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武俠> 六合神劍 (37-38)

作者: godrfan (鯊魚的愛情)   2015-10-20 17:30:30
第三十七章:始明心意
接下來又過數日,距離目標地「天香樓」,只餘不到一半的路程。
行旅之間,除了駕車趕路以外,中間歇息的時刻,一男四女都自尋事做,以打發時間。
若正抵達較熱鬧的地方,便晃進城鎮裡稍微逛逛,若正途經景致較美麗的環境,便四處走
走瀏覽風光,若附近是荒蕪一片的偏野地,則五個人聚在一起聊聊天。
紀依依逐漸與另外四人都熟悉,也逐漸與程落軒有默契,於是中間有暇餘時,便會與程落
軒討論起對付紅葉殺手的事,甚至有時談得興起,便即時起身來,與程落軒搭招演練,模
擬屆時他們聯手對付強敵,程落軒的絕世劍法與紀依依的「浮雲遊」及「冰晶掌」功夫,
該要如何分進合擊、上下交攻,以對紅葉殺手如此敵人,造就出最大的威脅。
其中有好幾回,程落軒與紀依依搭招到一半時,會突然停下手來,去將原在他處的蘇凝羽
尋來,請蘇凝羽依憑「天曉靈敏」的武學領略力,觀察二人演練情況,以做出改進求精的
建言。
蘇凝羽對於程落軒的請求,委實難以推拒,但她時常到了現場,眼看著程落軒與紀依依合
作無間的模樣,內心實是酸澀無比,當她眼睜睜看著面前一男一女,親暱貼近,十分融洽
契合地,在共練一段二人同使的功夫時......
蘇凝羽居然感覺自己的內心,隱隱作痛。
更為難的是,不論蘇凝羽暗地裡已是如何糾心,仍須力持平靜,勉強自己要以客觀角度,
去分析出眼前男女功法的不足處,去提出最實用的建言,以促他們威力更進,以促他們的
合作更緊密,以促他們兩人間的默契,更好更深......
這樣的處境,實在讓蘇凝羽的芳心,好像在遭受著一種慢性的凌遲,她在現場每多待一刻
,就像被無數支針尖,給多刺了心口好幾道般,她每多瞧程落軒與紀依依貼身親近的情景
一眼,就覺得胸口呼吸,好像被多壓上了一塊大石。
終於有一日,蘇凝羽再也忍不住,她趁著日落時分,其他四人尚在用膳的時候,藉故走開
,自己一個人跑到遠方的山坡涼亭中,悄悄哭泣起來,自一對邃如星海的美目間,默默滑
落出了數也不清的淚滴。
原來自己,還是中招了吧?
早提醒過自己,不能愛上這個桃花男的,終究還是失敗了吧?
為了這個男人,自己早失了應該中立的原則,想方設法、費盡心思,又跋山涉水、舟車勞
頓,只為了完成這個男人的心願,替他找著合適的人選,以對付那個紅葉殺手。
卻沒想到,自己一番努力,所換來的,卻是這個男人身邊的桃花美女,一朵又一朵的增加

初時的杜鵑與海棠,在分別對程落軒產生情意時,蘇凝羽雖然覺得訝異,但還不至於太傷
心,可到了最近,自「金葉莊」的紀依依出現在程落軒身畔以後,確實讓蘇凝羽有種極難
過的感覺,每日每日地,都如潮湧般上心頭。
蘇凝羽終於懂了,為什麼這段期間,杜鵑與海棠的存在,尚不足以叫她難過,因為過去她
潛意識裡,覺得這兩名少女下屬,理當威脅不了自己;畢竟她們兩個,雖然也挺青春可人
,但在實質的相處上,並無能夠協助程落軒的地方,她們終究不似自己,有著天曉靈敏的
武學見識,能夠在許多方面,都幫忙到程落軒。
所以蘇凝羽不自覺中,有一種獨一無二的優越感,知道在她們「天曉樓」三女中,程落軒
最親近的人一定是自己,最依賴看重的人,也一定是自己。
但這種獨一無二的自信心,在「金葉莊」的紀依依出現以後,就開始被動搖了。
因為紀依依的身手造詣,亦屬不凡,雖然在武學知識這方面,未如自己一般廣博敏銳,但
紀依依可是實際具有功力、也真正能夠施展武藝的人阿!不似自己毫無功夫底,只能出一
張嘴給意見,卻無任何實戰之能。
而且,紀依依可是程落軒的戰鬥搭檔呢!她能與程落軒攜手合作、交相掩護,以共同對付
強敵,所以在此次任務的貢獻度上,她又怎會輸給自己呢?
所以,紀依依對於程落軒來說的重要度,是否也遲早有一天,會超越了自己呢?
蘇凝羽愈想愈是傷心,始才驚覺自己的心意,獨坐在涼亭中,一邊連連掉著眼淚,一邊內
心暗暗自語:「我以為我將自己的感情,壓抑得很好,所以那時知曉杜鵑與海棠的情思時
,才並未失控,也沒有非常難過,我本來覺得這代表了,我有收斂住自己,沒有真的對程
公子動情……但原來我錯了,我只是當時沒有感覺到威脅性,所以不怕程公子喜歡她們勝
過我而已……直到如今,這位紀姑娘的出現,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來我內心裡
是這樣害怕著,被別人超越了地位、超越了在程公子心裡的重要性……原來我早已對他…
…原來我也只是個平凡的女人而已……」
她傷心難過,不知如何排遣,於是只有一直掉著眼淚,枯坐於涼亭間,一直吹受著颯颯冷
風,看著前頭遠端的黃昏落日,漸漸沉下了山頭。
不知過上了多久,一句呼喚,驟然點醒了茫然呆坐中的蘇凝羽。
「蘇大姐,原來妳在這裡!我四處找了妳好久呢,總算找到妳了!」聽起來正是程落軒的
聲音。
蘇凝羽心頭一驚,慌忙間將頭反向一別,且伸手急抹去了眼角邊的殘淚。
蘇凝羽的動作雖然快速,卻仍然被程落軒發現了不對勁處。
程落軒於是促步奔將過來,轉眼已湊近至蘇凝羽身畔,帶點兒急切的語氣問道:「蘇大姐
,妳怎麼了?妳怎麼好像在流淚呢?是誰惹得妳傷心了?」
蘇凝羽內心驚慌,外表卻強作鎮定,忙搖頭道:「沒有……我……我沒事,只是一個人坐
在這兒,無端煩悶起來,想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程落軒神情中的關心依舊,言語溫柔卻帶點兒焦急問道:「蘇大姊……我見妳好似已經傷
心了許久,哭得兩隻眼睛都有些腫了……妳一定是想到了極難過的事情吧?能不能告訴我
,妳是為了什麼而難過呢?說不定我能替妳分擔一些。」
蘇凝羽的情思難以啟齒,只支支吾吾、模模糊糊答道:「我……我想到了許多幼年時候,
與母親四處遷徙,顛沛流離的那些苦日子……這些記憶很瑣碎的,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
程落軒並不放棄,仍繼續追問道:「那……那有什麼方式,是我可以幫忙妳的?蘇大姊,
我是真心想要為妳做點什麼,過去這段日子,始終都是妳在為我勞心勞力,我好像沒能為
妳付出什麼……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能替妳做些事。」
蘇凝羽彆扭答道:「有些事情,你真幫不了我,那是我自己心裡的結……只要你不笑話我
,不因我的眼淚而看輕我,我就很感激了……」
程落軒見蘇凝羽的眉目憂慮,雖然不知她在難過什麼,但已可明顯感覺出,蘇凝羽的心思
並未平靜,眼前只是在故作堅強而已。
於是程落軒道:「我怎會笑話妳?我倒是挺贊成,妳適當地抒發情緒,不然老是將事情壓
抑在心裡,會積出病來的……如果我沒有辦法,在實質上幫到妳,那麼便讓我做妳的宣洩
桶,任妳在我面前,盡情哭泣個夠,讓所有不開心的情緒,都隨眼淚一起流沖走了,那麼
妳的鬱悶難過,便自然會減輕許多!」
言及於此,程落軒一把張開手臂,挺起胸膛,說道:「哪,我的臂膀藉妳靠!胸膛借妳依
!妳儘管在我面前哭吧,不管想哭多久都行!就算妳什麼話都不想說,也沒關係,就算妳
不跟我解釋妳在傷心什麼也不要緊!總之我陪著妳,直到妳宣洩完畢,把想流的眼淚都流
盡為止。」
蘇凝羽望著程落軒那認真誠懇的表情,當下實有一股衝動,想要一把投入他的懷裡,好好
哭泣個夠,然而一貫壓抑的個性,終究讓她放不開矜持,無法明白做出這種事。
程落軒卻看出了蘇凝羽的顧慮,不容蘇凝羽猶豫太久,主動伸臂一攬,已將蘇凝羽一把摟
入了自己懷中,任蘇凝羽的頭面,緊靠上自己結實的胸膛。
蘇凝羽一聲輕呼,未及抗拒,已讓程落軒摟在懷中,她登時心頭驚慌不已,腦際亂哄哄的
,這霎時一片空白。
程落軒卻對手臂略施了勁,不容蘇凝羽輕易掙脫,言語極為溫柔說道:「蘇大姊……這是
我唯一能為妳做的,妳便依了我,好好的宣洩一場吧……不管妳需要多久時間,才能平復
心情,我都陪妳,就算你要傷心到半夜三更、破曉天明,我也都會在這裡,我不會走,我
會一直在妳身邊。」
不知是程落軒的言語太溫柔,還是他的胸膛太火熱,當下蘇凝羽確實被化軟了心,沒有一
絲掙扎的動作,也沒有一分想逃離的欲望,反而緊緊依在這男人的胸懷裡,盡情地哭泣。
於是蘇凝羽當場,頭首倚靠在程落軒的胸膛上,居然抽抽咽咽地哭泣起來,這是一向壓抑
的她,幾乎不曾在外人面前展現過的模樣。
蘇凝羽啜泣之間,心思混亂,一下子想到現在,一下子又回想到了過去,想到她的母親,
曾經嚴正告訴過她,男人是一種很有傷害力的生物,要女兒將來能避則避。
蘇凝羽的心頭,不禁暗暗默語:「當年我娘親,因為生得極美貌,曾經被許多男人傷害過
,她那時就一再告訴我,男人有多可怕,要我小心那些性格狂暴、會逼迫女性就範的人…
…但是程落軒,他的性格並不狂暴,對待我又十分溫柔,他並不是母親所說的那種男人…
…可是,這樣一個柔善的男人,所帶給我的痛苦與煩惱,卻是一分也沒有少。」
想著想著,蘇凝羽所有過去不好的記憶,破碎的家庭、悲慘的童年,一一浮上心頭。
於是蘇凝羽的眼淚無法停下,撲簌簌地不斷掉落,像是開了一個水閥機關般,無可抑止。
程落軒也不出聲打擾,始終只直挺挺地站著,任由蘇凝羽的眼淚,已幾乎浸濕他胸前的衣
衫。
或許是因蘇凝羽的情緒激動,也或許是因此地的山風冷颼,當下讓程落軒感覺到蘇凝羽的
纖弱嬌軀,一直在微微顫抖著。
於是程落軒胸中一柔,不由便將兩臂合摟,將蘇凝羽的嬌軀給懷抱更緊,只望藉由自己的
體溫,給予懷中佳人暖熱的依靠。
是晚,二人便這麼親近地獨處於山間涼亭中,良久良久……
那日以後,程落軒有意無意地,在旅程間的每個傍晚,都會去找蘇凝羽,帶她到當時紮營
地附近,較無人打擾的地方,與她獨處談心,希望能藉此宣洩蘇凝羽長年以來的鬱悶,也
希望能藉此解開,蘇凝羽心上那不知何來的糾結。
於是程落軒的每日行程,也幾乎都耗在了女人上面。白天與紀依依研練武功,午後就陪杜
鵑與海棠去看看風景或逛逛鬧市,傍晚以後則專屬於蘇凝羽,與她相伴交心於鄰近某個幽
靜的小地。
程落軒其實已有感覺,自己與這同行四女的關係,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但他是軟心腸
,對誰都不願意傷害,於是未曾拒絕任何一女的邀約,也未曾說出他心中重視度的排名。
然而,這樣一男四女的曖昧情況,也未再持續太久,因為目標地「天香樓」,今已近在眼
前。
到了那裡,見著了某些人以後,這一男四女的情感糾結與關係,又將有一番變局。
不是變得更明晰,而是變得更混亂……
第三十八章:春光滿樓
「天香樓」的位置,坐落在西南方最熱鬧的大城裡,建築形式是三層五角,花巾紅簾、金
燈高掛,樓裡樓外鶯鶯燕燕,樓前街道車水馬龍,很是熱鬧。
但「天香樓」大門前的熱鬧洋溢,還只是它火紅業績的一部份,真正最主要滾錢進來之口
,實是它後方巷道內的兩處暗門,各接一條特留給士商富紳走的私房通道。
畢竟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來這「天香樓」尋芳作樂時,多不喜歡讓人瞧見的。
所以只有一般散客,會自那面向大街的正門口出入,至於真正的豪富肥羊,則多選擇那專
接待貴賓的後巷暗道走。
當然程落軒不是來尋歡的,他也不是什麼大富豪,所以只有明明白白地,走往前頭大門去

這還是程落軒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雖然內心難免有些緊張與惶恐,可他其實也有幾分的
好奇心,想瞧瞧這種風月場所的究竟,看一看所謂的妓院,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地方。
所以真正最忐忑不安的,並非是程落軒,卻是他身後帶著的四位姑娘。
因為「天曉樓」自身已是嚴謹門派,另外的「金葉莊」又更是管束到極致的莊門,所以這
兩組織所出身的姑娘,無不是清清白白、潔身拘謹的。
所以蘇凝羽及紀依依等四女,皆是至今仍守身如玉的純淨姑娘,生平亦是第一次的,來到
這種煙花是非之地,內心無不慌亂至極,有種說不出的彆扭感。
但為了不缺席意中人程落軒的這一場任務,四位姑娘縱然極感難為情,仍是硬著頭皮,隨
程落軒接近了「天香樓」的大門。
程落軒走在最前頭,一腳尚在門前五步處,已有一位濃妝豔抹、穿著低胸暴露的花姑娘,
熱情迎上來接待。
這位花姑娘年約二十二三歲,其實本質容貌便已不俗,但仍然在臉上抹敷了一層胭脂妝紅
,看起來有種艷媚之感,雖然確實極惹眼美麗,卻似少了種清純味道。
程落軒有求於人,也不忌諱對方身分,恭敬一個行禮,說道:「姑娘,我們一行來此,想
要拜訪妳們『天香樓』的譚樓主,不知方不方便請您,替我們通報一聲?」
那花姑娘聽之,微微一愣,認真端瞧了程落軒幾眼,暗想:「真可惜了,這小哥兒生得好
英俊,還以為他是來光顧生意的,卻只是要找人麼?如果他是來尋歡的就好了,我一定搶
著讓他點去,與他春宵歡瑜一場,就算事後叫我不收費,也是挺甘願的......怎地平素上
樓來找我的客人,就沒一個長相如他這樣俊的?」
雖是如此想,卻當然不會說出口,於是這花姑娘笑容一斂,說道:「要見我們譚樓主,得
先經過『雪瞳姐姐』,你們便在門前等會兒,我去喚雪瞳姊姊出來。」說罷,比了比手,
示意程落軒等人在門外等待,便拂袖一個轉身,直往樓裡走去。
花姑娘轉身之時,衣衫一飄盪,胸前一對半露的乳房晃了幾晃,一道濃厚的香水味兒,亦
隨之溢散出來,瀰漫四方。
程落軒眨了眨眼,不知自己該作何想,至於身後四女,早同時紅了臉面。
五人未敢再進,始終只停足在「天香樓」門前五步之距,看門裡門外不時有其他花姑娘穿
梭來去,個個都是極艷麗惹火的打扮,當下都不知自己,該把視線往哪兒擺好。
未久,方才那位前去通報的花姑娘,指引了身後另一名女子的到來,出了門外,纖手輕指
程落軒等五人,說道:「雪瞳姊姊,就是他們,一男四女的那一夥,說要找樓主。」
這名被喚做「雪瞳姊姊」的女子,年約二十五六歲,容貌艷麗、身段姣好,縱然身處「天
香樓」群芳之中,仍極是醒目。
她的豔麗,既來自於她本質上五官的立體,更來自於她臉面上施妝的特殊。
除了兩頰的胭脂花紅以外,她唇塗紅丹,兩眉尾各撲了一層紫影斜揚,一對眼睛星芒綻放
,睫毛長密微捲,末端且沾了點銀色做襯飾,於是整體看上去,她的眉眼瞳睫部位最是顯
眼,在紫影銀缀的掩映下,確實讓人有個錯覺,好似她的一對瞳孔,是銀雪色的。
原來「雪瞳」之名,是由此而來。
除了臉貌出眾以外,這位雪瞳姑娘的身段亦極曼妙,前凸後翹、玲瓏有致,穿著一席半透
明的雪紡紗衣,腰臀部位緊窄,貼顯出了她的纖腰豐臀,但衣衫的上身部份,卻極是單薄
開敞,露出她極傲人的上圍,雪白峰挺、胸溝深縱,重要部位明顯包覆不全,一副若隱若
現、呼之欲出的狀態,委實讓人暇想起欲。
程落軒見著這位姑娘出現,一時間也覺感官太過刺激,不自主有些慌張,急將目光移往別
處,不敢盯瞧前頭春光。
至於程落軒身後四女,見著眼前這位雪瞳姑娘的傲人曲線、曝露衣衫,亦是個個害臊羞赧
,除了目光亦四向飄亂以外,還暗中都惦了惦自己胸前的斤兩,悄想:「我的胸前,可實
在比不上她的飽滿阿……」
卻見那位雪瞳姑娘,一派安然自在,好似對於穿著如此衣衫,習以為常,從容走將過來,
朝程落軒說道:「我是雪瞳,『天香樓』的一切待客事務,由我負責打理,聽說你們要找
樓主?敢問是為了什麼事情?」說話之時,音聲穩重,看像是極見過世面的姿態。
程落軒欲作鎮定,目光卻仍不敢正視雪瞳,答道:「我們要來請譚樓主……請譚樓主幫個
忙,協助我們對付一個可怕人物……」
因為緊張,程落軒的言語有些支吾不清。
雪瞳卻眉色一緊,說道:「協助你們,對付一個可怕人物?」
程落軒正欲解釋,卻聽身旁蘇凝羽搶著接口道:「對,有個可怕人物,阻止我們在生意上
,與你們『天香樓』合作,所以我們必須要除去這層障礙,才有法與『天香樓』誠意往來
,聽聞譚樓主手段高明,過去也曾數度擺平糾紛,便想請他出馬協助。」
蘇凝羽說此話時,內心且想:「這個雪瞳的名字我聽過......據說她是現今『天香樓』的
第一紅牌,亦是譚玉冰極倚重的心腹親信,她精明幹練,又在『天香樓』是老資歷,所以
能理樓中諸多公事。自從『天香樓』生意興旺起來,業務逐漸繁忙以後,譚玉冰為免瑣事
煩心,便將許多第一線的事情,都交給這位雪瞳打理,他自己反而退往二線了……所以這
位雪瞳姑娘,不僅是譚玉冰的得力助手,也是他設在門前的一個過濾者,倘若聽了上門者
的來意,是天香樓主絕無興趣之事,這位雪瞳姑娘,就會依憑自己判斷,將求見樓主者給
拒擋在外。」
心念及此,蘇凝羽的目光流轉,先望了望程落軒,又望了望雪瞳,再想:「所以我們當然
不能,明白地說實話,讓這位雪瞳姑娘知曉我們目的,是要請譚玉冰出馬助陣,以擊退紅
葉殺手……畢竟這個雪瞳姑娘,一定會有私心,倘聽我們要借走她樓主一用,且很可能一
借就是兩三個月之久,則不把我們拒絕才怪!她確實有譚玉冰所賦予的權力,可以直接將
上門者掃地出去,所以我們若被她拒在門外,將連譚玉冰的人都見不到!所以……只有這
麼說了,說我們是基於想與『天香樓』作生意的理由,才上門來求事,雖然如此言詞,可
能讓人產生誤會……卻也別無他法了。」
果然雪瞳聽了此言,眉頭便一放寬,腦海思慮著:「他們所謂『與天香樓作生意』的意思
是……他們想要集體投效『天香樓』,成為我樓中陣容,卻遭遇某個惡霸的阻擋,所以非
請樓主出面調解麼?」
雪瞳姑娘之所以會做此想,是因過去他們「天香樓」,已遇過太多類似的案例,時常有本
屬於其他同業麾下的風塵女子,想要轉投到他們『天香樓』操業,卻遭遇到原老闆的阻擋
,甚至動用暴力威脅的手段,以不容旗下姑娘跳槽。
每每發生這種事情,都是由譚玉冰出面調解,或者以金償贖,或者以理相勸,或者乾脆以
武服人,將對方給打到跪地求饒,非得放人不可。
當下雪瞳心有誤會,便朝程落軒等五人細細打量,暗想:「這一男四女的成員,外表水準
都還不差,就是各有一些小缺陷在,尚須好好改善......」目光首先停留在杜鵑及海棠身
上,續想:「譬如其中這兩個,看來最青澀的小姑娘,身材都太單薄了些,除非量身訂做
衣服,以設法墊高上圍,不然極難襯出豐滿的感覺,她們的本來打扮,又太樸素簡單,看
上去只讓人覺得淡而無味......」
跟著雪瞳的視線游移,又轉看往了蘇凝羽,心想:「又譬如另外這一個,看來稍為成熟些
的,鼻頰以上的眉眼額膚等部分,都極雪紅絕麗,卻無端蒙個面紗遮住半臉做什麼?她的
身材,看來是挺有料的,卻全身包得密不透風似的,讓人有種只能遠觀而不可親近的距離
感,實在也需要改進......」
隨即雪瞳目光一掠,又改看向了紀依依,眉頭登時一皺,暗想:「再譬如最後這一個
......穿著極詭異的女子,明明臉貌是極秀美的,曲線也還凹凸有致,卻穿著如此陽剛中
性之裝,不知在糟蹋自己什麼呢?更無可寬恕的是,她居然還留著一頭短髮?若是讓我們
樓主給瞧見,審核評論之餘,肯定要大唸一頓,說一個姑娘家髮長怎能不過肩呢?」
雪瞳最後又看往了程落軒,思著:「這樣一個個看下來,當中能讓我評價最高的,反是唯
一的這一名男性......他雖然生得細皮嫩肉,很一副白面書生的秀氣樣,但若整體觀之,
身形雖瘦、卻健骨修長精壯,一身肌肉都挺結實,像是經過長年鍛鍊之人,倒不至於太粉
味......可惜我們『天香樓』未曾收過男妓,不然這位公子肯定能大賣的。」
快速評論過這眼前五人以後,雪瞳的內心,已有了總結:「不管怎麼說,他們這一群人,
都算是有潛力的貨色,只要稍加改造,日後大有可為......相信樓主會感興趣的。」於是
露出笑容,欠了欠身後,一個提手行禮,說道:「既然如此,五位貴賓隨我來吧!我安排
樓主見你們。」
因此程落軒這一行人,便在雪瞳的招呼及指引下,進入「天香樓」裡,穿梭過無數鶯燕花
香,來到東側一處廂房。
雪瞳比手示意了程落軒等人,先在此廂房中等待,即又轉過身去,離開廂房,看似通報譚
玉冰去了。
程落軒等人,靜坐於廂房裡等候著,始終都有些坐立不安,雖然只等了一兩刻鐘,卻像是
一個寒暑那般漫長。
終於,廂房外頭,一陣陣男女談笑聲,連續響起,聽似外頭有一名男子正與三四位姑娘開
心談聊著的聲音,正逐漸接近這間廂房。
男子的笑聲爽朗洪亮,又帶點磁性嗓音,姑娘們的歡言聲卻個個嬌媚、嗔如娃音,直要酥
軟了人心。
終於,眾聲音的主人們逐一現了身,來者是一男加上四女,除了方才那位雪瞳姑娘以外,
另還有三名首次露臉的花姑娘。
此時這四位花姑娘,正簇擁著中央一名年輕男子而行,與其舉止言態,無不親暱無比。
除了雪瞳以外,那新出現的三位花姑娘,一個以掌搭著男子的肩,一個則揪著男子的衣擺
,另一個則湊唇在男子的耳畔吹氣般的呢喃,三女當下無不歡笑得春心蕩漾、花枝亂顫的
模樣。
至於雪瞳,則更直接以玉臂挽著這男子的臂膀,對其撒嬌般的媚笑,簡直就像是男子的親
暱愛侶一般。
這名年輕男子,看是二十二三年紀,劍眉俊目、面貌英武,體格健碩、長身玉立,打扮風
格卻頗特異突兀,像是個文雅與草莽的矛盾搭配。
但見他穿著一襲短袖長幅的水藍色輕袍,袒露出兩臂結實的肌肉來,左臂刺青了一個龍形
,右耳卻留了一個耳洞,穿上一個白銀色的耳環,胸前掛著一只由數顆象牙所串成的圈飾
,衣襟兩領卻甚明白地大敞著,露出近半截厚實的胸肌,及膛溝中幾許隱約的毛絨。
男子的劍眉濃密飛揚,髮色本應如墨,其額上卻有一小搓斜瀏海,是刻意染上了一抹銀光
淡藍來,顯得有些妖異的色彩。
程落軒等四人,見得眼前這名男子現身,一面訝異於他的奇特扮相,一面內心皆吶喊著:
「他,就是譚玉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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