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魔途振劍錄 26

作者: larva ( pluralist still )   2016-02-08 06:55:42
  第三章 觀塚 1 石脂猛火
  
  
  
  江璟追得甚快,但一離開奧衍堂院落,卻聽不到半點動靜,更無打鬥說話
之聲,只有遠處隱隱傳來北霆門人聲音,似正大批移動而來。不知文玄緒、殷
衡二人一逃一追,去了哪裡?
  牆內,康靚風猛然喝聲:「著!」
  司遠曦怒叱一聲,聲音大有痛楚之意,接下去又毫無聲響。又過了三數個
呼吸時分,忽聽有大群人們鼓譟,接著又聽一個有威嚴的青年聲音喝住喧譟。
零零落落亦有陌生的反抗斥罵之聲,疑是逆黨,迅即遭到壓服。司遠曦、韋岱
兒這兩名逆黨之首再不曾出聲說過甚麼。
  江璟微一側耳,辨出那主持大局的聲音並非黎紹之,而是曾在奧衍堂前等
候師尊出關的大師兄劉岡,方知大批北霆門人不知何時已返入奧衍堂院落,正
為那胎死腹中的逆謀收拾殘局。想是司遠曦已然敗於康靚風手下,就縛於「奧
衍堂」前。
  又想:康靚風被司遠曦斬了三道胸傷,雖未傷及胸壁,卻是招招牽動痛處
。而此人一路不曾裹傷,闖過攔阻的同門人叢,拜見恩師,終於挫敗司遠曦。
一來因他委屈憤恨,在師父面前勇力大增,二來可見「奧支第一高手」確實高
出儕輩太多!他立了這場大功,冷雲痴是否就此將他寬恕?
  「以冷門主的脾氣,愛徒和敵人私奔了,斷不能讓他再回師門,卻有望免
了他死罪,將他放逐。唔,一會兒若見康少俠離去北霆總莊,我可得現身,引
他去和妘娘子團聚。」
  江璟這些念頭轉了轉,一面早從幾株大樹間穿出,來到火塚場邊。遠遠眺
見場中有數個小隊的北霆門人來去彎腰忙碌,返身縱上了樹幹,藏身樹間。
  他從未親入北霆門查勘地形,但北霆門是南霄門的世仇,雙方曾彼此上門
挑戰無數回合,二派總館內部的佈局,在對方眼中從來便不是秘密。南霄門與
李茂貞、李繼徽父子互為盟友,以往江璟在西旌的長安宅第裡辦公,早已把北
霆門的宗卷看了個滾瓜爛熟。以他優於常人的記性,莫說是去年才退隱,便是
再過三年、五年,這北霆莊內的房舍院落佈局,他也未必會忘。
  他來時並未詳加留意火塚場地貌,隱約記得是一片極為寬闊的平地,再過
去即是北霆莊外牆,地面夯土結實,與一般門派的練武地並無二致,只是北霆
門另有演武場,並不使用這不祥之地練功。不料上樹一看,火塚場心大批弟子
來去圍繞之處,燈光之下,地面赫然現出一個巨大的長方形陷坑,若用坑邊那
些北霆門人的身量作尺,估量這陷坑,足可容下數輛馬車。
  「這墓壙般的大坑是甚麼?莫不正是『火塚』?火焰何在?」
  但見場中又來了幾個手提銅壺的北霆門人,與看守之人一陣商議,便提起
手上銅壺,在陷坑之中傾倒著甚麼液體。液體濃稠,有如油膏,江璟雖身在樹
間,也嗅到那油膏發出陣陣刺鼻氣息。他們傾倒那油膏時,十分安靜,並不閒
聊,更無甚情緒,就如同吃飯穿衣般自然。
  倒空了銅壺之後,又來了一批手持火把的門人,將火把往陷坑中輕輕一拋
。登時火光滔天!
  江璟久在西旌,又嗜讀群書,心頭記得四海八方的博物奇情,一見這膏油
引火的驚人效應,心中便想:「是了,這是『石脂水』。西域地底多產此種膏
油,起火焚燒最是猛烈。原來火塚大會的火是以『石脂水』引發,這火既是焚
燒膏油而來,清水無法撲熄,必靠眾人合力以沙土掩蓋火焰才行。落入這『火
塚』的任何物事,必燒至融爛淨盡也萬劫不復!」
  火焰升起之後,場中的北霆門人分列在陷坑四個邊上,一齊退出十步,轉
身朝外,拔出佩刀,守衛著火坑。不一時,火塚場外亦有火光不疾不徐地移近
,火光之旁影影綽綽,依稀見著乃是手持火把的北霆門人,身著玄黑色常規袍
褲。
  江璟心道:「這便來了。火塚之刑原來是用石脂水引火焚死囚犯。難道他
們當真全體聚集觀看?」
  當時,各地官府在市上行刑,觀看的百姓向來極多,並不以為殘虐,遇上
情節重大之輩,聚觀人民甚至有大聲叫好的。這人心偶然之惡,江璟也不在意
下。然而石脂水火焰絕猛,將活人推入火坑,這是千真萬確的酷刑,遠不是腰
斬杖斃等等官府常用之刑可比擬,而焚身者雖是死囚,卻亦是同門,強迫觀刑
,未免過於殘忍。
  他腦中回憶聯翩,想起少年時聽聞前輩們所述的北霆門故事,想起宗卷上
所寫的北霆門嚴酷紀律,「火塚刑」本身確是可怖,而在北霆門這樣的門派,
酷刑並不出奇。他難以接受者,是中秋夜強制門人觀看行刑的規矩。從前他展
讀宗卷,本就對北霆門集體觀看火塚的說法半信半疑,猜測那是南霄門人訛傳
又或加油添醋,豈料眼下情勢看來,「火塚大會」之事,絕非訛傳。
  ——而箇中尤其殘忍的,既不是烈焰焚身之痛,也不是親見同門焚身之悲
,而是死囚被剝至赤裸入塚,在門主和同門關注下翻滾號叫,這一場死前最後
的羞辱和絕望。
  眼見火塚場上人數漸多,肅穆靜立,只待門主駕臨,這些弟子裡並無康靚
風、司遠曦二人,青派諸人亦未入場。
  一切關鍵人物均未到來,江璟無須多留心場中狀況,火塚大會的殘忍之處
在心中晃過,那是旁人門內的私事,不該他管,如何殘忍也都罷了,他在西旌
,自己都不知策劃過多少陷害對手的決絕計謀。當前盤據他心頭最大的事,莫
過於殷衡回到中原的連串作為。
  那些行為太過怪異,饒是他智力絕高,仍如同墮入迷霧:「殷衡要將黑杉
令的秘密說與冷雲痴知道。這是西旌的絕大秘密,連李繼徽大哥也不知,殷衡
,二寶你…你為甚麼?為甚麼?」
  「他帶同雙緹和兄弟在『無寧門』安身,好不容易過上他渴求了半生的寧
靜日子,為甚麼又來中原攬上這事?當初他為甚麼要給新家起這不祥的名字?
這是讖言麼?或者早在暗示甚麼?」
  「難道…難道一年前令牌失落,並非我在亂戰之中疏忽,卻竟是……」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16-02-08 20:01:00
石脂水就是石油吧?
作者: larva ( pluralist still )   2016-02-09 08:01:00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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