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創作> 醉舞楓紅 (9)

作者: godrfan (鯊魚的愛情)   2017-02-20 02:19:36
第九章:解開謎團
羅大夫見徐先生沒有意見,便繼續擔任主講,說道:「我們在數十名昏迷者的臥房裡,飲
水中的沉澱物,都找到了同樣一種半透明的粉末,那不是正常水源裡會自然生成的東西,
裡當是人為外加進去......這粉末顆粒細微,所以飲水之人不易查覺,它到底是怎麼樣的
作用,具有怎樣的質性,我還無法確定,得要拿取一些樣本回去,利用某些溶劑試驗才知
道......但既然所有喝到這粉末的人,都曾陷入昏迷不醒,那麼我們合理懷疑,這半透明
粉末,就是一種迷藥類的東西。」
言及於此,羅大夫眉頭一皺,續道:「但奇怪的是......這種粉末,只出現在那些昏迷卻
倖存的人房裡,反而沒有出現在......二十三位死者的居室裡......」搖了搖頭,再道:
「秦師兄及汪師兄,是死在野外的,這部份先不說......但其他二十一名亡者,在遭受到
死亡攻擊以前,都已先被迷昏,所以他們的周邊環境,也應該要有一些迷藥的遺跡,但是
我們仔細搜索,並無那種半透明粉末出現,所以,這二十一位死者所中的迷魂藥,應該是
另一種......很可能比那半透明粉末,要更具毒性,因為那二十一具屍體身上,隱約呈現
一種淺粉紅色的不自然模樣,懷疑是中了劇毒後的徵象,但那些只有昏迷而未死去的人身
上,並無這種淺粉紅的皮膚變化。」
此時有人插口問道:「兩種不同的毒藥,代表什麼意思?」
羅大夫帶點揣測口吻道:「或許代表著,殺人者內心,自有個輕重的排序,那二十一人是
無論如何都要殺成的對象,其餘人等則是沒那麼必要,所以只將劇毒用在重點目標上。」
許斐英問道:「倘若那半透明的粉末是弱毒,且被下在飲水裡,那麼另外一種劇毒,卻是
如何投予的?」
羅大夫道:「目前還沒找到那第二種毒物的下毒方式,我推測是以某種氣體吹散的方式,
來施放給中毒者,但我們還沒找到兇手藉以噴氣的工具,可能得再花些時間......倘若實
在找不到,就得用大費周章的調查方式了......把命案房間裡的每一樣東西,都帶回去查
驗,哪怕是一根頭髮、一粒灰塵,都必須取樣回去,用各種特殊料劑做試驗。」
此時,「千山飛索門」的人已按耐不住,搶著嚷嚷道:「不管怎樣,不管兇手怎樣下毒或
怎樣殺人的,至少兇手的身份是確定的,就是那個冒牌的謝雅然!案發後就畏罪失蹤的那
個臭書生!」
旁邊則有人道:「不過,謝雅然不是真名,『春秋文史堂』也不是他所屬的組織,那麼要
找到這個人,就不是那麼容易,畢竟這個人在江湖上......寂寂無名,我們從沒有人認識
他。」
「千山飛索門」的人道:「但他的樣貌,我們總是記得的,大家依憑記憶拼湊一下,請幾
個高明的畫匠來描繪出他的肖像,在天下各地、大城小鎮,都貼出『江湖通緝令』,懸賞
極高額的獎金,就不相信捉不到這個兔崽子!」
此言一出,「千山飛索門」群人附和:「對,天下通緝令,通緝這個無人性的兇手!但是
,我們要求要活捉,不可以直接格殺他,因為這人的性命,要由我『千山飛索門』來親取
!」
「駝羚山莊」的門眾則道:「不,要由我『駝羚山莊』親取!我山莊此回命案中,死亡最
慘烈,絕對不能放過兇手!」
其他門派之人,也群聲嚷嚷道:
「我天水一劍也絕不放過兇手!」
「嘯風堂也是!」
「青鉤銀月刀也是......」
在一片鬧哄哄聲中,許斐英默然靜立,沒有再出言提意見,但他的心中已有掌握,誰才是
這次命案的真正兇手。
數日之後,天梯吊橋終於修妥,所有人得以離開「水舞雲間」,屍體也全數運下山。
「千山飛索門」、「駝羚山莊」、「天水一劍」、「嘯風堂」、「青鉤銀月刀」等五大門
派,開始展開通緝那「冒牌謝雅然」的工作。
驗屍官徐先生,必須繼續命案的調查,所以回頭還有得忙的。
排雲嶺的羅大夫,則負責協助徐先生,進行毒物跡證的種種查驗。
「春秋文史堂」的謝先生,真正的那一位謝雅然,則必須將水舞雲間的事件,儘快地回報
組織。
「雲霄劍派」是當地人,與這次事件稍微沾上邊,但因為沒有死到自家人,整體心情還不
算太沉重,反過來去安慰溫老闆及幾名店夥計,讓他們能把生意做下去。
「飛霜門」這一回,也是全身而退,沒有死到任一個自己人,雖然與命案略有些牽涉,但
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即將舉行的「武林盟主競試會」,於是一行人趕著要回
抵飛霜門總舵去,「水舞雲間」的事情只能暫時拋於腦後。
但「飛霜門」中有一個人,始終沒把這次事件給拋卻,即使飛霜門一行人,打道回府已經
多日,他仍然念茲在茲,每日想著水舞雲間的事,甚至數度與驗屍員徐先生通信,以了解
命案蒐證的新進度。
這個人,自然就是許斐英。
與他友好的何非孟看不過去,某日見許斐英又獨處在書房中,閱覽與徐先生的幾封通信,
終於忍不住走近過去,出言提醒:「大哥,盟主競試會,剩下不到三個月,要負責上擂台
的挑戰者,更是在這幾天內要決定,大夥兒都在緊鑼密鼓地準備中,幫助大師兄及二師兄
加緊訓練,怎地你老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你可知道,我飛霜門被分配到五個能上擂台挑
戰的名額中,一定有你許斐英一個。」
許斐英笑了笑道:「我可有無關緊要?掌門師父吩咐下來的訓練進度,我可有不按表進行
?」
何非孟搖頭道:「你是按表進行,但是人在心不在!別人或許瞧不出來,但我是看得一清
二楚,你根本心不在焉!尤其今兒個,掌門師父一有事外出,你便不練武了,又窩到這房
間裡來,看那些相關於水舞雲間命案的東西。」
許斐英收斂笑容,稍微正色道:「因為水舞雲間的案件,實比那個盟主擂台賽,還更惹我
關注......方寸之地,兩晚之間,死了二十三個人,你說這還不是大事麼?」
何非孟嘆氣道:「大事是大事,但都發生半個月了,殺人兇手也早被發布天下追緝令了,
還有什麼需要掛心的呢?中原各地角落,所有看到懸賞令的人,都會幫忙追找那個書生殺
手了,也不差你許斐英一個吧。」
許斐英眼芒一利道:「是不差我一個......但我並不認為,那個冒牌的謝雅然,就是真正
的兇手......或者該說,我並不認為,他是惟一的兇手。」
何非孟訝異道:「什麼?」
許斐英目光晶亮,續道:「自從案發當日開始,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個盲點,那就是奪走二
十三條人命的兇手,都是同一個人......也因為這樣的盲點,誤導了偵查的方向,才讓真
正的兇手,有機會尋隙脫身。」
何非孟再問:「所以兇手不是同一個?」
許斐英攤了攤手,問道:「關於這件命案......你有興趣聽我說麼?」
何非孟答道:「如果你已經全盤了解真相的話,那便說吧!我也挺好奇,你心裡是怎麼想
的。」
許斐英道:「不敢說全盤了解真相,但八九成的掌握,總是有的......水舞雲間的案件,
兇手共有兩名,這兩個人不是同夥,殺人的動機也不相同,他們只是正好利用了同一個地
點、同一個時間,各自殺了自己想殺的人。」
何非孟問道:「哪兩個?」
許斐英道:「主要殺手是洪玫瑰,殺了其中十九個人。次要殺手是謝雅然,殺了其中四個
人......當然,謝雅然不是那個書生殺手的真名,洪玫瑰也可能不是那紅衣女子的真名,
但我皆不知曉這兩殺手的本名是什麼,只好仍然用假名來稱呼他們......洪玫瑰殺人的手
段,是一種劇毒加短刃;謝雅然殺人的手段,則是至高無上的某種內功」
何非孟發問道:「但目擊者不是說,在飲水中下藥的人,是謝雅然麼?」
許斐英道:「在飲水中放入半透明粉末的人,確是謝雅然沒有錯,但是下毒的人卻不是他
......因為那種半透明的粉末,不是毒藥,卻反而是一種解毒藥......那些昏迷在地的人
,倘若不是事先飲入這種粉末,只怕早已給洪玫瑰的劇毒毒死。」
言及於此,許斐英望了望何非孟,見何非孟呆呆愣愣地沒反應,便進一步解釋道:「所以
,這說明了一件事情,為什麼有遭那粉末下藥的房間裡,所有人都倖存而未死,另外未遭
粉末下藥的房間裡,卻反而全部人都死了徹底......不僅死在利刃致命下,更身中導致粉
紅色膚變的劇毒物。」
許斐英指了指桌面上的信件,再道:「徐先生及羅大夫,後來寄給我的信件中,也證實了
這一點,據他們取樣回去比對的結果,發現那飲水中的神秘粉末,委實不具毒性,反而竟
具有解毒性。」
何非孟問道:「那麼真正的毒藥,是放在哪裡?」
許斐英道:「是藏在房間裡的蠟燭裡,這也是徐先生取樣回去查驗後才發現......只要那
蠟燭經過燃燒,就會釋放出毒性,愈是封閉的室內、愈是在裡頭呼吸得長久、愈是接近釋
放毒物的蠟燭擺放處,則中毒的嚴重度就愈高,這個蠟燭劇毒,被擺放在駝羚山莊、天水
一劍、嘯風堂、青鉤銀月刀的房間裡......我們飛霜門的房間裡也有。」
何非孟驚駭非常,瞪大眼睛直問道:「我們也被放了毒藥!那我們怎麼沒中毒?」
許斐英道:「因為我們飛霜門的飲水中,也被加入了解毒粉末,還加得不少......所以蠟
燭的毒性被化解了,我們因此安然無事,甚至渾然不知,自己差一點也中毒。」看了看何
非孟,再看了看桌上的信件,續道:「命案發生以後,徐先生及羅大夫前往取樣,本來只
想針對那中毒四門派的住房區做採集,但我主動提出要求,須連我飛霜門的房間也查驗,
這才發現了這個無人知曉的祕密。」
何非孟驚魂未定,問道:「我們幾個,差一點也成為洪玫瑰暗殺的對象?但那個半透明的
解藥......冒牌謝雅然所偷放的解藥,救了我們?」
許斐英點了點頭,答道:「我認為是這樣」。
何非孟再問道:「既然那些人已中劇毒,那為什麼兇手還要在二十一人的要害處,補上幾
刀?」
許斐英答道:「為了確保,殺人任務沒有失誤。如同徐先生日前所說,這位殺手殺人,是
有一點輕重先後的次序,有些人是非殺不可,有些人則是沒殺到也無妨......洪玫瑰在犯
案時,就是根據她自己的排序,來選擇做案的方式,將『非殺不可』的人,全部引到同一
個房間裡,且利用了某種誘因,讓他們全圍聚在劇毒蠟燭集中燃燒的桌面旁,讓他們一個
個因中毒深重而昏死過去,洪玫瑰再補上最致命的幾刀,以確保這些人都斷氣。」
許斐英眉眼凝重,續道:「洪玫瑰的本意,是要殺光四大門派的人......喔,應該是五大
門派,如果連我飛霜門也中毒的話......但我們逃過一劫......在現實情況的侷限下,洪
玫瑰無法順利殺掉所有人,於是只能選擇性地,先殺掉某些重點人物,所以那些排序在前
的人,不但中毒最深,且還被捕上致命的好幾刀,排序稍微沒那麼前面的人,則只來得及
下毒而已,但這毒藥偏偏又被謝雅然的粉末給解了,所以那些順位後面的人,就只有昏迷
過去,卻毫髮無傷。」
何非孟打斷道:「等等,這有一點問題,同樣都是被下了粉末解藥,為什麼我們飛霜門清
醒無恙,其他四門派的人,卻會昏迷過去?是毒藥的輕重不同麼?」
許斐英道:「不是毒藥的差異.....而是解藥的輕重不同。謝雅然在飛霜門飲水中,投放
的解藥粉末較多,其他門派的人卻較少。」
何非孟道:「為什麼?」
許斐英道:「因為他要我們飛霜門的人平安清醒,卻要其他四門派的一部份人,適當地昏
迷過去一段時間。」
何非孟愈聽愈迷糊,愣愣再問道:「為什麼?」
許斐英道:「為了給洪玫瑰製造機會,殺死那些非殺不可的人。」
何非孟瞪眼道:「什麼?洪玫瑰與謝雅然是同一路的麼?」
許斐英搖頭道:「不,他們不是同一路,我一開始就說了。」
何非孟腦袋已打結,又問道:「那謝雅然為何要給洪玫瑰製造機會,讓她好好殺人?」
許斐英道:「因為洪玫瑰要殺的人,也是謝雅然要殺的人......洪玫瑰有一份『必殺之人
的名單,謝雅然也有一份『該死之人』的名單,而這兩份名單上,有許多人是重疊的。謝
雅然知曉此點,所以故意放任洪玫瑰去殺人,成功殺死那些謝雅然自己也想殺的人,至於
謝雅然不想殺的人,他就暗地裡出手相救,讓洪玫瑰的毒藥,沒能發揮作用。」
言及於此,許斐英看了看何非孟,感覺他似乎還沒懂,便繼續解釋道:「我們飛霜門的人
中,沒有謝雅然要殺的人,所以他讓我們全清醒著。其餘那四門派的人中,有一部份謝雅
然想殺,另一部份他又不想殺,所以想殺的人,他就留給洪玫瑰去殺,其餘不想殺的人,
他就適當地投予解毒藥,容那些人昏迷卻不死,以不妨礙殺人計劃的進行。」
何非孟道:「那謝雅然為什麼要殺人?」
許斐英道:「洪玫瑰是為了江湖恩怨而殺人,用的是毒藥與短刃。謝雅然則是為了維護某
種內心的正義而殺人,用的是至高無上的某種內功......我認為是神行尊者的『天地無極
功』」
何非孟再問道:「那為什麼謝雅然懂得『天地無極功』?」
許斐英沒有直接回答,卻是眼目深幽,迂迴喃語著:「水舞雲間命案,由一則神秘的江湖
傳聞開展而來,散播這個傳聞的人是誰,我不知道,但這傳聞內容,顯然是半真半假
......眾人本以為 神行尊者的養女是真、繼承者是假,但現在看來,卻是完全相反
......」
「神行尊者的養女,就算真有其人,她也沒有來到水舞雲間,但是神行尊者的繼承者,卻
確實來了......這個人就是謝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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