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魔途振劍錄 49

作者: larva ( pluralist still )   2016-02-23 09:18:08
  第六章 墮蛾 1 秘藥邪歡
  
  
  
  那五人來到院中,四下掃了幾眼,便即圍圈坐下。月光裡照得分明,似連
兵器也無攜帶。江璟瞧得滿腹疑竇,此六人特地寄宿驛館,莫非只為了深宵群
聚、飲酒吹笛?豈難道天留門果然另有邪術,這是某種佈陣作法的態勢?
  只見其中一人從袋中拿出一隻葫蘆,認得此人便是崗頂湖畔領頭交涉的那
女子。她拔開葫蘆栓子,江璟登覺那異樣甜香充塞胸中。
  他於氣息辨析既精,對此異乎尋常的氣味自然加倍留神,但體內真氣流轉
,全無中毒之象,心想:「那酒混有香料,或者並非毒藥,又或者毒性不靠氣
息傳播。無論如何,這氣味不是正派之物。」想及此處,反倒寬了心,那香料
若不藉氣息傳播毒性,天留門人便不是衝自己而來,然則他們當真是來此歇息
作樂了。
  那女子又從袋中取出一隻小巧的鮮紅色瓷瓶,這瓷瓶外表並無甚奇特,但
其餘五人一見,頓時群情聳動,雖然一句話也未說,卻個個呼吸轉促,身體躍
躍欲動。笛聲中斷,那吹笛的男子也放下了笛子,眼望瓷瓶。
  江璟緩緩從門縫中側身出來,隱身在暗影中窺看,又想:「這瓷瓶中裝的
是甚麼?為何一干天留門人不安若此?」
  卻見那首領女子將瓷瓶傳遞下去,每人依次在掌中倒了些物事,傾倒時動
作戰戰兢兢,彷彿瓶裡裝的是甚麼珍貴之極的物事。最後回傳給那女子,她也
倒了一些在手掌裡,然後用力塞住瓷瓶,珍而重之地放回袋裡。
  江璟鼻子雖靈,眼力僅是常人的境界,望不清楚瓶中是何藥物,只在月光
裡瞧見眾人掌心上空有微塵揚起,似是粉末。又覺到那甜香隨著眾人傾倒瓶中
物事的動作加倍濃烈,仔細辨去,酒中香料與瓶中粉末的氣味系出同源,但酒
中香料只是一味甜膩,粉末聞來卻有隱隱的礦石丹藥之氣。
  江璟於煉丹一道並無涉獵,僅能辨認:那藥物從丹爐中煉來,應無可疑,
卻並非尋常服食所用丹藥,當中的藥方,他一味也嗅不出來。「也許此物根本
並非丹藥,只是借用了煉丹的器具。原來天留門還有製丹的學問?楊姨母怎會
不曾提起?」
  院落安靜下來,六人各自忙著向掌中舔舐那些粉末,還有幾人一面舔食、
一面嗅吸,彷彿迫不及待要將藥粉攝入體內。吸取舔食一陣之後,便傳遞酒葫
蘆,喝起那香料酒來,卻喝得甚是節制,一人只飲一口。各人香料酒下肚,神
情鬆懈不少,似在期待甚麼,也便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談。
  他們那又放鬆、又期待的臉孔,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江璟不由得推想:
「當前天留門掌權的仍是邪派,或者上位者以毒藥控制門人,因此他們辦完要
事,在這兒分食解藥?」卻聽得各人語聲漸漸模糊,身子也漸漸東歪西倒,倒
像是那酒太烈,喝了一口便教人大醉。
  儘管模糊,江璟依然聽到了有人在說:「文玄緒身上沒有那物事,他…他
失手了?」
  「要從冷雲痴…哈哈,冷雲痴手裡偷令牌,談何容易!」
  「不,不,冷雲痴沒有說真話…… 嘻嘻!哈哈!」
  「呵呵,那穿青袍的小子……」
  說到此處,眾人語句更是東一句、西一字地支離破碎,卻全體笑得歡暢至
極,彷彿連「冷雲痴」、「北霆門」這些字眼,也十分逗趣似地。
  江璟心中焦切:「冷雲痴怎麼沒有說真話?那青袍人怎麼?他是將令牌掉
了包,還是做了甚麼手腳?真話是甚麼?青袍人夜闖『奧衍堂』那夜,有甚麼
實情,是否被冷雲痴所隱瞞了?」
  與此同時,想起自己窺探的本意,怎樣滅跡,依然沒有主意。若是西旌中
人,將屍首與凶地一把火燒盡便是,至多想法子先遣散了住客,這是他退隱前
的做法,免傷無辜。但他極不願毀壞驛館屋舍、連累店東,深夜本是運出屍首
的良機,偏偏這是鎮上唯一的客店,偏偏天留門人不去荒野行樂,選中了這裡

  他又亟盼眾灰衣客說多幾句隱情,卻見他們發笑的姿態哪裡是常人歡欣的
模樣?江璟凝視他們笑得顛動不已的身軀,背脊上陡地泛過一大片涼意。
  那六個「畫水劍」造詣可觀的天留門人,此刻並不是為了北霆門、冷雲痴
或黑杉令而發笑,他們是體內某種物事被藥性所觸動,難以遏抑地感到「愉悅
」!江璟當然無從得知,他們心底是否真的如此欣樂,只知道他們身子與面肉
的抽動狂笑,已超出了世人歡愉時該有的常態!
  一個男子抬起手來,似欲發表要緊的論說,卻歡笑得不成體面,吐出來的
字句毫無章法:「文玄緒那死老頭,得不了手的……哈哈哈,那穿青袍的,那
個姓冷的,他們,他們都不是……不是!嘻嘻,嘿嘿,呵呵!」
  一眾灰衣客哪裡是醉酒?在崗頂為殷衡暗器及掌力分別創傷的那三人,這
時居然顯得精力旺盛,那吹笛之人舉笛就口,淫豔之聲再度飄出。大腿中暗器
之人腿上仍纏著布,便一躍而起,在月下跳起舞來,絲毫不見受傷後的疲態。
那手骨斷折的女子臂上縛著木條,居然也躍起身來,款擺纖腰。肩窩中鏢那青
年男子更不用提,早便旋舞不休。
  不多時,除了吹笛的一人,五名灰衣男女已在院中越舞越狂,腳步明明看
著不穩,竟爾迴旋如意,便舊時長安一等一的舞伎,怕也要遜色三分。狂舞間
中,時聞「嘻嘻」「哈哈」之聲,這干人確實打從心底歡喜出來,江璟卻萬萬
無法懂得,他們飲下那酒、吸入那藥末,如何能夠欣快得如欲登仙?
  舞到酣處,一名少女、一名青年女子媚態橫生,一左一右,搭上了一個青
年男子。三人相摟一起,三條腰身同舞,仍舊風姿動人,只是未免淫猥而難以
入眼。那男子舞蹈之間,伸嘴欲吻那少女,那青年女子跳起身來,摟住他頸項
,爭先在他頸中親吻。落單了的少女不甘寂寞,雙手攫住了那一男一女的腰際
,姣好的身軀緊貼而前。她對男子固然極力獻媚,恍似無骨的水蛇身子卻實實
地蹭著那青年女子。
  三人舞姿交融無間,二女的笑聲越變曖昧,令人聽得心跳耳熱。若說他們
轉眼要就地行淫,也不教人意外。而他們的幾位同門歡聲起舞,毫不介意他們
的醜態。
  江璟舊時在繁榮逸樂甲於天下的兩京行走,於各色靡爛的淫樂本來見怪不
怪。他當然知道,世人遊樂有無盡的花樣,可這等行徑,總應閉上了門遮掩;
他從不曾見過亦不曾想過,會有一個武林門派,放縱門人在客店的院落之中,
公然遂此不堪入目之行。而這門派絕非一般的江湖混賴,乃是有著淵博的雜學
與高超的劍術。
  忽聽砰砰兩聲,有二人喘著氣坐倒於地,嘻笑不絕。江璟正想:「如此附
魔般地狂歡,無論心裡多麼精神,肉身終究要疲倦。」豈料,那二人喘得兩喘
,身子又再一彈而起。似乎那香料酒與藥末同時下肚,可令人憑空「法力」大
增,源源生出無窮精力。
  江璟看得撟舌不下。那二人汗水一滴滴落在地下,兀自繞院而舞,灰影飄
飄,似要旋舞至死方休。那吹笛之人踏著舞步吹奏,也像是要奏到力竭而死。
江璟慣見繁華,賞識樂舞的眼光極好,這一干人的樂舞美是甚美,亦邪到了極
處!
  驛館房內的各住客,以及掌櫃店伙等人,全不見人影。這眾天留門人的狂
樂並不嘈鬧,但笛音響了這麼久,又雜著笑語,仍未驚動旁人。江璟推測:「
他們為了盡興,定曾以藥物催眠店中之人。他們進入驛館時,我正在黑房內拒
敵,是以他們認定房中無人,我才沒有著了道兒。」
  那藥物的濃香,從眾人舞動的身軀發散出來,早已漫天蓋地,甜到了反轉
為辛辣的地步。若非江璟打定主意把天留門的怪行怪狀看個究竟,早已忍受不
了那過烈的香味。便在他幾乎頭昏腦脹的當口,突然間,一絲淡淡的焦味傳至
鼻端。
  正因那香氣太過霸道,任何些微的其它氣味在此時的江璟來說,都是無比
鮮明。那絲焦味來得甚是奇特,深更半夜,廚房早已歇息,怎能有物事燒焦?
他微微一凜,在簷下陰影中慢慢側身,以防被天留門人發覺,一面留心地嗅。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16-02-23 13: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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