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原戰役：北軍新生代騎將的血淚教訓
格蘭特在1864年親自督導波多馬克兵團再次揮軍南下，是為陸路作戰，其首場大戰為莽原
戰役，當時北軍企圖在渡過拉皮丹河之後繼續向東穿越荒野，抵達東面的弗雷德里克斯堡
，迂迴過南軍主力、搶先一步攻擊里奇蒙，並伺機殲滅後路被阻絕的南軍大部兵力。
按照波多馬克兵團司令部的指示，謝里登麾下的三個騎兵師當中，應分配兩個騎兵師分別
掩護兵團左右翼的行軍，最後一個師則於渡河時擔任兵團後衛。在這三個師之中，最欠缺
指揮經驗、所部最弱的威爾森竟是負責最關鍵、直面南軍主力的右翼掩護任務，謝里登的
軍部也沒有親臨督導，這是兵團高層與謝里登的明顯失誤。
波多馬克兵團在1864年五月四日途經莽原時犯下更多決策失誤。兵團高層認為南軍騎兵正
試圖自東面威脅，因此將原本為左翼開道的葛瑞格第二騎兵師收回，用於拱衛輜重；托貝
特的第一騎兵師也奉命維持後衛位置，渡河後不必挺進。這就導致威爾森的三千餘名騎兵
必須應付十英里的漫長側翼。
雪上加霜的是，由於威爾森誤解兵團司令部的指示，在初步掃開南軍哨兵後，並沒有維持
遠程的巡防崗哨，而是收兵繼續前行，步兵第五軍則以為仍享有馬隊的保護，也沒有如威
爾森所預期的自行派駐斥候。這就導致北軍在五月四日夜間沒有意識到戰局已是風雨欲來
，欠缺戒心和應對。
當北軍在五月五日清晨終於察覺南軍近在跟前時，才大夢初醒的倉促重整陣線。此時威爾
森雖然沒有繼續掩護第五軍而是跑到了前頭，卻也因此意料之外迎擊到南軍的另一支縱隊
，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威爾森初陣失利
五月五日當天，威爾森的騎兵師留下一個團在關鍵的橙板路上，確保帕克商店所在的路口
，大部則繼續向南推進。位於帕克商店的第五紐約騎兵團遭遇到南軍的第三軍，被迫且戰
且退，北軍步兵在倉促應對之下未能及時上前搶佔該路口，但仍因此一騎兵團的奮戰而爭
取到時間，能在布洛克路一線展開。
威爾森親率的主力則是遭遇到南軍騎兵中的王牌，由羅瑟准將指揮的「月桂旅」，該旅先
前由「牢騷」瓊斯指揮，但是瓊斯此時已經和史都華決裂，差點被以抗命罪移送軍法，李
將軍只得把他派去西維吉尼亞以避免衝突。。
羅瑟與北軍的威爾森和卡斯特等人同屬內戰爆發時的官校應屆畢業生，為畢業前休學投入
南軍的同學之一；他和卡斯特維持不錯的私人情誼，用兵風格也頗相似，都是以狂野奔放
的突擊作為標誌。相較於被史都華送去軍法審判的瓊斯，羅瑟自1862年夏季從炮兵轉入騎
兵之後，稱得上是史都華的嫡系愛將。
威爾森在初步接戰後憑藉優勢兵力將羅瑟逼退，並利用地勢展開防線、部署師炮兵鞏固陣
地；羅瑟則於己方的師炮兵抵達後再次進攻，經過激戰後成功突破威爾森的側翼戰線，並
席捲佔據道路，把威爾森迫入道路之外的野地。
莽原戰役的首日因而成為威爾森的騎兵初陣，雖然他在戰鬥中的表現尚算勇敢，也聽取旅
長建議的指揮策略，卻無法掩蓋他以將近一個師的兵力，竟為羅瑟用一個加強旅所擊敗，
並在後撤過程中一度被切割於野地，無法將戰報傳回友軍，南軍步兵的逼近更差點將他殲
滅。
不過威爾森在危急中的決策相對果決，奮力向後突圍，雖然過程中數次被羅瑟的月桂旅阻
擊、追殺而損失不少官兵，仍成功繞出險境，並在趕來接應的友軍騎兵第二師支援下退至
後方；葛瑞格的第二騎兵師抵達後將羅瑟擊退。
在威爾森被重創的同時，謝里登與兵團高層沒能立即調度另外兩個騎兵師實施積極作戰，
只在兩翼之間的空隙和更南方徘徊，期間一度撞上正在探查戰場的南軍高層，但因驟然相
遇而沒把握機會直接斃傷李將軍以下多名將校。謝里登一度意欲向前進行威力偵查和掃蕩
，但在調度困難下未果，只成功接應了威爾森撤退，托貝特師長更因尾椎疼痛而退出前線
、準備後送就醫，由資深旅長麥瑞特代替指揮。
謝里登在塔德酒館的失算
謝里登的騎兵軍主力在莽原戰役的次日拱衛著北軍的東南面，左翼是葛瑞格的第二騎兵師
，右翼是威爾森，第一騎兵師在側後掩護兵團輜重。由於威爾森的第三騎兵師已經暫時接
近無力再戰，謝里登下令第一師調兵換防，並且向己方左翼的第二軍靠攏相連，伺機襲擊
敵軍。
南軍北維吉尼亞兵團的第一軍在五月六日趕到戰場並立即向北軍發動逆襲，邦聯馬隊居前
掩護，也試圖搶佔通往西南方的道路，隔斷北軍的戰略空間。莽原戰役次日的邦聯騎兵仍
是以羅瑟的月桂旅打頭陣，不過這次他們迎頭撞上的是北軍騎兵第一師、由卡斯特率領的
密西根狼獾旅，經過一陣激戰後未能突破反而損失不輕，北軍騎兵各旅陸續趕上後，羅瑟
只得收兵略退，後續的炮戰中南軍受創較深。
羅瑟的當頭衝擊不利，不過南軍另一個由菲茨休指揮的騎兵師倒是推進向戰場東南方，於
塔德酒館所在的路口以南緊急堆起拒馬、憑險據守。葛瑞格的北軍第二騎兵師試圖打破此
處交通瓶頸，但是輪番猛攻都被擊退；南軍騎兵趁機逆襲，不過葛瑞格投入預備隊將戰線
穩住。
謝里登此時向司令部宣稱對輜重的安全有所疑慮，尤其此時步兵的左翼受壓迫，憂心騎兵
展開太遠會被切割；兵團司令米德將軍因而同意騎兵軍的收縮。謝里登在五月六日棄守塔
德酒館是一場戰略上的嚴重失誤，這導致南軍能在北軍東南面灑出斥候，並試圖鞏固交通
線上的控制，壓縮北軍機動空間。
綜觀整場莽原戰役，謝里登除了欠缺主導騎兵軍的技藝，也並未認知到偵查與掩護的重要
性，只滿足於沒有太多戰略價值的交鋒，這除了他對騎兵任務的盲目之外，也源自於他在
上任時自白宮與軍方高層收到的訊息：層峰對於騎兵的看似消極感到不耐，甚至流傳有「
誰看過陣亡的騎兵」之語。謝里登的首要目標因而是要滿足林肯與格蘭特等人的期許，不
論戰略上的勝負，只管拚命去和南軍駁火。
騎兵開道的成與敗
格蘭特決心在五月七日把兵團盡快轉移至東南方的史波特斯凡尼亞，繼續試圖包抄南軍側
翼。為此，謝里登的騎兵當天奉命為兵團打頭陣，要突破南軍封鎖，搶占關鍵的戰術位置
，同時也要企圖阻斷南軍的動向。
北軍高層在七日上午的指揮調度相當紊亂，直到中午才有步兵接手護衛輜重的任務，讓謝
里登的騎兵能悉數出擊。當天下午，北軍騎兵第一、二師開始與塔德酒館以南的邦聯馬隊
接戰，南軍菲茨休師有所察覺並請求支援，史都華因此調來漢普頓的騎兵師投入戰鬥。
塔德酒館之戰遂形成兩條陣線：沿著南北向的布洛克路的兩側，是北軍第一師對南軍菲茨
休師；沿著東西向的卡塔平路往西，則是北軍第二師對南軍漢普頓師。經過激烈的對戰，
北軍在損失許多官兵後奮力往南推進，控制住塔德酒館周邊，但未能成功掃清路口以南和
以西方向的阻擊部隊。
北軍下令要步兵在七日晚上連夜持續推進，進駐塔德酒館周邊，馬隊則向前挪出空間給步
兵，準備在黎明繼續接戰。由於指揮困難，巡視前線的兵團司令米德目睹騎兵正在歇息而
沒有及時行動，致使他與謝里登的關係持續惡化。
經過的相當混亂的調度，謝里登的騎兵於八日清晨再次出陣往南，但仍遲遲無法突破南軍
騎兵構築的防線。北軍步兵第五軍雖然連夜行軍已感疲倦，仍派遣部分單位上前支援攻堅
，成功迫使菲茨休的騎兵撤退至一處被稱為月桂山的位置重整，並呼叫步兵緊急馳援。倘
若北軍要控制住下一個路口，就有必要奪下側面的月桂山。
北軍此時沒有意識到南軍步兵同樣開始趕上，因此繼續實施數次攻擊卻都被輕易擊退，損
失相當慘重，戰鬥陷入僵持後雙方都開始構築工事。威爾森的騎兵師此時奉命企圖包抄月
桂山的後方，但是被南軍騎兵遲滯、又察覺邦聯步兵正在大批湧來，只得後撤折返。
謝里登在五月四日至八日間的表現深受兵團司令米德的批評，認為騎兵軍並沒有做好威力
偵查和前鋒突破的工作，但是謝里登心高氣傲、激烈反批，認為是司令部不願放任騎兵軍
獨立行動，限制了自己的發揮，雙方在營帳中發生言語衝突。
米德在八日晚間向格蘭特告狀，暗示謝里登對上級無禮，但是格蘭特偏袒自己提拔的謝里
登、也有意重施自己在維克斯堡的故技，因此要求米德放手給謝里登發揮，同意讓騎兵軍
實施朝里奇蒙的長途奔襲，吸引南軍馬隊進行騎兵決戰。
格蘭特與謝里登的唱和，揭開了史都華殞落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