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遠離風波
程落軒不知所措,緊張說道:「後果真的會這樣嚴重麼?那我……那我們若是隱瞞,凝羽
與我已共枕過的事情,當作她仍是清白之人呢?待我向天曉樓提親得成,與凝羽相拜過夫
妻之禮後,就不算違規了吧?」
冰心搖頭嘆氣道:「可惜,我認為這件事情瞞不過,蘇凝羽那女娃的個性,未必肯對師門
有欺隱,就算她想欺隱,恐怕也隱不住……名門正派女子,一般於初入門時,即會在臂上
落下『守宮砂』印記,以做清白的證明,蘇凝羽失身予你,『守宮砂』定已消失,『天曉
樓』的前輩若要查明,一揭蘇掌門的袖衫便知!此事定藏不住……『婚前失身』乃是大忌
,就算你事後向『天曉樓』提親,只怕也免不了她師門的降罪。」
程落軒有些急亂道:「那不要補提親,我與凝羽……就直接成親了吧!今時今日,母親大
人您也在此,我們有天有地、有高堂在側、夫妻二人也都齊了,那便什麼也不缺了!我與
凝羽在您見證之下,簡易行過夫妻儀禮,便算是成親了好嗎?這樣我便能向『天曉樓』解
釋,凝羽是先嫁給我後才委身的,少了『婚前失身』這大罪,頂多犯上一條『未通知師門
即私自成婚』的小罪,應該責罰力道,會小的多吧?」
冰心思索,喃喃語道:「『未通知師門即私自成婚』,似乎不能算是小罪……但相較起來
,『婚前失身』這種行為,看在名門正派眼中,應當是更敗德……對於『天曉樓』來說,
確實更傷門風……所以,你先娶了凝羽那娃兒以後,再去向她師門陪罪,就說是你們拜過
堂後才共枕的,或能減罪一些……」
程落軒提音道:「那便這樣吧!師父、娘!今日在您見證之下,我與凝羽便拜行成親之禮
,有了夫妻名份,便能對凝羽及『天曉樓』交代了。」
冰心沉吟幾許,說道:「嗯……我可以替你們兩個主證婚禮……終究此事,是我兒子誤了
人家,不給凝羽這ㄚ頭一點補償,我心裡也過不去……只是你與凝羽成親以後,事情也不
是就告段落了,你勢必得帶著凝羽,遠走西疆一遭,以去向『天曉樓』的人拜會請罪,然
而你這一趟行旅跋涉,只怕又是數月之久。」
說此話時,冰心腦際暗自琢磨,且思且想:「我雖然有些不甘,落軒如此輕易便成親了…
…亦挺不捨,他與我重逢未久即要遠去西疆,再與我分離幾個月的長時……但若更深慮一
些,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做此安排未必不好……因為秋硯已經預告了我,他將要出手懲戒
那些披著正道假面具的惡徒們,而且他這一次意欲嚴懲的對象,乃是牽涉多門多派的龐大
集團,所以可以料想得到,中原疆域武林,即將發生一場\腥風血雨,規模驚人,屆時波
瀾翻天,死傷難計……倘若落軒那時人在中土,以他過於熱心直腸的個性,只怕忍不住要
關切介入,親上戰場,反會惹得他自己身陷麻煩……所以,我若同意落軒與凝羽的這門親
事,並催促他儘快帶新婚妻子前去西疆拜訪,那麼當紅葉殺手掀惹起的中原巨浪發生時,
落軒正遠在邊疆,自然與這件大事相涉不及。」
冰心不虧是一代梟雄,沉著冷靜,深謀遠慮,即使在面對兒子突然提出的一門親事時,也
能以最客觀的角度,去做出對兒子最有利的決定……
而冰心的思慮,也確實符合實際,紅葉殺手決定諸殺惡徒,並將所有主謀「一網打盡」之
計畫,確實已在暗地裡緊密地籌備中。
雖然這個計畫,還沒有非常立即的要執行,但是中原武林的領袖之莊,已經提早一步,被
風頭給驚動了。
因為,他們收到了一封信。
收到這封信的時間點,大約是在「虹華山莊」事件發生後的兩個月。
在這兩個月中,「翠涵山莊」歷經了許多重大的波動,震盪到內部的人事佈局,也導致了
山莊領導實權的轉移。
在藍天軍夥同一票莊內叛徒的策劃下,柳暮嬋被污名陷害、通緝在案,自然失去了「翠涵
山莊」的領袖資格,於是藍天軍這個長年輔佐的副莊主,便順理成章地,取而代之,正式
坐上「翠涵山莊」新任莊主之位。
藍天軍深具謀反野心已有多年,是以此次行動前,早有準備,在正式拔除柳暮嬋的權位以
前,他已佈線良久,並命眾屬下煽動了長時間,讓「翠涵山莊」之中,大多數意志不甚堅
定的成員,皆逐漸歸服向他藍天軍的統治;至於另外那些,顯然仍忠心擁護柳暮嬋不移的
堅貞份子,過去這段期間,都已被標上記號,讓藍天軍心中有數,這些人將來不會服己,
一旦柳暮嬋被放逐拔權,這些舊日忠臣,定不會擁戴藍天軍這個新主。
於是,就在柳暮嬋正式失勢、被誣陷之罪名已滿傳江湖的那一刻開始,藍天軍便著手進行
了一連串,「剷除異己」的手段。
當然,這些堅定擁戴著柳暮嬋的忠臣,畢竟都是過去「翠涵山莊」的自己人,藍天軍要剷
除他們,可不能像對付「鐵血八英門」那樣子,用殺人謀害的手段,以免風聲傳了出去,
江湖上的公義人士,都要批責藍天軍這個新主「違良背德」了。
「翠涵山莊」是中原第一大莊,正道領袖的長年共主,藍天軍既然要做正道之主,便不能
不顧及聲名,不管私底下如何奸惡,檯面上的正義形象一定得維護住,所以,他要對付這
些「翠涵山莊」裡的前朝忠臣,便不能採取「公然迫害」的方式。
事實上,就算不殺這些人,也有別的方法,不必取走他們的性命,只要能將他們逼走、逼
離開「翠涵山莊」就好了。
尤其,這些人既然都是剛直忠誠之人,那麼,只要給他們多一點難堪、多一點屈辱,他們
就會內心痛苦,無論如何都難待下去了
所以,以藍天軍為首的陰謀集團,便不斷在進行這些事,以同儕排擠、數落批責、調職降
級,乃至於散佈耳語、流言中傷的各種手段,一個一個的,把這些前朝忠臣們,都給逼走
了。
終於,藍天軍等一票陰謀份子,完成了這件事,歷經兩個多月時間,肅清異己,乃達目標
;如今「翠涵山莊」裡頭剩下的,只有服從擁戴藍天軍這股新勢力之人。
於是,藍天軍徹底成為了「翠涵山莊」的新領袖,坐擁高位,意氣風發,正想進一步擴權
,以成為中原正道的領袖共主時,某件事情的發生,卻突然打亂了他的計畫,徹底粉碎了
他的企圖。
這件事情,就是某封信件的意外到來。
而這封信之所以到來,卻又是因為,藍天軍已把「翠涵山莊」內的舊臣勢力,都給清除乾
淨的關係。
當「翠涵山莊」裡面,再無任一個忠貞份子存在之時,它就不再是「仁義之莊」了。
而當「翠涵山莊」不再是仁義之莊,只剩下一群野心份子同流合污時,這個山莊裡的所有
成員,對於某人來說,就已經沒有姑息的餘地、以及存在的必要……
那是一個看似平凡的午後,藍天軍的心腹愛徒,人稱「刀劍雙響」的連雨樓,形色匆促地
,拿著手上一張紙簡,慌慌張張,跑到了藍天軍所在的偏廳中。
「師父!師父!不好了!不好了!」連雨樓身為「翠涵山莊」年輕一輩首徒,亦是武功不
俗之好手,說這段話時,卻喘促得上氣不接了下氣。
「什麼事不好?讓你這樣驚慌失措?鎮定點說事情!雨樓,我們要幹大事的人,豈能這樣
浮躁不安,任人看清?」藍天軍對徒弟的驚惶模樣,很是不滿。
「信!是信!是『紅葉殺手』的來信!他又來信!預告要犯案了!」連雨樓顯然沒有因為
師父的告誡,就立即鎮定下來。
「『紅葉殺手』,這傢伙又出現了?沒關係,我早有心裡打算,遲早必須處理他……只是
他的實力太驚人,必須要動員多人多門,才能對付……你之所以這樣慌張,是不是他此次
預告犯案的時間,十分緊迫,以致我們可能來不及準備麼?」
「不是,他預告犯案的時間,十分寬鬆,從現在算起來,還有將近三個月的時間。」連雨
樓的聲音,總算稍微平緩些。
藍天軍哼了一聲,問道:「三個月的時間?那是綽綽有餘了!足夠我們號召中原十數門菁
英,備戰充足了,你有什麼好慌張的?」
「但是他……他預告犯案的地點,揚言滅門的對象……是……是……」連雨樓的聲音,再
次驚慌起來,而且還比一開始,緊張得更厲害。
藍天軍沉然問著:「他預告犯案的地點,是哪裡?」
連雨樓的音聲,顯然帶著顫抖,且抖且道:「就是這裡……就是『翠涵山莊』……他要殺
了我們……殺了我們全部……他要將『翠涵山莊』……給整門滅了……」
藍天軍瞪大眼睛,提音吼叫道:「你說什麼?」
說此話時,藍天軍已忍不住,將那紙簡自連雨樓的手上給搶過來,只見紙簡上,述目驚心
的幾個黑墨字,很是醒目,堂堂映入藍天軍的眼中:「荔月十五,月正當空,翠涵山莊,
該死之人,一個不留。」在這段話的後面,還列舉出了一長串,「翠涵山莊」成員的名字
。
那份名單,幾乎是「翠涵山莊」現今所有要員的名字,而他藍天軍,更是列在了第一位。
紙簡的最後,還落款了一個形似「秋楓紅葉」的留影。
「紅葉殺手……他……他竟揚言要將我們『翠涵山莊』給…….給滅了……」
藍天軍的手,忍不住一個顫動,致使那張紙簡,不由己意地滑落下去,飄在了廳堂入口之
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