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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漫天雪
1865年4月14日，美國南北戰爭戰局已定，林肯總統來到福特劇院觀看演出。當時的美國
總統遠沒有現在這樣耀武揚威氣勢赫的排場，隨同林肯觀看演出的，僅有一名安保人員，
然而他居然跑去喝酒，於是給了南方邦聯同情者、喜劇演員布斯機會，他溜進林肯的包廂
，一槍擊中林肯頭部，林肯從此再也沒有醒來。
林肯從當選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面對死亡的威脅。當時的美國南北雙方已經到了劍拔弩張
的地步，不光在南方，北方很多人也必欲將林肯除之而後快。與林肯私交頗深的平克頓此
時已經從芝加哥警察局辭職，創立了平克頓私家偵探公司（附註一）。平克頓受林肯之托
，一方面負責林肯的安保，另一方面，刺探南方的情報，支持解放黑奴運動，為南北戰爭
北方的最終獲勝立下了汗馬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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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一： 平克頓偵探社成立於1850年，前身是平克頓國家偵探社，是由蘇格蘭人艾倫·
平克頓在美國創立的私人保安和偵探機構，目前是Securitas AB的子公司。平克頓出名的
原因是成功挫敗了一起暗殺當選總統亞伯拉罕·林肯的陰謀。林肯後來在內戰期間雇傭了
平克頓的特工來保護他的個人安全。平克頓特工提供的服務範圍從保安到私人軍事承包。
值得一提的是，平克頓國家偵探社從成立之初就聘用女性和少數族裔，這在當時並不常見
。平克頓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私人執法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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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克頓盡職盡責，對林肯的安全保護一絲不苟。他堅持要推行一些在別人看來過於激進的
安保措施，以確保萬無一失。在林肯就職前，平克頓枕戈待旦，深思熟慮，及時挫敗了一
場針對林肯的暗殺。在去華盛頓特區途中，他一方面不斷提醒林肯要始終保持低調，另一
方面故意安排中途倒車、喬裝打扮、甚至安排了一位女士（附註二）扮演林肯的「妹妹」
，並安排在晚上「像做賊一樣」進入總統官邸，幫助他順利完成了就職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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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二：這位女士就是大名鼎鼎的凱特·沃恩（Kate Warne），1856年成為平克頓偵探社
和美國的第一位女偵探。她在巴爾的摩的的一次任務中成功拯救了林肯的生命。平克頓偵
探社的宣傳語「我們從不合眼」（We never sleep），就來自於凱特·沃恩這次傑出的表
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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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競爭機制的激勵下，平克頓公司形成了自己的價值觀：客戶至上、拒不受賄、絕不向罪
犯妥協、拒絕賞金、及時告知客戶最新情況……為了提升自己的競爭力，他們以新聞簡報
的形式蒐集整理調查資料，並建立起世界上首個全國性的罪犯數據庫。白宮特勤部門起源
於平克頓公司，他們的許多做法作為美國執法部門的標準延續至今。
也是這個鼎鼎大名的平克頓公司，後來還接受鋼鐵大王安德魯·卡內基的委託，參與了霍
姆斯特德煉鋼廠工人大罷工事件的處理。鋼鐵工人聯合會未能就增加工資談判達成協議，
於是癱瘓工廠、破壞設備、阻止不願罷工的工人進入工廠。平克頓公司堅決維護自己客戶
的利益，與工會勢力對峙，保護設施和正常工作的工人，造成了流血衝突。這次安防行動
驚動了美國聯邦政府這只怪獸，他們出台《反平克頓法案》，以防止其做大，公司也從此
由盛轉衰。
暫不論工人聯合會勢力和美國「主流」輿論的是非對錯，對比美國聯邦政府和平克頓偵探
公司的安保服務，二者高下立見。平克頓公司把自己客戶的生命和財產安全放在第一位，
不容任何閃失，因為客戶的安全和利益就是它的利益所在，如果客戶受損，它也將名譽掃
地並被淘汰出局。我們甚至不難想象，如果平克頓公司繼續負責林肯的安保，可能就沒有
布斯的可乘之機（附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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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三： 1864年11月，華盛頓警局成立了常設總統護衛，4名警官入選，林肯被刺當晚負
責安保的是警官之一約翰·帕克。帕克在幕間休息時離開劇院，同林肯的馬車夫在隔壁的
沙龍一起飲酒，讓林肯毫無保衛地坐在總統包廂內。趁此時機，布斯約於晚10時13分潛至
林肯背後，瞄准腦後近距離開槍，林肯重傷，之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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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一個半世紀以後，發生在伊拉克的一個案例更讓人大開眼界。
2014年，伊拉克備受ISIS的兵燹蹂躪，瑞典隆德大學一名伊拉克籍博士生尤馬爾，由於其
妻女深陷ISIS佔領區，於是返回伊拉克試圖拯救自己的家人。但是這顯然是一次勇敢但卻
注定難以完成的任務。不出所料，他自己也被困於戰火的重重包圍之中，全家人都處於極
端危險的境地。
絕望之中，他向自己的導師特納教授發送了一條短信，大意是：如果我一週後還沒有回來
，您就當我的博士論文沒有完成吧。
特納教授立即聯繫學校安保部門，安保負責人在震驚之餘火速雇傭了一家私人安保公司，
他們招募雇傭兵，荷槍實彈深入到了伊拉克的槍林彈雨中展開了武裝營救行動。驚險而又
幸運的是：行動成功了！尤馬爾一家終於脫離險境，來到了瑞典這個安全的港灣。
從平克頓公司和尤馬爾營救行動中我們可以明顯地感受到競爭性私人安防機構的巨大優勢
和無限潛力。他們注重信用，盡職盡責、思慮周密、反思迅速；堅持契約平等，與客戶密
切合作，未盡到保護責任會受到懲罰；永遠把客戶利益放在第一位，確保萬無一失，因為
一次失誤就可能使自己被徹底淘汰並傾家蕩產。
而且，市場化安防必然有利於雙方，沒有對方的同意，絕對不會向沒有享受這項服務的人
收費；同時其他人也無法「搭便車」，服務精準到位，絕無浪費。
這一切都是因為它們之間有競爭。面對市場競爭的壓力，他們一定會一方面竭盡所能降低
成本、決不搞盲目擴張，價格公道合理；另一方面有足夠的動力創新安保方式和設備裝備
，提升安保質量。由此，安防服務的需求者也有了充分的選擇權。
可以想象，發展到一定程度，它們會像肯德基一樣，為各類客戶推出很多套餐任其勾選。
電梯被困解救服務？我們住的是平層；天然氣洩露應急服務？我家用的是電；游泳溺水施
救服務？我家住在黃土高坡沒有水……都很簡單，不選就完了。
過段時間，它們還會競相打折討好客戶。給您送一個月免費送小孩下晚自習安全服務吧，
反正同小區的其他家長購買了這項服務，邊際成本幾乎是零，還能贏得客戶信賴、爭取客
戶，何樂而不為？
請原諒，它們可能擁有的服務、手段、技術甚至根本無法想象，因為籠子已經讓我喪失了
想像飛翔的能力。市場能夠創造的東西，本來也超乎想像。
完全不用擔心它們會違背道德和自然法胡來，因為安保作為一種服務，必然受市場規律支
配，誰胡來誰就首先被淘汰出局。市場培育美德。
這就是市場化安防的美妙圖景。我們可以對比一下，如果這種服務是壟斷提供的，不用贅
述，上述所有優點你都從相反的方向去理解就可以了。
免費的往往是最貴的，也是最低效、最浪費、最不公平、最容易腐敗的。看似什麼都管，
實際上什麼都管不好。管不好又不允許別人競爭，真相就昭然若揭了：一項服務如果不允
許競爭、必須強制地推行，管你有沒有需要都得付費，本身就證明它必然是低效、浪費、
甚至是不必要的。否則，它何必依靠強制力壟斷才能推行呢？
每個人、每個社區、每個地理單元的安防需求都是不同的，怎麼能人人有份地攤到每一個
人頭上？人怎麼能沒有自主選擇安防的權利，而是被迫將這個權利讓渡給一個可能掠奪他
的機構？要知道最小的私人安防就是自己手裡有傢伙啊！
強大的利維坦一步步吞噬我們的權利，並製造了一個沒有它我們就安全無保障的幻覺。是
我們自己虛幻的認同和消極服從，生生將關係到保護身家性命的權利放棄，並將自己委身
於一個不論從哪方面都大可懷疑的機構之下——與其說他們在保護我們，不如說在圈養我
們。
有時候覺得美國人民真的很可悲，他們不長記性，居然相信一個連總統都保護不了的機構
能夠保護自己的安全。你可能會說，普通人和總統面對的風險不可同日而語。可是人家也
沒有在你身上投入什麼力量啊。
什麼，你嫌投入力量太少？那麼每一次人員擴張，每一次預算增加，對你又是一次敲骨吸
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