀的這麼不乾淨?還被眾人發現?
不過,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成了兇手的替死鬼!
這一切,可能都是兇手設局陷害洛格,或是故佈疑陣的手法。
雖然我隱約覺得洛格不是兇手,不過,那畢竟僅是直覺而已,缺乏有力的證據。
「我有那麼白痴嗎?毀屍滅跡還搞到被一群人發現!!」洛格憤怒地朝著警察咆哮道。
「誰知道呢,說不定你是故意讓我們發現的,我看你根本就是擺明著向我挑釁!」警察火冒三丈地和他目瞪。
「挑釁倒不至於,我想,他應該是想製造自己無辜的假象,或是誤導警方的辦案。」路則在一旁提供意見。
「喂!路則!怎麼連你也這麼說!」洛格相當錯愕,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
「我只是說出客觀的看法而已啊!」路則一付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馬的!你這個小人!」洛格怒極,咬牙切齒地痛罵!
「喂!你不要隨便罵人,這裡有這麼多證人還有司法人員在場,我隨時可以控告你公然侮辱的!」路則不甘示弱地反擊,不過這個舉動卻令我感到他有點薄情。
洛格是酒吧裡頭的住戶,又是鎮上認識的人,照理來說,路則應該伸出援手,替他洗刷冤屈才對,怎麼反而落井下石呢?
難不成,他們彼此之間有過節嗎?
「你當眾辱罵酒吧管理員,我會記著的,我們會保留追訴權。」警察口頭告誡洛格。
「沃夫!你這簡直是公報私仇!」洛格簡直怒到要額爆青筋了!
到現在,我才知道警察的名字叫做「沃夫」,不過,這並不是理性的辦案態度,一個公平正義的執法人員,在偵查事件的時候,不應該未審先判,尤其不該牽涉到私人恩怨,甚至是公報私仇。
「別吵了,在這裡,我就是法律!」警察厭倦了和洛格的對話,直接叫他閉嘴。
「你他馬的什麼狗屁法律!只會冤枉好人,有種你去抓黑道啊!你不敢是吧!我就知道!像你這種欺善怕惡的懦弱警察,只敢對無辜的老百姓下手!」洛格氣憤的連珠砲破口大罵!
警察也動怒了,拿槍指著洛格的頭,惡狠狠地說道:「你有種再說一次!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
「我沒有殺人!你不要冤枉我!」洛格用著幾乎要哭出來的聲音嘶啞地喊道。
看著警察和洛格越吵越僵,我現在也開始認真考慮,該不該將我和洛格所遇到的怪事說出來?包括二樓那台鬼車,還有天花板莫名降低的怪異情形。
可是,事已至此,說出來對案情又有什麼幫助呢?
就算說了,他們相不相信還是一回事,說不定我反而會被當成瘋子。
這一連串的事件,令我思緒越來越亂,就好像有人用黑筆亂七八糟的塗成一團麻線,而這團麻線太過紊亂無章,線頭根本無從找起。
「喂!你們冷靜一點!」一位短頭髮,看起來有些男孩子氣的女孩站出來說道:「各位,我們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共同面對,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起內鬨!」我想她說的是402號房裡頭的那些蠟像。
女孩眼神冷靜,一頭短髮,我記得,當402號房出事的時候,是她抓住伊羽的雙手,試圖讓伊羽冷靜下來。
沃夫聽她這麼一說,強自按耐住滿腔怒火,收回了配槍,走到一旁坐下;
路則「嘿」的一聲,對洛格一笑,神色似乎頗為得意,看來他們兩人平常一定有過不愉快,路則才會露出如此興災樂禍的笑容。
洛格則是怏怏地坐在火爐旁,像頭被綁在木頭旁的山羊,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
那具護士的屍體,仍舊被拋在離沙發不遠的途中,沒有人願意去處理,那是洛格在搬運途中嚇到扔下的。
※
眾人圍坐在火爐附近的沙發上,經過短暫的自我介紹後,我得知目前的酒吧住戶,在男性方面分別有洛格,管理員路則,警察沃夫和我,總共四人;
女性方面有伊羽,艾洛思,短髮女孩,和一位不知名的女孩,也是四人,那位不知名的女孩看起來有些神情恍惚,她雙眼空洞無神的茫然表情,簡直就像個失智患者。
「沃夫,為什麼全部的人都下來這裡?」我好奇地發問。
沃夫的表情嚴肅,和路則對望了一眼,神色間充滿著困惑和害怕,一旁的住戶也都神色古怪,沃夫沉吟了一會,才說道:「說起來或許你不相信,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親眼目睹的,都可以作證我所言非假。」
「究竟是怎麼了?樓上發生了什麼變故嗎?」我緊張地問道。
他懾嚅了半天才回答:「剛剛我和路則原本想上去將402號房的大門用木板封死,可是......可是當我們站在走廊上的時候,沒想到走廊,還有天花板......」
雖然沃夫欲言又止,但我卻早已忍不住驚呼:「二樓天花板變低了,簡直好像要壓了下來,還有走廊兩側的牆壁也變窄了,是不是?」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沃夫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和洛格,剛剛才從二樓下來的!」
我早就在懷疑,怎麼可能我和洛格兩人同時出現幻覺?之前我雖然推測或許是誤吸了同一種毒品,所以出現的中毒症狀也類似。
可現在就連其他人也看到了走廊的異狀,總不可能所有的人集體產生幻覺了吧!
「而且天花板的高度好像還在緩緩下降,以一種我們無法察覺的緩慢速度!」沃夫心驚膽顫地說道:「我擔心,萬一......萬一天花板真的垮了下來......所以我別無選擇,只好強制驅離二樓所有的住戶。」
警察所謂的強制驅離應該還算溫和,不過我仍看到不少人臉現不滿的表情,畢竟被人從溫暖的被窩中挖出來,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不過,我認為二樓走廊倒不至於像他所說的那樣,會整個垮下來,因為,我覺得那和一般建築物受到地震而導致坍塌的情形不大相同,二樓的走廊彷彿像是建造好的機關,或是古墓中的陷阱!
關鍵就在於,天花板和走廊合攏的四面實在太過整齊,我甚至猜想,這間酒吧該不會是外星人在地球所建造的基地之一吧!
我不由自主地望向洛格,我發現他眼中充滿著和我一樣的惶恐與不知所措。
雖然這些設想都有點過於荒誕離奇,不過回頭仔細想想,既然連蠟像都會動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許多念頭在我腦海紛亂地飛轉,這間酒吧是被外星人佔領了?亦或是鬧鬼呢?
如果是外星人入侵地球,那他們裝神弄鬼,用一台鬼車四處追我,還有將天花板和走廊變窄的目的又是什麼?
如果是鬧鬼,鬼魂有這麼大的能量,將一間房子的結構改變嗎?
「警官,我們要一直待在這裡嗎?」艾洛思不安地問道。
「難道你有更好的方法?」大概是為了這一連串的怪事感到心煩意亂,沃夫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可是,一群人就這麼呆坐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啊!」短髮女孩也附和說道。
「不然妳想回二樓嗎?誰知道天花板會不會持續往下掉,妳如果不怕被壓成肉醬,就請上樓吧!」路則在一旁嘲諷似地說道。
只聽到眾人七嘴八舌爭論不休,有些人甚至打算冒雪離開,誰也不願意繼續多待一分鐘在這個詭異恐怖的酒吧裡頭。
「聽著,各位,惟有我們聚在一起,才不會發生意外,只有待在我視線範圍之內,我才有能力保護你們。只要等到暴風雪過去,大家就可以各自回家,在那之前,請暫時忍耐一下。」沃夫試著安撫在場的住戶。
眾人紛紛擾擾,吵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被警察說服了,可是大家都悶悶不樂,驚惶不安。
路則一想到自己所管理的酒吧成了鬼屋,說什麼也無法冷靜下來,不安地來回踱步;警察閉目養神,幾位女孩低語交談,互相安慰,其中一位看起來神情恍惚的女孩自始至終都捧著一本破舊的書本,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洛格一個人孤零零地被銬在火爐旁,不住地低聲喃喃咒罵。
我個性孤僻,平常不習慣和陌生人相處,這麼一群人聚在一起,委實讓我感到渾身不自在,想要離他們遠一點,卻又怕被怪物襲擊。
女孩們之中有位短髮,看起來有些男孩子氣的女孩,見我落單,於是好心地湊了過來,和我聊天:
「你好,我叫阿米。」
「妳好,我叫做Ken。」
「以前沒有看過你,你似乎不是本鎮的居民。」阿米好奇地問道。
「是啊,我是第一次出國。」
「噢!真的嗎?」或許她也是頭一回見到台灣人,所以顯得相當好奇。
就在我和阿米聊天的同時,那個看起來精神恍惚的女孩捧著一本舊舊的書,魂不守舍地喃喃自語。
「她說些什麼呢?」我好奇地問阿米。
「噢,沒什麼,她一向都是這樣子,有點怪怪的。」
「妳的意思是說......」
「鎮上的人不知道她叫什麼,只知道她有些傻乎乎的,所以都叫她傻丫頭,她老是捧著那本書,看起來像是日記似的,總是一個人不停地唸著,走到哪裡,唸到哪裡。」
「看來她很喜歡那本書啊!裡頭是寫些什麼呢?」
「不知道,從來沒有人看過,不過,有一回,我趁她專心閱讀的時候,偷偷地從後面瞧了一眼,我才發覺,那本書,根本就是空白的!」
「空白的?!那她豈不是......」
「是啊,就因為她神經悉悉的,有些古裡古怪,看起來又傻傻的,所以鎮上的人才會叫她傻丫頭。」
正當我們議論紛紛的同時,傻丫頭一個人捧著書,自顧自地唸了起來:
「黃泉之國是存在的,只是沒有「人」可以活著回去證明,在那個國度裡,孤魂野鬼四處遊蕩著,可是,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仍然試圖過著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我和阿米對書中的內容感到好奇,在一旁聚精會神的聽著。
只聽傻丫頭繼續唸道:「這些遊魂既無法升天,也無法下地獄,他們只能在人世間遊蕩,像個行屍走肉。」
行屍走肉嗎?我不由得想起了402號房的那些蠟像小孩。
我隱約察覺到傻丫頭所唸的故事,似乎跟這個鎮所發生的怪事有關,雖然是個線索,不知怎地,卻令我感到極度的不安。
或許,我在害怕著,這個故事的真實性。
萬一,這個古怪的小鎮所發生的一切,真的如同她所言,那我們不就成了......
「這些遊魂野鬼聚集在陰陽兩界,渾沌模糊的交界處,那裡長年攏罩著陰霾,不見天日,永遠都飄著風雪。」傻丫頭繼續唸道。
我和阿米對望了一眼,我可以察覺到她的恐懼,從瞳孔釋放了出來。
書本上所記載的,彷彿說的正是鎮上的暴風雪。
「沒有人知道那個地方究竟叫做什麼,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將其命名為「鬼鎮」。」
聽著傻丫頭平實單調的語音,唸著如此詭異的事情,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件事情。
傻丫頭自己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可怕,只是機械式地重複閱讀的動作。
倒是我和阿米,聽的心底直發毛。
「如果......如果這一切真的如她所說的一樣,那說不定就可以解釋我們所遇到的這一連串詭異又不合常理的事情了!」我感到不寒而慄,書中所記載的事情的確相當符合我們目前的處境。
可是,誰又願意相信自己身在鬼鎮裡頭?亦或是自己已經死亡的事情?
更何況,我絲毫不覺得自己已經死亡,也沒有死亡瞬間的記憶,要我相信自己是個死人,無論如何我都無法接受!
「那本書是空白的!那個故事只是傻丫頭在胡言亂語,你該不會當真了吧!」阿米不安地說道。
「我不知道,不過,那本書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線索,而且,我覺得書中記載的事情有一定程度的說服力。」
「怎麼可能!如果照那本書所記載的,難道說......我是個活死人嗎?」阿米極力反駁。
「不!我不認為我們已經死了,我在猜想,說不定......是這個地方鬧鬼了!」
「我在這個鎮上住了好幾年,怎......怎麼可能......」儘管阿米一向冷靜,在聽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仍是不免驚慌害怕。
「妳別緊張,我只是推測,說不定,鬧鬼的只是這間酒吧而已!」
「我......我不知道,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這裡喝酒,卻從來沒有遇到過......像今晚這樣的事情......」
「變故的發生都是突如其來,令人無法預料的,我甚至猜想,說不定是外星人,或是什麼不知名的怪物附身在人類的身上,不然,妳想想,為什麼二樓402號房的那些蠟像小孩,就算頭折腰斷,還是張牙舞爪的四處亂跑,看起來根本不像人類。」
阿米強自鎮定的聽著我分析,雙手因為害怕而緊握著,我繼續說道:
「如果那些蠟像是殭屍或所謂的活死人,那至少會殘存些許人類的動作,最起碼,殭屍的頭部被破壞了之後,會當場喪失行動能力,可是那些蠟像卻沒有!」
「402房之前是伊羽所住的,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多了那些蠟像的,聽你這麼分析,說不定真的是某種不知名的生物的傑作。」阿米沉吟道。
「現在就是難以確認究竟是鬧鬼,或是外星生物的入侵,不過,根據傻丫頭那本日記所記載的內容,似乎鬧鬼的可能性高些。」
「真不知道那本書的作者是誰?」阿米回道。
「我也很想知道這點,那個人一定曾經經歷過這些不合常理的怪事,並且掌握了某些線索。」
「不過,也很有可能,那本書從頭到尾都是一片空白,只是傻丫頭在胡言亂語罷了。」阿米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呃......的確是有這個可能。」我只能苦笑以對。
「唉~如果那本日記真的是空白的,那我們在這裡瞎猜,豈不是傻的可以?」阿米嘆了口氣,和我相對苦笑。
「要知道我們這些假設是否正確,其實也很簡單,只要向傻丫頭借日記來看,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我躍躍欲試,在心底打定主意,就算傻丫頭不借,我用騙用搶的也要把那本日記弄到手。
就在我和阿米討論的時候,傻丫頭不知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或許是書上記載的恐怖橋段,只見她兩眼發直,站著的身子不住顫抖,嘶啞著嗓音像在哭訴:「那裡通通都是死人!那裡通通都是死人!」
沃夫原本在閉目養神,被她這麼一吵,不悅地睜開了雙眼,怒道:「妳這傻子,給我安靜一點!」
傻丫頭完全陷入自己的恐怖情緒之中,全身劇烈顫抖,眼神驚恐交集,聲音也越來越亂,到最後竟然像是在尖叫著。
「閉嘴!叫妳閉嘴聽到了沒有?」沃夫勃然大怒,跳起身來,一巴掌「啪」的就將傻丫頭打昏了過去!
「喂!你瘋了嗎?」阿米看到沃夫對傻丫頭暴力相向,不平地譴責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動手打女孩子呢?」
沃夫「哼!」了一聲,毫不理睬,逕自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可能他因為今晚的事情感到心力交瘁,疲憊的很,看來,在這個時候最好別去打擾到他,不然倒楣的可是自己。
※
不知不覺中,我和阿米倚在沙發上睡著了,所有的住戶也各自沉睡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本想起身上廁所,猛然驚見火爐旁,護士的「屍體」跪在洛格身前,背對著我。
因為才剛轉醒的緣故,意識有些朦朧,只是心理感到有些不太對勁,想說奇怪,護士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屍體會出現在洛格前面,究竟是誰去搬過來的?搬過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儘管滿腹疑竇,可是,當我看到護士的手臂在動作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一切。
沒有人將護士的屍體搬過來,是護士自己走過來的!
當時的恐懼有如狂風怒濤,瞬間令我整個清醒了過來。
我拉扯阿米的手臂,試圖喚醒她,可是他似乎睡的很沉,完全沒有反應。
洛格整個人身子向後,攤靠在火爐上,可是被護士擋住,生死不明,我緩緩靠近,想看清楚一些。
護士的動作相當詭異,令人費解,雙手忙碌著,似乎在洛格的身上掏挖著什麼,感覺上好像醫生在進行開膛剖腹的手術似的。
就在我接近到三公尺左右的距離時,護士突然停止了動作,想必是驚覺了我的靠近。
只見她渾身簌簌輕震,好像在掩嘴竊笑似的,然後,她緩緩地......轉過了頭來。
「嘻嘻嘻......」護士白森森的牙齒鮮血淋漓,彷彿白色奶油蛋糕淋上了草莓果醬。
我被那張扭曲醜陋,充滿病態的笑臉所震攝,竟然無法動彈!
護士對我傻笑了一會,轉頭繼續掏挖的動作,我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再靠近一些。
眼前的一切慘不忍睹,洛格的胸腹整片被撕裂開來,內臟腸子掉了滿地,鮮血也是。
洛格是在睡夢中被護士殺害的嗎?不然,按照常理,被人挖心剖肺應該是難以忍受的劇烈創痛,他沒道理不哭喊嚎叫。
如果他曾經呼救或掙扎過,周圍的人不可能兀自沉睡不醒。
我臉色蒼白,秉住呼吸,強制壓抑著心中的恐懼,還有幾乎無法控制的強烈顫抖。
在這同時,我已經走到沃夫身旁,連忙用力推了他一把,想把他叫醒,看他毫無反應,我再試著搖晃著他的身子,竟然還是不醒!
睡的這麼死,真是他馬的令人難以置信!我又驚又怒,忍不住想一腳往他身上踹去!
不得已了,我只好自己幹了!我一咬牙,拔出沃夫的配槍,悄悄地朝護士的身後走近,然後對準她的後腦杓。
「咚!」地一聲巨響!彷彿平地起了一下雷鳴,只見護士前額噴出鮮血腦漿,白的紅的稀哩嘩啦的一股腦地噴灑在洛格身上,隨著這一片血雨四散,護士的屍體也同時向前撲跌在洛格身上。
經過這一聲槍響,就算睡的再死的人也都醒了。眾人面面相覷,神色倉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你在幹什麼?」沃夫驚訝的大叫。
「Ken,你冷靜點,把槍放下。」路則在一旁勸道。
「哈!我幹掉她了!我幹掉這個怪物了!」我將槍管指著護士的屍體說道。
「你瘋了嗎?她早就已經死了啊!你為什麼要開槍射擊梅樂蒂的屍體?」沃夫又驚又怒地質問我,礙於我手上有槍,他也不敢過分逼近。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護士的名字叫做梅樂蒂。
「屍體?你說這是屍體嗎?這根本是一個吃人怪物!」我咆哮著朝沃夫吼回去!
緊接著「咚!」地一響,我憤怒的又朝梅樂蒂身上開了一槍,怒喊:「動啊!妳這個怪物!妳再動啊!」
眾人既同情又害怕的看著我,彷彿我是個精神失常的病患。
艾洛思在一旁哭喊著洛格的名字,可是洛格渾身是血,周圍內臟碎肉又散落滿地,她根本無法靠近,只能在遠處哭號。
「是你殺了洛格對不對?你為什麼要殺他?」艾洛思淚流滿面地朝我吼著。
「我看妳搞錯了吧!洛格不是我殺的!我根本沒有殺他的理由,而且,他的死因也和我無關,妳仔細看好了,他是被開膛剖腹而死的,而我雙手都沒染血。」
「那不然是誰殺害洛格的?」艾洛思啜泣著問道。
「當然是梅樂蒂啊!」我理直氣壯的大聲回答。
「你胡說八道什麼?梅樂蒂早就死了,屍體怎麼會殺人?」沃夫大聲斥責著。
「你們這群該死的豬玀,睡的死死的,怎麼叫都叫不醒!一遇到事情,沒半個管用的!一旦出了問題,就只會冤枉好人!」我忿忿不平地大聲埋怨道。
「Ken,你先把槍放下再說。」
「對啊,你冷靜點,有事好好商量。」
眾人極力嘗試安撫我的情緒,可是她們不明白,即使她們親眼見過402房的那些蠟像,卻還是不相信梅樂蒂死屍還魂的事情。
「說不定,梅樂蒂的情形,和402號房的蠟像一樣。」阿米冷冷地說道:「成為了行屍走肉,成了怪物。」
此言一出,大家都安靜了下來,似乎有股異常冰冷的寒氣瀰漫在眾人周圍,沒有多久,將憤怒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恐懼!
有個令人害怕的念頭在眾人心中萌芽,眾人都恐懼著,說不定,待會洛格的屍體也會「復活」!
當洛格「復活」之後,是否也會胡亂殺人?
到那時候,她們是否下得了手,將昔日的朋友槍決?
「哈哈哈,哈哈!你們都是死人,你們都是死人!」正當我和眾人對峙著的同時,傻丫頭瘋了似的,手舞足蹈地亂叫亂跳,在這種陰森詭異的氣氛下,更顯妖異。
傻丫頭眼見自己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情緒更加亢奮,神色如狂地一一指著眾人喊著:「你是死人!你是死人!你也是死人!你們通通都是死人!哈哈哈哈哈.....」
只見她樂不可支,狀如癲狂,一面笑著,一面狂奔跑上二樓,阿米連忙喊道:「不要上去!」
沒有人來得及阻止,傻丫頭跑的極快,一轉眼就上了二樓,阿米隨後追了上去,可是,誰也沒有預料到悲劇竟然在瞬間降臨。
「咚轟」!一下巨響,簡直像山崩了似的,眾人都被這一下有如地震般的強烈晃動震的坐倒在地。
眾人擔心阿米,又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追上二樓。
只見天花板已經整面壓到二樓地板,密不可分,而傻丫頭半顆頭顱被壓在天花板底下,眼見是不活了。
看來她是在樓梯口和走廊的交界處跌了一跤,結果正巧天花板壓降下來,於是就這麼身首異處。
我看人生至慘,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