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春聯
「賣春聯喔！來買春聯喔！」
除夕的傍晚，一個老婆婆推著一台小推車，
嘶啞的聲音在街道上喊著。
小推車老舊不堪，輪子發出刺耳的聲響，
上面凌亂堆著好幾捆春聯。
老婆婆則是穿著厚重卻破爛的舊衣，
瘸了一條腿一拐拐地走著，
堆滿皺紋的臉上兩顆眼睛像是灰濁玻璃珠般毫無生氣，
顯然雙眼都已經看不清楚。
「呼呼，終於到了，還好來得及。」
穿著西裝鼻挺的中年男子辛賀發下了公車，
一面看著手錶，一不小心差點撞到了賣春聯的推車。
「唉呀，小心點嘛！」
「先生不好意思，要不要買副春聯啊？」
老婆婆微笑著問。
「春聯？」辛賀發以困惑參雜著嫌惡的眼神，
打量著老婆婆和她的春聯，最後出於好奇拿起了一捆打開。
「喔？這字不錯耶！」
他很訝異竟然在這破爛車裡，劣質的紙上，
竟然龍飛鳳舞著兼具娟秀與氣勢，充滿生命力的好字。
「不錯吧？買一副吧？」
老婆婆高興地指著推車旁邊掛的鐵罐，
裡面已經有了幾枚銅板。「一副一百塊。」
「一百？這種破爛東西那麼貴啊？」
辛賀發忍不住揪起眉頭，
他心裡倒不是真的覺得沒這價值，
只是預期這糟老太婆胡亂賣的價錢應該會更低點。
「不好意思，我和孫女相依為命，就靠賣這春聯。
你看我眼睛瞎了、腿也瘸了，
沒辦法做什麼工，只有這幾副春聯可以賣點零錢，
如果不賣這價錢今晚就吃不飽了啊！」
老婆婆不斷鞠躬道歉地說。
「好啦，就來一副吧！」
他掏出兩枚銅板放入鐵罐中，挑了一捆春聯。
「謝謝老爺，謝謝你啊！」老太婆再次鞠躬。
就在辛賀發準備轉身離去的同時，他忽然心生一念：
既然老太婆看不到，那何不多拿個兩副春聯，
家裡那麼大可能需要多一些。
「啊，我再換一副好了。」
辛賀發故意假裝放回春聯，
但是同時另一隻手已經悄然無聲地又拿了三副起來。
「儘管挑您喜歡的。」
「好了，我得趕回家了。」
辛賀發共拿了四副春聯，帶著僥倖地笑容快步回家。
「謝謝啊！」老婆婆仍然不斷道謝。
※
「來，這裡請！」
年輕的男子滿臉笑容地歡迎著朋友進入房子的寬敞大廳。
「不好意思，打擾了！」
帶著眼鏡，穿著高領運動外套的高挑男子，
向大廳圍著圓桌的眾人打招呼。
「爸、媽，這位是我同學，他叫做歐陽京，
我邀請他來一起吃年夜飯。」辛哲恭對桌前的家人說。
「很不好意思，因為老家比較遠沒回去，
哲恭看我一個人就請我來。」歐陽京解釋著。
「歡迎你啊！阿恭受你照顧了，
難得有機會招待你也是應該的。來，坐啊！」
辛賀發親切地招呼著。
入座後大家就開始一面吃著飯菜，一面聊天。
「喔，原來你就是那個除魔家族──歐陽家的孩子啊？
我耳聞許久，幾乎從來沒和歐陽家的人相處過呢！」
辛賀發訝異地問。
「是啊，因為家族除了出任務以外，
很少與外面的人接觸。我算是特例，
因為家族的大老爺希望我來外面唸書，
多學習知識。」歐陽京解釋著。
「原來如此啊！」
「我們家族平時團聚的機會很多，所以不大重視過年，
我也是出來唸書才聽說大家會如此歡慶著新年。
所以今天能夠有這機會來你們家感受過年的氣氛，
實在讓人很開心啊！」
「哈哈！那來喝幾杯吧！」辛哲恭幫歐陽京倒滿了酒。
「謝謝！我們出任務時都是嚴禁飲酒，
因為會降低思考和反應的能力。
不過今天是來過年的，那我就不客氣囉！」
「乾杯！」
「乾杯！」歐陽京一飲而盡。
「我去抽根菸，待會再回來。」辛賀發離開了飯廳。
※
辛賀發在大門口點起了菸，
白煙嬝嬝融入飄著迷茫小雨的夜色裡。
他回過頭看著貼在門口的春聯，
那是他傍晚回家時在街上買的。
雖然字寫得相當好，但是紙質太差，
在潮濕的天氣裡紅底顏色已經褪了許多，
甚至字都開始有點糊了。
「果然是劣質品啊！臭老太婆賣這種爛東西。」
隨著風吹著小雨打在春聯上，
上面的墨水暈開，些許隨著水痕流下，變成詭異的形狀……
「咦？」辛賀發越看越怪異，懷疑自己喝醉了，
伸手輕輕摸著墨水變形的字跡。
這一摸讓他困惑，因為手指傳來的觸感不像是紙，
反而像是……「怎麼可能？」
隨著水痕流洩的墨水不知不覺地，
變成了像是女人長髮般不自然的圖案，就連觸感也如同髮絲！
春聯上的那襲長髮竟然開始動了起來，
從褪色的春聯中抬出了一張慘白的女孩臉龐，
辛賀發嚇得連忙後退，高聲大叫。
「嗚啊！鬼啊！」
「春聯……好看嗎？」
女孩的臉龐詭異地笑著，
忽然從春聯中又伸出了一雙手，
抓住來不及逃走的辛賀發。
「救命啊！」他想要掙脫，
但是女鬼尖而長的指甲嵌入了他的脖子，掙扎只會越疼痛。
「這樣會更好看喔！」
女鬼的指甲用力劃破了辛賀發的脖子，鮮血飛濺，
噴上了春聯。春聯像是飢渴的野獸不斷吸吮鮮血，
本來黯淡的顏色變得越來越鮮紅了。
※
「爸爸，怎麼了？大呼小叫的。」
辛哲恭此時聞聲走到了門口，一看才驚覺不妙，
他爸爸倒在門口，而且已經成為了一具皮肉凹陷的乾屍。
「爸爸！快來人啊，救命啊！」
「怎麼回事？」辛家人以及歐陽京都衝了出來，
看到慘狀全都愣住了。
「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剛剛爸明明還好好的啊！
怎麼可能幾分鐘時間就變這個樣子？」辛哲恭慌亂地哭喊著。
「這不對勁！」歐陽京對著身後辛家的眾人高聲說：
「都先躲進屋子裡！哲恭，把我的包包拿來！」
「好。」知道歐陽京是除魔師，其他人都乖乖聽話照辦。
在等候的同時，歐陽京握住他項鍊上的「金燈白毫‧明魂珠」，
閉上雙眼。化為一片漆黑的視線中，
卻有兩塊長方形發出耀眼的紅色。
他睜開雙眼，那兩塊紅色就是貼在門口兩側的春聯。
春聯此時艷紅的底上有漂亮的字，一點也沒有褪色或暈墨的痕跡。
「拿來了。」辛哲恭把包包遞給歐陽京。
「謝了。」
「是鬼怪幹得嗎？」
「這春聯是從哪來的？」歐陽京反問，同時從包包拿出符紙。
「爸說是回家的路上，跟一個跛腳老太婆買的。」
「南無嗡嘛娑煞力，乾坤道轉，惡鬼退散！」
歐陽京高喊，同時把驅鬼符按在春聯上。
「唰！」春聯一瞬間滲出鮮血，流了滿地，
直到整張紙變成灰白。接著長條狀的紙崩落，
變成一張張方形的紙片……
「這……是冥紙？」辛哲恭驚呼。
「所以我才問這哪來的。」
歐陽京接著對另一張春聯施法，一張張冥紙飄散。
「爸是被這鬼春聯殺的？」
「不完全是。這幾張充其量只能當做指引鬼魂的標記，
或是讓鬼魂通行的門，並不是鬼魂本身。」
歐陽京搖頭嘆息。
「如果不除掉始作俑者，只怕悲劇還會發生。」
「可惡，那我們去抓那個賣春聯的鬼老太婆！」
辛哲恭忿恨地說。
※
「賣春聯喔！來買春聯喔！」
大年初一的傍晚，街上果然又出現了那叫賣春聯的老婆婆。
歐陽京和辛哲恭一看到就趕緊上前，一前一後將她圍住。
「先生要買春聯嗎？」老婆婆問著歐陽京。
「妳眼睛看不到？」歐陽京問著，
同時偷偷以「金燈白毫‧明魂珠」觀察著。
「別問那麼多，快把她解決掉吧！」
辛哲恭激動地抱怨，但是歐陽京只是以手勢示意他別再多說。
「對啊，去年瞎的。先生好心買副春聯讓我和孫女有飯吃吧？」
「既然瞎了，那春聯不是妳寫的？」
「是我孫女寫的，她的字很好看吧？」
「真的是好字呢！」歐陽京拿起一捆春聯打開看。
「不過裡面的內容都沒有我喜歡的，
可否請妳孫女特地為我寫一副呢？我出價一千元。」
「唉呀，大爺您真看得起咱孫女啊！
好啊好啊，我這就帶您回去，讓您辛苦了！」
老婆婆開心地把車子往反方向推。「跟我來！」
「你幹嘛跟她扯那麼多？」辛哲恭到歐陽京耳邊不悅地問。
「因為這老婆婆完完全全是個人啊。」
「人怎麼會賣鬼春聯？」
「所以我才覺得問題出在寫春聯的孫女身上。」
「可是老婆婆真的會都不知情嗎？」
「感覺像是不知道，
而且她既然願意帶我們去見孫女，那我們就去吧！」
「會不會是陷阱？」辛哲恭憂心地問。
「希望不會囉！」歐陽京攤攤手。
「還有你出價一千元買春聯？」
「當然是由雇主負擔囉！」歐陽京看著辛哲恭。
「看在年夜飯上，其他酬勞就不跟你算了。」
「你這傢伙！」辛哲恭咬牙瞪著他。
※
「這兒就是寒舍了，兩位請進。」老婆婆招呼著。
歐陽京和辛哲恭面面相覷，因為前面根本沒有像樣的房屋，
只是一個破爛的小工寮。擋風雨的鐵皮已經鏽蝕，
到處破洞，歪曲的木門上卻貼著工整的春聯。
老婆婆伸手摸索，拉開了門，
潮濕的氣息伴隨難聞的臭味飄散而出。
「老婆婆，妳和孫女這在種地方啊？」辛哲恭忍不住皺起眉頭。
「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老婆婆帶著兩人走進工寮裡，裡面如同預期地簡陋凌亂，
潮濕陰暗的室內缺乏燈光，蒼蠅四處飛舞。
但是比較讓人意外的是室內掛著、堆著許多春聯，
而且看起來保存得都還不錯。
「阿禧啊，客人來囉！阿禧？」老婆婆對著屋內喊著。
歐陽京和辛哲恭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因為這屋子就那麼大，
一目可以暸然，但是裡面卻沒有看到其他人。
「不好意思，阿禧她不在，讓你們白跑這趟。
不然先把想要的字和地址留下來，我明天再請她寫好送過去。」
「現在已經要晚上了，妳孫女還沒回來？」辛哲恭左右張望。
「啊，老婆婆，妳車上的春聯怎麼只剩這些？
該不會掉在路上吧？」歐陽京忽然故作緊張地高呼，
同時伸手把車上好幾捆春聯拿了起來，
悄悄遞給一頭霧水的辛哲恭。
「咦？真的嗎？」老婆婆摸索著，
發現真的少好幾捆，慌張地說：
「竟然沒發現，這該如何是好？」
「哲恭，你帶老婆婆去找找，我在這等你們。」
歐陽京對他使著眼色。
「啊，喔，好。」辛哲恭一臉困惑地答應。
歐陽京把嘴巴湊到他耳邊說：
「帶她去外面遠一點繞兩圈，一小時後再回來。」
辛哲恭雖然困惑不已，還是乖乖照辦，帶老婆婆離開了工寮。
確定兩人已經離去以後，歐陽京打開昏黃的燈泡，
一步步走進工寮的最裡面。那看起來是床舖的位置，
老舊髒污的棉被堆得高高的，許多蒼蠅停留在上面。
「為何我大年初一就被迫要上工呢？」
歐陽京自言自語，緩緩伸出兩根指頭拉著棉被的一角，
快速掀了開來。「啊！」
伴隨蒼蠅飛舞，蛆蟲鑽動，棉被下如他最不樂見的預料，
底下是一具大約十歲女孩的屍骨，
色澤變得灰黑的乾屍顯然已經陳屍許久，
但是乾燥的皮肉卻腐敗得不嚴重。
「妳就是老婆婆的孫女阿禧吧？」歐陽京帶著遺憾的心情說。
昏黃的燈泡搖曳閃爍，寒風從屋舍的破洞鑽入，
屋內的春聯隨風飛舞擺動。一個穿著破爛白衣，
披著長髮的身影出現在歐陽京身後。
「春聯……好看嗎？」慘白的女鬼露出詭異的烏黑的牙齒笑著。
「這些都是妳寫的吧？」歐陽京毫不畏懼地轉過身，
問著女鬼：「如果是為了讓老婆婆賣錢活命那可以理解，
也讓人動容，不過為何要殺害與妳無冤無仇的人呢？」
「無冤……無仇？」女鬼頭歪成一百八十度，
表情像是困惑又像是難過。「他害死我……」
「辛爸爸？怎麼可能？」
「那個人偷阿嬤的春聯，就是這種人才會害阿嬤賺不到錢，
我才會沒錢看病。」女鬼頭轉正，眼中透露出青藍的凶光。
「阿嬤她因為我死掉才哭到瞎，卻因此被騙被欺負……
我不能原諒！不想花錢還敢嫌春聯不好看？
便宜的紅色紙容易褪色，只有靠人的鮮血才能讓春聯永保鮮紅！」
「原來是這樣子啊！」歐陽京忍不住感嘆，
畢竟女鬼也是出於對老婆婆的愛，
不甘她被欺負才會害人。
「諒妳情有可原，趕快離開人間我就不除掉妳。」
「呵呵……不要！」女鬼露出俏皮的笑容。
「我要永遠陪在阿嬤身邊，幫她寫春聯賣錢，保護她不被欺負。」
「不行！」歐陽京嚴厲地說：
「人鬼疏途，妳這樣只會害了她。
如果妳不聽話，就別怪我來硬的。」
他手緩緩地拉開身上包包的拉鍊。
「少自以為是了，你也是欺負我們的壞人，
去死吧！」女鬼伸長尖尖的指甲撲向歐陽京。
「南無嗡嘛娑煞力，乾坤道轉，惡鬼退散！」
歐陽京從袋中掏出形狀怪異的「陀羅尼咒‧斬鬼刀」，
擋住女鬼的指甲。
「嗚啊！」女鬼淒厲地哀嚎著。
儘管只有手指碰到刀面，仍然冒出白煙，靈體受挫。
「懂了吧？只要我斬妳一刀，立即就魂飛魄散了。
再給妳一次機會，現在離開人世還有機會投胎！」
歐陽京厲聲說。
「那也要你砍得到我啊！呵呵……」
女鬼往後一飛，鑽進一副春聯裡不見蹤影。
「還有這招？」
下一瞬間，女鬼從歐陽京身後的春聯鑽出來，指甲揮向他。
「真難纏！」歐陽京連忙閃開，運動外套的袖子被抓破一道痕跡。
當他揮刀反擊時，女鬼又潛入春聯中，儼然成為自由進出的門扉。
「下一次會從哪來呢？」
「這裡！」這次女鬼從攤在地面的春聯中躍出，
五爪又狠狠一揮，這次抓破了歐陽京的袋子，掉出了兩張符紙。
「多謝妳給我靈感了。」歐陽京撿起地上的符紙，高聲唸咒：
「南無嗡叭嘛娑，乾坤道轉惡鬼退，
三昧火燄燒熾烈，灼靈焚骨盡成灰！」
符紙應聲燃起火燄，歐陽京手一甩讓符紙化為火球飛出。
女鬼連忙躲進春聯中，春聯被火球擊中立即燃燒了起來。
「在春聯燒光前我就會讓你的血染紅春聯的！」
女鬼從另一側的春聯竄出。
「三昧火燄燒熾烈，灼靈焚骨盡成灰！」歐陽京再次拋出火球，
女鬼閃過鑽進另一張春聯。
火焰燃燒在兩張春聯上，化為數張燃燒的冥紙落地，越燒越旺。
「這次在這！」窗口上貼了一張倒過來的春，
小小的方紙中卻忽然鑽出女鬼的身影。
「啊！」歐陽京連忙後退到屋子中央，
但是閃躲不及的肩膀被抓出幾道血痕，斬鬼刀地落在地。
「納命來！」女鬼趁勝追擊，利爪刺向歐陽京胸口。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菩提薩埵婆耶……」
歐陽京站穩腳步以後竟然露出笑容，高聲唸咒，
指尖夾著沾上自己傷口鮮血的符咒。
「聖火聽令，乾坤定位，
太極兩儀安天羅，四象八卦佈地網……。」
「什麼？」女鬼看著身旁地上燃燒冥紙的火燄劇烈擺動，
沿著地面的紙張與棉被燃燒一圈圍住了她。
「驅邪逐煞收妖精，治鬼八卦展威靈！」
歐陽京高呼：「聖火八卦陣！」
「難道你早就計畫好這個？」
女鬼訝異地問，發現自己走不出這圈火燄。
「事情總是要多準備一步的！」歐陽京撿起地上的刀。
「平常我們驅魔都是不問所以就毀滅作亂的鬼魂，
我也大可如此，是念在妳的孝心才給妳機會的。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否則就用這把『陀羅尼咒‧斬鬼刀』
讓妳永遠消失……如何？」
「我……」女鬼低下頭，落下淚水。
「我只是真的放心不下阿嬤，
大家都騙他、欺負她……嗚……」
「我會請人好好照顧她的，
妳放心地去吧！到妳該去的世界。」
「真的嗎？要答應我喔！」女鬼抬起淚眼，微笑地問。
「嗯。」歐陽京點點頭，心裡鬆了一口氣。
即使是鬼，他也不想隨便殺害毀滅。
「好，那我………嗚啊！」女鬼一聲淒厲的哀號，
頭顱落了下來，冒出一陣濃重的白煙，
頭和軀體都煙消雲散。
「是誰？」
歐陽京警戒地看著不知何時走入屋內的壯碩身影，
一把生著銳利鋸齒的巨大鯊魚劍扛在肩上。
「辰，大老爺不是這樣敎的吧？跟鬼魂談條件？」
身影逐漸走到火光照的到的地方。
「子？歐陽韜……」歐陽京認出他是自己最年長的大堂哥，
大老爺歐陽鶴翎的兒子。「你怎麼會在這？」
「我才想問你呢！我是因為任務啊，
兩天前有人被這女鬼殺害，家人就請我來對付它。
倒是你不乖乖回去過年，竟然在這種地方混？」
「我不想回去，家裡的氣氛我不喜歡。」
歐陽京承認自己不是因為家遠，
只是單純不想回到那個家庭裡。
「真是的，讓你出來唸書就亂來，
這樣怎麼當家族長和『六道法寶』的繼承者？」
歐陽韜搖搖頭。「我還想著哪天要是我死了，
這把『治鬼鯊魚劍』也傳給你當作備用武器。」
「大哥別這樣說啦！」
「走吧，乖乖跟我回家。」
歐陽京跟著歐陽韜走出工寮的時候，
忍不住看了一眼房子裡一一化為冥紙飄散燃燒的春聯，
忍不住替阿禧感到難過。
他想著自己不喜歡這個家族，
就是因為這種不問青紅皂白、毫無人情的做事方式。
儘管知道這樣想很天真，
但是他由衷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和家人們很不一樣的除魔師。
※
「哇，我唯一的房子怎麼燒起來啦！」
老婆婆看著燃燒的工寮哭喊：
「春聯沒了、家也沒了，要我這老太婆怎麼活啊？」
「婆婆妳別擔心，我們家可以暫時讓妳遮風避雨，
三餐溫飽。」辛哲恭親切地安慰老婆婆，
接著咬牙切齒地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紙條：
我臨時有事得回家，女鬼幹掉了，老婆婆靠你照顧了。
PS.一千塊春聯錢記得要給喔！
「歐陽京你這渾蛋！」
作者小註：
1. 本篇為【明日躍龍門 短篇連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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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本篇為[屍憶]系列衍伸短篇，[屍憶]系列已出版作品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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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本篇人名：辛賀發、辛哲恭、阿禧，
可以拆解重組出「恭賀新禧」或「恭禧發財」。
4. 更多我的小說請洽：波西米鴨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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