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後的女孩系列 之二
女孩
媽媽離開的那一年，我剛滿十歲。因為天先不良的關係
我個頭就是比同齡的孩子小，明明十歲了，看起來就是七歲
的模樣，也因此我總是有一股自卑。
一場酒駕奪走了媽媽的生命，就在我家巷子口，再過幾步
就要到家了，但那酒氣沖天的駕駛，讓她倒下的時候，眼睛
還盯著我們家的方向，卻再也無法往前。
我還記得那段亂成一片的時間，大人不太確定要怎麼告訴
我，也不過是死亡，我了解，我其實非常了解死亡的意義。
媽媽再也不會回來，我成為沒有媽媽的孩子，這就是死亡。
但慢慢的，我發現，媽媽其實沒有走。一開始我以為是
夢，或是我的幻想，但我真的有時候，看見媽媽的身影在家裡
出現，很模糊的身影，但我非常非常確定是她。因為我不怕
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感覺，如果不是她，我又怎麼可能不怕?
可惜的是她很少出現，第一次是在喪禮過後的某個晚上，
我想她想得激動得大哭，一直無法停下哭泣，然後我依稀
看到她，很溫柔的對我笑，聽起還很恐怖，但當時只有一種
很溫柔的白光包圍著我和她，我迷迷糊糊的安心睡著了。
之後又陸陸續續出現過幾次，都是很淡的身影。前天傍晚
我追著她的影子出門，巷子底有個像道士的傢伙擺了小攤，
我倒是第一次看到他，哪有道士會在巷子底擺攤啊，超奇怪的。
但我看到媽媽的身影停下來，而且變得更清楚了些，我愣愣的
看著她，想說如果我一直盯著，她會變成實體嗎?!
她好像在跟那道士講話，當然我什麼也沒聽到。可是我聽
得到道士說的話，雖然沒能聽清楚，但是他好像說什麼緣份的。
可惜沒聽完，爸爸叫我，我只好跑回家，也許，也許明天再來
還可以看得到媽媽? 到底要不要跟爸講?
昨天在學校，發生一件很可怕的事。兩個臭男生把我逼到牆
角，他們兩個很壞，打過很多同學，就是惡霸。我因為個子矮，
又很安靜，被當成容易下手的對象也不奇怪，可我真不敢相信
他們連女生都打! 更可惡的是，他們邊扯我頭髮，邊笑我爸是瘋子
我是沒媽媽的瘋子的女兒，太可惡了，我的眼淚一直流，不是因
為痛，而是傷心、氣憤、激動加上想念媽媽，我大聲的尖叫，
然後我的尖叫裡混進那兩個惡霸的尖叫。
媽媽，媽媽她清清楚楚的站在我身後。我回頭的時候，只來得
及看到她盛怒的臉慢慢轉為溫柔，又慢慢消失了。等等，媽媽，
等等，她在消失前對我做了嘴型，我聽到了，媽媽，我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