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七：天孫弓
天孫越有兩個王后，大王后是白川氏，名白川智子，過門兩年間，一直未有子嗣，因是政
治聯姻，天孫越與大王后的感情並不好，後來因為急需子嗣，便又娶了馬氏，名為馬綾羅
。
而馬氏則是天孫越心甘情願立后的對象，她原是父親身邊馬氏按司的大女兒，小時後在氏
族餐會上時，對馬氏一見傾心，長大後，因為政治聯姻，只得立白川氏為大王后，馬氏則
為二王后。
馬氏溫柔體貼、或文或舞、沒有心機，很得天孫越的歡欣，當然，如此讓白川氏對其充滿
怨恨，而她卻一點也未表現出來。
雖說在馬氏有身孕時，天孫越臨幸過白川氏，但他依舊不認為天孫河是自己的兒子，因此
難免對其有偏心。
大兒子天孫弓是二王后馬氏之子，早在還未迎娶二王后前，祝女早已告知了神諭，而神諭
的內容是這樣的：「天孫氏得二子，其一子生性愚鈍，不貪而無自性；另一子聰明睿行、
鋒芒藏盡，是福是禍，隨心而行。」
「祝女嗎？嘖嘖。」天孫弓在自宅書房內，翻閱著琉球簡史。
「一個國家的王，竟然要一群女人來決定。」他將書本闔上，不屑的丟到一旁，他很聰明
，但就是因為太過聰明，他只相信他自己。
「弓兒。」房門外，二王后來到後輕輕喊了聲。
天孫弓站起身子，將房門拉開迎接，臉上表情一轉，露出略為虛假的笑容。
「還讀書嗎？別認真過頭了。」
「不、正好休息。」天孫弓長得頗為俊俏，但給人一種城府很深的感覺，二王后相當寵溺
他，天孫越也是相當喜愛這個孩子，一個原因是他為馬氏所生，另一個原因是天孫河實在
是無可取之處。
「記住，別累壞了身子，待會兒，我讓廚房準備些補品。」
「不用了，母后，稍等我得去練箭，坐的久了，動一動就好。」天孫弓替二王后按了按雙
肩。
「你啊，真的是。」
「對了，母后，父王是怎麼當上王的？」
「怎麼當上…，就是神諭指示的啊，怎麼了？」對於神諭之事，二王后、以及大部分的人
都覺得是理所當然，雖說當然有鮮少部分感到懷疑，但依舊終是小群聲浪，掀不起什麼風
波。
「這樣嗎…。」
「不過，由一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神諭來決定國王，是不是太兒戲了？」天孫弓試探性皺
了皺眉頭說道。
「不是兒戲，正因為神諭，琉球王國才可以興盛了萬年。」二王后正色的叮嚀著。
「不、不，母后別誤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說，如果聞得君作假呢？若是他假造神諭呢？」
天孫弓觀察著二王后的表情。
誰知道，二王后忽然臉上一沉，提高音調說道，「不可能，那會遭天譴的！」要知道神諭
就是絕對、神諭就是他們的守護、他們的昌盛源頭。
「天譴嗎…？是！是！母后說的是，的確如此。」天孫弓似有所悟趕忙點了點頭說道。
二王后原本有些火氣，見他如此回答，氣立刻消了大半，語氣隨即緩和下來，「你明白就
好」。
「啊，母后，我得去練箭了。」天孫弓替她搥了搥肩膀。
「唉，去吧去吧，記住，這些話可別亂說，明白嗎？」二王后對他揮了揮手。
「明白、明白，是孩兒不對。」
「明白就好，趕緊去吧。」看著天孫弓的背影，她不由得擔心起來，希望這孩子別出甚麼
亂子好，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從小到大，不管如何，二王后都是護著他的，即使長大也
是如此。
天孫弓雙手放在後腰，直往練場而去，在宮中和天孫河不同，他風流倜儻的外表，是許多
侍女欽慕的對象，在宮中若是見到他走過，都會刻意停下腳步與他行禮，天孫弓也是不馬
虎，對每個侍女都會露以微笑，侍女們大多會被迷的神魂顛倒。
「怎麼，這才來了？」拉著長弓，一叫翁祥瑞的青年說道，他在這兒等了些許時間，自己
先練起箭來。
「是，剛和母后招呼了幾句。」天孫弓拿起一把長弓，試了試弓弦。
「二王后對你真是照顧的無微不至啊。」翁祥瑞射出了一箭，誰知中了靶的最外側，射在
後邊城牆壁，落在地上。
「哎呀。」
「我看你是退步了吧，思太郎。」天孫弓射了一箭，正中靶心。
※思太郎：翁祥瑞的童名。
翁祥瑞為宮中親雲方的獨子，和天孫弓一塊長大，比起天孫河，翁祥瑞反而更像他的親弟
。
「對了，明天是我的成年禮，來不？」翁祥瑞又拉了滿弓。
「當然。」
「雖然比不上你的成年禮隆重就是。」他射出一箭，這次正中靶心。
「嘿，哪裡退步了？」
「隆重？別逗我了。」天孫弓笑了笑，只有王族和按司家族可以接受神樹的加護，一般人
並不清楚神樹加護的儀式。
「可不是嗎？一堆祝女替你舉辦成年禮。」翁祥瑞略帶羨慕的說道。
「別提了，一點也不盛大，就那麼呆坐在樹下幾個時辰，什麼宴會也沒有。」天孫弓回想
起成年禮那時，坐了好幾天的船，才終於到了偏僻的與那國島，和本島比起來，那兒簡直
是原始，他只是想到就反胃。
而成年禮的加護儀式，就是看聞得君的舞踏，至於神諭...他早忘了，只當作是女人的胡
言亂語。
「當真？」翁祥瑞狐疑地問道。
天孫弓這才想起，一般人是不可以隨便到達與那國島，他搖了搖頭。
「那些祝女，誰知道是真是假。」天孫弓將弓弦拉了幾下，重新纏緊。
「我們琉球國，不就是因為神諭所以…。」
「是是是，興盛萬年。」不等翁祥瑞說完，天孫弓便插嘴道，這話從小聽到大，所有人都
深信不疑，但自己可不一樣，他相信自己的命運只有自己可以掌握。
「如果我是王，那麼你就是我的按司了。」天孫弓試著拉了拉弓弦。
「喔？！當真？！那我就先多謝了。」翁祥瑞恭敬的拱手，臉上的笑容表露無遺，按司嗎
？這頭銜在翁祥瑞心中還是如此飄渺、不切實際。
「整個宮中，我只信任你而已。」天孫弓笑了笑，翁祥瑞也陪笑著，彷彿一切都已成定局
。
「嘿！」天孫弓忽然發現了什麼，他並沒有朝靶心的方向射箭，反而朝另個方向的迴廊射
了一箭，仔細瞧，遠處的天孫河臉上掛著甜蜜笑容，喜孜孜的彷彿春天正來，那支箭就這
樣咻的快速飛去，射中他前方的走廊木柱上，箭頭沒入其中、箭身不住抖動。
「啊！大哥，危險啊！」天孫河朝著天孫弓喝斥道，氣的有些跳腳。
「小弟，抱歉抱歉，手滑了，不好意思。」天孫弓露出略帶虛假的笑容說道，所謂皮笑肉
不笑、眼神帶蹊蹺，就是在說他這樣如此這般虛假的人。
「還好是我，這如果是別人，不就受傷了，是吧？」天孫河吃力地將箭給拔下來，用力過
猛還差點摔了個跤，他一把將箭丟回練場裡。
「知道知道，小弟最厲害了。」天孫弓豎起大拇指，拍馬屁說道。「你可是厲害的很，當
然沒事了。」
「嘿，當然，知道就好，大哥下次可要小心啊。」天孫河聽他這麼說，怒氣全消，滿意的
笑了笑，接著又朝後院的方向去了。
「有這樣的弟弟，我也是醉了。」翁瑞祥搖搖頭，略帶恥笑般的說道。
「哼，就這傢伙？」
天孫弓心想，若是神諭選天孫河當王，他肯定和那些祝女沒完。
「你說，如果他當上王那會如何？」翁祥瑞一下子把他的心聲給說出來，無論是有心還是
無意，這真是只有親近的人才會猜到對方的心聲，天孫弓聽後臉色一刷，露出冷笑。
接著他連射三箭，全中靶心，沒有說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