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始終都是我當初遇見你的那樣啊。王酌，這個名字還用得慣嗎？」前掌門如此叫
著巨門星。
「許久不見，我也沒想到你投入了赤練門下啊。」
這樣聽來，莫非兩人早已相識？楊輔和小紅帽互看了一眼，又聽得兩人話說從頭。
原來里仁功並非雁山派的本家功夫。當年一名番僧到雁山訪問高人，所攜經典竟被一
名燒火的所拾了去，此人連日抄寫後才返還給此番僧。番僧輕視中原武功於是也不甚在意
。此後高人創立了雁山派，但此人卻已逃之夭夭，躲在雁山的某處獨居。此部抄寫後的經
典叫做「赤狐寶典」，書名赤狐象燒火之狀。
「過了幾年之後，你就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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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王酌緩緩想起當年，小時候家貧，父親是個沒有天份的武癡，四處攀關係
將自己寄往各處，但少林武當他高攀不上，小門小派他又不放在眼中。最後竟選擇了雁山
派。但雁山派卻只是把自己當成雜役，而最常做的工作竟是燒火，小小的臉蛋常常薰得漆
黑。不久的一個夜裡，他便逃了。
「那時候你出現了，真的令我意外啊！」前掌門回想，她久居雁山，但卻從未想過，
雁山上還有其他人。說到底她連雁山的名字也不知道呢。只是一個勁地學習「師父」的功
夫。
聽著聽著，楊輔和小紅帽越聽越奇。原來前掌門竟是附近的孩童，被燒火的擄去叫他
「師父」罷了。又聽得這赤狐寶典實為西域邪書，記載著的功夫卻是轉生術。
「轉生術有三，一是生魂互換，二是借屍還魂，三是返魂於身。」前掌門細細道來：
生魂互換者，需年歲相當，換魂以後，自身意識移轉到對方身上；借屍還魂則需在人死七
日內運息灌入，有極低機率使這人復生，但自己必死；返魂於身則是一門掌控年歲的學問
。
「當年學藝不精，又被『師父』所騙，於是和你糊裡糊塗地換了身體……」
小紅帽驚嘆，對著王酌說道：「所以你才是我真正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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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我生你爹時早已換了身體啦，我於魂於身都是你的奶奶。」前掌門笑道。
「那也沒什麼，只是我一個女孩子家忽地變成男孩，本來還很開心要稟告父親自己能
夠好好學習武術了，沒想到他卻接走了你。」
「說什麼呢，女子也能習武，我不也當到掌門了嗎？」
初聽兩人換身，都覺得神奇，但越想越覺可怕，「借屍還魂被帝王所得，豈非長生不
老？只需不斷以人活祭……」
「武曲，這不可能。因為以借屍還魂術復生有害。還魂者會失去心智，終究只是傀儡
罷了。」王酌又說，自從他被丟到雁山又換了身份，第一件事便是要毀去害了自己的書，
但這書由「師父」隨身珍藏，自己也不能觸及。直到成年，他第一件做的大事就是弒師，
但為時已晚。
「武曲，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是我和你，可是早就見過面了。」王酌嘆了口氣，「弒
師的前幾天，你迷路到我們所居的穴屋，被師父傳授了里仁功……什麼里仁為美？狗屁！
那就是轉生術裡的返魂於身啊。」
王酌又說起他奪書後欲燒之時發現少了一章，是返魂於身的部份，但也有缺漏，而那
缺漏正是里仁功的缺陷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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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摸摸臍下三寸，用力一點。」楊輔一點，便覺痛不欲生，雙腿一軟即跪下。畢竟
是相處多年的小師弟，小紅帽仍關心地扶向前去。
「沒想到已經這麼嚴重了啊。」王酌說起李魁成立北斗七俠，但其實是他的算計。每
一個兄弟的加入，都在他的計畫之中。為的是解決那書所帶來的遺害。之所以選李魁，是
知道他能為兄弟奮不顧身。之所以選陳畢，是知道他能為兄弟窮其一生找尋解方。之所以
選黃彪，是知道他能約束眾人不至於違法亂紀。之所以選張歡和劉珩，是他們的暗器和陷
阱相輔相成。
一聲長嘆，「最後，我竟也投進了你們的行列。為了成軍，我可是委身雞鳴狗盜之輩
中十數載呢。之所以不告訴你們名字，是為了保持和你們距離的最後一道防線。」
「那麼，你好飲蛇毒難道是……」
「沒錯，那正是你沒學到的返魂於身部份。」
怪不得巨門看起來很年輕啊！楊輔心想，此時又聽得他說：「陳畢在找一味藥方，是
西域傳來的，專治失魂的邪術。李魁之所以盜取玄冥還陽丹，正是因為聽取玄冥還陽丹中
有一味藥材可以治失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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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酌，你做對了，也做錯了。」前掌門站了起來，「我早該認出來貪狼星的功夫，
奪魂掌不正是你教他的嗎？」
「雖說李魁的山王拳名氣響，但他為了武曲總奮不顧身，我便在一次盜藥時假意發現
了奪魂掌譜，我刪改部份於身有害的內容，總算助他多了一門功夫。」
小紅帽終於理解到奪魂掌正是較為輕微的生魂互換，看著痛苦的小師弟，她又喊道：
「奶奶，你說做對與做錯又是指什麼？」
「治失魂症的藥材，你找對方向了。」前掌門直接對王酌說話，也間接回答了小紅帽
，「我年歲已大，雖說早已不去思念男子身，但也憂心於你啊。」接著臉一紅，「但是，
這味藥材並不在玄冥還陽丹裡。你們七俠裡頭有個很懂藥性的，他也明白的吧。」言談中
，竟是再也不把七「惡」當回事了。
「是啊，陳畢也只是某次閒談中說起『可能有』，但李魁已奮不顧身地前來，還害你
受了傷，我真是過意不去。」
「沒什麼，你本來也不知道是我。」前掌門走到門外的石獅像前，「常人要是打開密
道口後，總是注意到密道的開啟。」她拖著腳步快速地走回李魁弄毀的機關，「卻未發現
這個地方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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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掌門說的是櫃上的一盞油燈，櫃上有許多油燈一樣都有機關可以開關櫃門開展的方
向，但這盞卻不一樣。
「當見到這麼多盞油燈與顯而易見的機關，就不會有人想到，當中混了一顆夜明香珠
。」
夜明香珠！在場的人都曾分別聽過夜明珠和薰香珠，一是寶石，一是香料揉製而成，
這夜明香珠又是什麼？
「由來可久了，原本我也以為它是普通的薰香珠用以配戴，怎知一次帶入冰窖時竟發
出凜冽寒光。」前掌門說道，這珠是她換身後自『師父』處偷來，便隨身帶著了，王酌也
終於知道為何師父總是以看著小偷的眼光看他。
「而這是，那番僧的念珠。」大家恍然大悟，而實際上前掌門也是因為和王酌對談才
明白，番僧正是因為有此念珠而無懼為那邪書所害。
「小紅帽，你看看這夜明香珠缺了一角對吧？」小紅帽探首去看，果然如此，「奶奶
，這是何故？」
前掌門充滿憐愛的目光看著凝雪劍，小紅帽立刻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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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貪狼星使用酆都女，看來奪魂掌對我無效。」
「是啊，我就是憂心我從小發生的缺憾再降臨到我最愛的孫女身上。」
故意無視祖孫交心時刻，王酌咳了一聲，道：「那麼，就是楊輔你選擇的時候了。」
「什麼？」
「你要保持五十八歲的年紀，十八歲的外貌，每八年需重新習武。還是回到你真正的
年紀，四十六歲呢？」
「這個嘛……」
不等楊輔回答，王酌又說起他平生最恨之事就是導致楊輔驟老那八年，他竟然沒注意
到李魁所習少陽經對於楊輔的危害。楊輔想起一干兄弟，又想起總是對他笑意盈盈的大師
姊，又坦然地笑了。
「巨門，你說那赤狐寶典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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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屍還魂術害人害己，我燒了。生魂互換的話，我現今只留下奪魂掌的版本，也已
經給了李魁。至於還魂於身──在這。」王酌從懷中拿出以蛇毒延緩肉身老去的寶典，「
那就好。」楊輔也拿出里仁功的抄本，「這就是現存赤狐寶典的最後一部份了。」接著隨
手取來油燈，隨即燒毀了他。
「燒毀了，就不能要陳畢配藥了。這樣我也明白你的選擇了。」王酌慨然地低下頭來
，要前掌門收起夜明香珠，隨即又是一聲長嘯，「怎麼啦，巨門，發生什麼事了？」不明
所以的李魁跑了進來。
「巨門，多謝你。」
「沒什麼，希望你哪天不要後悔，想變回原本的年紀就好。」王酌笑道。
「嘛，那個時候。」楊輔牽起小紅帽的手，示意她和前掌門坐到一起，「再請廉貞為
我找藥方吧。」
「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不明所以的李魁仍舊不明所以。
「太師父在上！」楊輔跪了下來，「徒孫楊輔求告，本門共有幾種不同派別的心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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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掌門略加沉吟，「有你學周南十一劍的『風雅頌功』，有小紅帽學凝雪劍法的『赤
練心法』，有你師父自己研發的『長生十訣』，還有這三本他派贈與我的『太陰心法』、
『小陰陽功』、『履虎尾功』。其他本門心法多有相同，恐怕你也不能重複修練吧。」
楊輔謝過前掌門，隨即又站了起來，「這樣還能撐四十年呢，其他的日子，就拜託你
們眾兄弟了。」
梅莊裡面的每個人都笑著，本應是皆大歡喜的局面，但卻有一個人例外。
「我還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啊！」李魁始終不明所以，煩惱的樣子又引起了一波笑
鬧。